第四章 鐲與術

山腳的破酒館，一日之間能有兩撥客人上門已經算是財運滾滾了，甭想奢望有第三波人登臨。

所以庄墨也不擔心其他人介入，現在他面前排了一整行的人為他上繳買命的奇珍異寶，這些心比天高的青年人們被血嚇破了膽，再也不敢口出狂言，各個低著頭強忍屈辱。

小酒館成了個小世界，庄墨即是這世界的霸主，老人和女掌柜又炒上了幾道熱菜，供庄墨大吃大喝，邊吃邊清點千奇百怪的財物。

「你們兩個，把這裡清掃一下，看著噁心。」庄墨看見女掌柜將幾碟香味飄逸的菜肴放在桌上，轉身欲要清理那滿地血污，便出手虛虛攔了一下，轉過頭指著兩個最細皮嫩肉的傢伙命令起來。

一男一女聽聞此聲直接懵掉了，不敢置信般看了看地上的腥臭血跡、屍體以及庄墨那可恨的樣子，都覺得天塌就在眼前。

「快點，是不是也想變成屍體讓別人來清理你們？」

庄墨作出拔劍的態勢，立馬讓兩人麻利的行動起來，再也不敢猶豫。從女掌柜手中接過木盆和抹布，一臉生無可戀的開始擦拭地上。

「先挪屍體吧。」女掌柜好意的輕聲提醒。

庄墨則大聲道：「姑娘，甭對他們客氣，你們兩個不先挪屍體，血源源不斷地流擦得乾淨嗎？簡直愚不可及。」

「嗚嗚，好噁心，嗚嗚。」

沒想到，庄墨惡劣的態度直接讓那小女子哭了起來，絲毫沒有了之前那種桀驁不馴和高端作態，這就罷了，沒想到她身邊那小男人竟也被帶的眼含淚水，梨花帶雨，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庄墨見狀決定不再說話，只是冷眼旁觀，不一會，一男一女哭累了，也知曉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收拾屍體總比自己變屍體強。

「師兄師姐，得罪了。」兩人雙手合十閉眼禱告一聲，終於開始動作起來。

庄墨環顧當場，覺得有些不妙，這些青年人亦伴隨著經歷而成長，經今日之變故，此刻幾乎所有人都不再反抗，但是他們眼神中卻隱藏起了很深的怨恨。

畢竟出身劍尊門下，這些青年從天賦來說不是泛泛之輩，日後也許都是龍騰虎躍的人物，而今日他們也學會了『隱忍』二字。

不過，庄墨掃了一眼女掌柜，她在方才告知了自己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應該可以壓下這一切。

「這是十組轉血丹散，堪稱療傷神葯，十分珍貴，外界難得。」

庄墨加了口菜塞進嘴裡，聽著面前第一個人所獻上寶物的說辭，一個紅色晶體，如琥珀般絢麗，其中有米粒般的十個玉瓶，被凍結在紅晶中。

這紅晶對庄墨來說已經見怪不怪，這是天問大陸流通的劍道空間，本質是一種氣流般的物質，在劍流的作用下會凝結成晶體，縮納萬物，除非是無比巨大的物體，不然都可以囊括在巴掌大的晶體里，十分方便攜帶，劍客們除了一些特別的人物，大多都不會把自己的劍天天拿在手裡，那樣太麻煩也不方便，劍道空間就可以承載武器，戰鬥時瞬間捏爆晶體，便可執掌神劍。

