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赴宴公主府
這種情況下不能報官，大戶人家出了事均是關上門來自己解決的，傳出去太丟人。
春草是程昱桃的人，該怎麼罰，應該由程昱桃說了算。程昱桃發現夫人在看他，不自在地偏開頭，討厭~這麼嚴肅的場面夫人怎麼還這樣啊！
陸乾不明白他在想什麼，開口提醒道：「如何處置？」
程昱桃回過頭，一臉茫然，他在家時候基本都是沒心沒肺的活著，程正君不會教他內宅管理，所以沒見過處置下人，陸乾這一問，他還真不知道怎麼辦，「夫人做主就好。」
陸乾吐出兩個字：「家規。」
青衣立馬接上：「按照家規，手腳不幹凈的下人應依照他們所盜財物的數額來罰，春草的數額太大，應杖責至死。」
春草的冷汗當即流下，用力地在地上磕頭，撞在地上咚咚咚地響，求主子給他個痛快。
程昱桃也嚇得一把揪住陸乾的袖子，「夫人，春草是跟奴家從小一起長大的……」
陸乾拉了他的手握住，見他黑珍珠般的眼珠懇求地看著她，心中泛起波瀾，忍不住就順了他的意，「死罪可免，杖責卻是必須的。」
青衣無：「……」沒想到你竟然是如此昏庸的夫人！
「那……杖責三十下？」程昱桃沒見過杖刑，卻是聽說過程家有個下人被打了五十杖就死了的事，他不想春草死。
「嗯。」昏庸的夫人果斷答應了，反正打完就賣掉，不會再看見這個人了。
春草聽說自己不用死，激動地磕破了額頭，不斷說著好話。
「夫人夫君，錦華監管不力，是不是也？」青衣問道。他們早看不慣錦華高高在上的樣子了，都是貼身大侍子，他憑什麼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況且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錦華才是主謀，春草不過一個替死鬼罷了。
「去掃一個月院子。」陸乾直接決定，好歹這一個月身邊能安靜些了。
陸乾之前的職位是金吾衛的一個小領隊，手底下管著一個班的人，平日里也是要站崗的。這次婚假只批了十天，十天過後她就進宮繼續給女皇站殿門了。因她有職位，每天只用站兩個時辰就好，一大早去，中午就能回家。
陸乾騎馬回家路上，看到兩個小孩小心翼翼地分吃一隻滷雞爪，想到程昱桃應該也會喜歡，就沖著京城最好吃的那家滷味店去了。
走了沒多久，前面路邊一輛馬車引起她的注意。那馬車她很熟悉，是五公主府上的馬車。她不知道裡面坐著誰，且人家停在這裡未必是堵她的，但是她並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於是牽了馬頭，從旁邊一條小道繞到滷味店旁邊。
陸乾在店裡等滷味的時候，店門口有人叫她，聲音略帶驚喜，「陸乾姐姐！」
陸乾回頭就看到五公主府的馬車，一隻柔軟白玉般的手撩開窗帘，手的主人笑盈盈地看著她。
陸乾拱手行禮，「見過懷柔郡君。」
「好巧啊陸乾姐姐，你也喜歡吃這家的滷味嗎？」懷柔郡君讓下人進店去買滷味，自己更靠近窗沿些。
陸乾點頭，並不說話。她從那條街過來很近，但是五公主府這麼寬大的馬車可沒法過，要想從之前那邊過來還需繞一條半大路，還真是「巧」啊。
懷柔郡君本想從車上下來跟陸乾站在一起說話，但是滷味店裡味道太重，他覺得哪哪都是臟油漬，為了自己的裙子著想還是安分地待在車上了，嬌笑說道：「上次見面太過匆忙，還未說上幾句話陸乾姐姐就走了，前面有間茶樓的點心不錯，不知陸乾姐姐可有空喝杯茶？」
「承蒙郡君看得起陸某，然而家中還有事急著趕回去。」陸乾不想跟他廢話，她還要快點回去跟夫君吃午飯呢。正好這時她要的滷味已經打包好，店裡的小姑娘戰戰兢兢托著一大包滷味站在邊上，不敢上來，她走過去拿了東西付過錢，立馬跟懷柔郡君告辭走了。
懷柔郡君臉色發青，還想大聲說些什麼，一眼看到周圍圍著一圈老百姓在看熱鬧，氣得摔了帘子就走。
給他買完滷味的侍子出來看到馬車不見了有些懵，好在京城的百姓們都是見過大場面的，也沒人怕事，一個男人好心地給他指了馬車離開的方向，侍子沒有道謝，聽完就匆匆走了。
