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陌生的樹林

半個時辰過去，兩人的體溫恢復到正常，身上的衣服都差不多被哄幹了，程昱桃眼皮動了動，慢慢醒了過來。

「桃？」陸乾怕驚到他一樣，聲音很輕地喚了一下。

「夫人……」程昱桃眼前還糊成一片看不清楚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感受到自己在一個熟悉的懷抱里，驚慌失措的心臟終於落回原地，還活著啊……

醒來就好，陸乾鬆了口氣，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柔聲問道：「還有哪裡難受？」

「好冷……腿好疼……夫人，人家是不是……腿斷了？」程昱桃的聲音虛弱到自己差點都聽不清。

「沒有，只是受了點小傷，很快就會好的，別擔心。」陸乾抬起他的頭，讓他自己看到腿上的傷口，雖然傷口很猙獰，可總比他自己瞎想腿斷了要好太多。

看到自己腿還在，程昱桃放心了，濃濃的困意湧上來，好想睡覺。

「別睡，現在還不能睡！」陸乾連忙將他搖醒，他現在體溫是上來了，但是身體太虛弱了，要是此時睡著，很有可能再也醒不來了！

「人家好睏……」

「那也不能睡！」陸乾想了想，起身將他背起來，故意嚇他說道：「那些刺客已經追來了，我們必須快點找個地方躲起來，我背著你走，你比較高，到處看看哪裡能藏。」

「好，人家幫夫人看……」程昱桃說完，強撐起精神，四下觀察著。

明明是想讓他不睡著，可是看他這麼努力又很心疼，陸乾說道：「不用那麼緊張，我能聽到比較遠的地方，讓你看只是讓你幫我確認一下，現在範圍五百米內沒有人的。」

程昱桃即使聽了這話，也仍然用力綳著，連鳥雀震翅都不放過。

陸乾拿他沒辦法，只能隨他去了，半個時辰后，她看到一個由倒下大樹和土坡組成的小窩棚。沒找到山洞，這個也將就著避避冷風，她先把程昱桃放下，四下仔細搜尋一番，沒找到大型野獸的痕迹，這才放心讓程昱桃坐窩棚里去，她出去找找柴火和吃的。

出去撿柴的時候，陸乾刻意找了找草藥，雖然知道季節不對，但還是心存僥倖，幸好讓她尋到了幾根蔫噠噠的止血草，雖然程昱桃的腿已經不出血了，但能敷點葯最好，了勝於無嘛。

看到一株樹上還有果子沒落完，陸乾飛上去看了看，見有不少鳥雀吃過的痕迹，也摘了些，順帶在旁邊一棵大樹頂端看了看遠方，通過觀察發現他們方圓幾百米內沒有大型野獸或是追兵，而在她的兩點鐘方向，她隱約看到有個小村子。

這片樹林太陌生了，陌生到讓她懷疑他們是不是已經被水衝出了京郊。她曾經多次經過京郊怒水河的下游，沒見過這麼大一片林子。況且從她落水到現在，應該最長也不過半日，她落水前才開始下雪，怎麼才半日這雪就積到膝蓋了？一切都讓她覺得太古怪了。

再回頭看了看小窩棚，忽然看到離小窩棚五十米處的灌木叢中鑽出一個人，看衣服，應該是錦華。他竟也沒事，陸乾皺緊眉頭，眼中殺氣湧現，正好落她手裡，直接弄死。

陸乾回到小窩棚後方的土坡，就看到錦華跪在土坡前，「夫君？夫君？你說句話啊。」

看來這人剛剛說過了什麼，無非是祈求原諒，陸乾忽然很想聽聽程昱桃的想法，她挪了兩步，躲在一棵樹后。

空氣中一陣沉默，陸乾看不到小窩棚裡面，不知道程昱桃是個什麼表情，過了一會兒，聽到裡面的人輕聲問道：「急昏了頭？」

「是的，是的。」錦華鬆了口氣，只要程昱桃還肯跟他說話，他就有信心把關係救回來。

「你不是故意的？」

「當然不是了！夫君你想想，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怎麼會推你去死？！我怎麼會是那種人？！」錦華一臉不可置信，彷彿程昱桃在無理取鬧。

「你沒……騙人家嗎？」

「夫君，從小到大，除了玩鬧時，我其他什麼時候騙過你？小時候，教養公公要打你時，是我讓奶娘護在你身前的；昱歌公子推你入水，也是我喊人來救你的；你最開始學做飯燒了廚房，也是我想辦法幫你混過去的！這一切你都忘了嗎？」錦華捂著胸口，厚顏無恥地說道。

錦華起身上前握住程昱桃的手，「之前我確實不應該推你，可是那時候馬上就要死了，我腦中一片空白，只知道我要活下去，所以才去拉夫人，不小心擠到了你，這真的是無心之過啊！」

程昱桃被勾出了年少時的回憶，悶想了一會兒，輕輕從錦華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我信你……」

「謝謝夫君！謝謝夫君！」錦華拉著程昱桃笑得開心極了。

程昱桃悶悶的嗯了一聲，只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心裡這麼塞呢？好像被沙子掩埋住一樣的沉重與桎梏。

陸乾在樹后默默嘆氣，程昱桃到底還是太心軟了。哪怕意識到對方好像在騙他，也仍然選擇委屈自己原諒他人，怎麼這麼傻呢？

她又站了會兒，才提著兔子走出來，錦華看到她，瞬間慌了神色，夫人不會聽到了吧？

「夫人，您回來啦~」程昱桃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

陸乾單手按在他背上又給他輸了些內力，希望能給他短時間內增加些抵抗力，然後把草藥弄碎給他敷上，接著架柴生火。

自從她察覺到有人在跟蹤她以後，就在身上藏了各種小東西以備不時之需，之前的那把短刀在掉下來時就丟了，更別說那是殺過人的，不可能拿來做飯。還好她小腿上還綁著一把小匕首，是專門用來做飯，解剖獵物的，荷包和腰帶里還有一些葯，可惜荷包掉了，腰帶里的已經被水泡爛，也不能用了。

從暗兜里拿出火摺子和打火石，她拔開火摺子，倒出一灘黑灰水，看來徹底報廢了。火石的外部全部被水浸的潮濕，她削了多半才露出內部一點乾的，就用這一點點，勉強把火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