人的智慧是無窮無盡的，修鍊之道根深蒂固，總會發展出不同的絢爛文明，劍道空間便是這劍道文明的一種產物。

不大一會，庄墨身前便堆積起了一大堆絢爛的紫紋金，還有諸多不同色彩的晶石，裡面凍結著許多寶物。

轉血丹散、嘆息之肉、星辰露水等等各種療傷奇葯數不勝數，除此之外亦有一些提升修為，鞏固修為的藥物。

「我身上除了這些錢，什麼也沒有。」八人中除了正在打掃酒館的一男一女，還有另一個女子，年紀也不大，生得眉清目秀，嘴唇粉紅，略施粉黛，十分青春靚麗。

「只有這點木銀？」庄墨看這桌子上幾塊散發青光的銀塊，懷疑地問道。

「就這些。」女子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服氣，她養尊處優慣了，哪受過今日之辱。

「你的劍不錯啊，給我留下吧。」庄墨很侵略性的掃了掃她全身，最後盯住了她手中沒來得及收回去的長劍。

這把劍的確有些奇特，金屬光澤溫潤而堅韌，又有一種厚重之氣，庄墨覺得應該是這些人手中最好的一把劍了。

「你，你敢，這把劍大有來頭，我要是丟了，這片大地都會被翻過來的。」女子一聽這話，明顯氣虛了，語氣都帶上了一絲急怒。

「你的命重要還是這劍重要，你好好想清楚。」庄墨不置可否，伸出左手放在空中，做出一副承接神劍的姿態。

女子被氣的說不出話來，不過她忽然冷靜下來，沒有再反抗，把劍放在了庄墨手裡。

看著女子意味深長的眼神，庄墨冷笑一聲，接過劍就扔在了一旁的寶物堆，看也不看，像是丟一件垃圾。

「別一副我搶劫你們的樣子，你們剛才張牙舞爪想殺了我的時候，怎麼不想想是否會有此刻。」

庄墨給自己倒上一杯酒，做出一副欣賞的模樣。

不過，下一刻，他忽然怔住了，注視著女子手腕上的一個鐲子，這鐲子的質地和樣式都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彼夜承載回元劍氣的鐲子也是這般模樣。」

庄墨心道，彼夜便是曾兩番救他的小男孩，他嘴角露出一抹笑來，這些青年人還真是有些小心思，要不是自己見過這鐲子的同類，還真被他們當作鄉下野小子給混過去了。

「停下，你這鐲子挺漂亮的，給我摘下來。」庄墨輕飄飄的說，彷彿自己真是因為鐲子美麗的外表才這麼說的。

「你。」女子眼神一慌，她本以為自己要矇混過去了，卻不想還是被抓住，他們這群人最珍貴的東西全在這鐲子當中，若是交代出去，損失實在重大。

「給他吧，這位兄台明顯已經看出這是什麼了。」長闕的聲音傳來，臉色也不好看。

「師兄？」女子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給他。」長闕閉眼皺眉，顯然是不願多說。

女子只得遵從，在庄墨的強權下，他們本來也不會有其他選擇的可能。

庄墨接過鐲子，入手冰涼，而且更奇怪的是，這鐲子沒有重量，甚至拿到它后，人的身體似乎都輕了一截，飄飄欲仙。

「這是禁神金打造的懸空鐲，據我所知，這百國域僅有此件，來歷非常可怕，兄台，如果你夠膽就拿走它。」

長闕的聲音十分冷硬，他的態度似乎都因這鐲子而發生了變化。

庄墨聽他如此說，手忽然離開了鐲子，誰知那鐲子當真不往下落，就此懸浮空中，神奇非常。

「竟有這種神物，被你們拿著真是浪費了。」

庄墨根本不為長闕的話所動，反而譏笑一聲，他如果自身重量減輕一截，身體速度會更快，遠超散月階的同輩人物。

「鐲子裡面還有東西吧，這應該是一件承載之物。」庄墨篤定的說道，眼神盯住長闕。

長闕認命般點了點頭，道：「禁神真金的作用便是能夠封住劍氣，這鐲子里有化毒劍氣三百道，回元劍氣三百道，狂幻劍氣十道，還有，還有聽心劍氣一道。」

庄墨越聽越心驚，這些年輕人簡直就是一群傳說中的肥羊，竟然隨身攜帶著這麼多價值連城的珍貴劍氣，化毒，回元，狂幻，這三種都是世間廣為流傳的寶氣，每一種都很奇妙，價值千金，修鍊者趨之若鶩。

這是一筆天降橫財，庄墨口乾舌燥，他覺得若是不拿這鐲子，自己一定會後悔的自殺，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一把攥住鐲子，藏在自己袖中，動作瀟洒自然，就彷彿那鐲子本來就是他自己的一般。

而與鐲子一比，桌子上那些東西全都變成了一文不值的貨色，當然，除了女子那把劍。

終於，排成一行的最後一人一臉沉重的站在了庄墨面前，他拿出的東西一開始很一般，但最後卻從懷裡摸出一個貝殼，庄墨看他肉痛畏縮的樣子不由得劈手奪過，凝目一看，大是吃驚，因為又有意外收穫。

那貝殼刻滿符文，裡面紫光流淌，有許多雞蛋殼碎片般的東西在紫色的液體中沉浮，若是庄墨沒有猜錯，這應該是一種靈魂奇術，價值極高，屬於天地秘傳。

這種東西只有絕頂劍道家族才有珍藏和來源，庄墨覺得自己今天真的撞大運了。

「這是融壁術，是我一個族叔送予我的，本來我想轉交給一個我心愛的女子，沒想到。。。」

「行了，我知道了。」

庄墨毅然決然地打斷了面前男子的話，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這真的是一宗蓋世奇術，堪稱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