日子就這麼不知不覺地過了半個月，這天陸乾回來，剛坐下喝了口茶，程昱桃拿了個帖子過來了。
「夫人，這是五公主府今早送來的，邀請咱們去賞花。」
陸乾接過帖子，上面的時間是三天後，掃過一眼扔在桌上，繼續喝茶。
程昱桃跟陸乾相處這一段時間，早已了解到夫人才不是外面傳的那樣不近人情，相反，她十分寵溺他，要星星會連月亮一起給，且不招蜂引蝶，世上再沒有這麼好的妻主了！於是他膽子也逐漸大了，恢復了活潑的個性，有話也敢直接說了。
「夫人，奴家可不可以……不去？」程昱桃低著頭，手上一個沒收住，又撕了一條手帕。
「不想去？」陸乾問。
「是……也不是……就是……」程昱桃吞吞吐吐地說不清楚。
陸乾看他欲言又止滿臉糾結的樣子，一瞬間知道了他在想什麼，程昱桃的樣貌和身材，屬於剛猛冷硬的稱霸宇宙大元帥類型，而內里卻被養成嬌滴滴的傻白甜小白花，對比強烈鮮明。以前肯定是被那群娘兮兮的小男生欺負過了，留下過不好的回憶，所以才儘力避開人多的地方，不想再去挨白眼。
「不想去就不去。」陸乾覺得有些心疼，把他手中的帕子拿出來，給他揉手指頭。
「真的？！」程昱桃聲音上揚，驚訝極了。「可是……不去的話，不太好。」這段時間，王側君經常找他過去說話，得知他在家時沒學過理家之類的事，便天天拉著他教他東西。今早收到帖子時王側君還跟他說，這是他們婚後第一次在人前露臉，一定要端住了，拿出陸家少夫君的氣勢來，不然會連累陸乾的臉面不說，還會讓外人說陸府的閑話。
「嗯，最近天冷，可以說你小風寒，不能出去見冷風。」陸乾捏著他的指頭慢慢捻。程昱桃的手很好看，不細，也不像做活的那般粗拙，骨節均勻，指甲蓋比較大，以前留著長指甲還塗花油，婚後被陸乾說過以後就剪得乾乾淨淨了，十個小白月亮顯示它的主人身體很健康。
血氣方剛的少年被她摸得臉色通紅，想抽回手，卻又捨不得，只得偏過頭不去看她，腦子暈暈乎乎的，想找話題被打破這膩死人的氣氛，想也沒想地問∶「夫人不是五公主的伴讀嗎？為什麼五公主這麼見外地發帖子過來？」
這話確實打破了甜膩的氣氛，空氣中瀰漫著尷尬的冷寂。程昱桃冷汗下來了，完了，他一時得意，問了不該問的東西了！
陸乾忽然摸到程昱桃一手心汗，不由奇怪。「熱？」
程昱桃僵著脖子搖了下頭，不敢看她的臉。
陸乾給他擦了擦手心，其實她認為這個話題在外不能說，但對自己夫君還是可以解釋一下的。
「五公主不喜我的性子，素來玩不到一起去。前兩年她太學結業以後就很少來往了。」陸乾頓了一下，補充到∶「她喜歡跟周登玩。」
程昱桃聽她肯跟自己說這麼隱密的事，有些感動，聽到最後一句，驚訝的轉回身。「鎮國公次女周登？」
陸乾點頭，「鎮國公兵權早已上交，但周家軍人脈還在，且周登的二嫂可是威遠將軍家的，五公主應該是想借這兩家的勢，與這兩個高門比起來，陸府一個小小的虎賁將軍，自然成了那不夠看的雞肋。」
程昱桃瞬間腦補出一副夫人被幾頭猛虎欺負到瑟瑟發抖的樣子。反攥住陸乾的手，淚眼婆娑到∶「夫人你是最好的！在奴家看來，那些人連你一半都不及！你只是吃虧在年紀上，當你到達她們那個年紀時，必然比她們厲害一百倍！」
你先放手！
陸乾來不及感受被夫君關懷的溫暖，她手要斷了！
冒了一腦門的冷汗，陸乾終於將手抽了回來，放在桌子下微微發抖，碰都不敢碰。
程昱桃絲毫沒察覺自己差點就有個殘疾夫人了，仍滿懷鼓勵地望著陸乾。
陸乾∶「……」夫君的力氣太驚人，心疼自己。
三天後，程昱桃仍然去了賞花宴，他只是接觸的東西少，並不是笨，微想想就明白了，他跟陸乾剛成親不到一個月就不出去見人，依照她在外的名聲來看，別人指不定以為他被怎麼了呢，到時陸乾定會被安上個「暴虐」的稱號。再說了，五公主府里還有程昱歌和懷柔郡君呢，他怎麼放心陸乾一個人去？
今日兩人都穿了利落的窄袖長衫，陸乾穿寶藍圍深藍腰帶，頭戴白玉冠，程昱桃穿深藍圍寶藍腰帶，頭戴玄玉冠。不是簡單粗暴的同款，而是從配色到花紋都不同，卻一眼看出是同系列的「情侶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