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罪魁禍首
我知道此時她的內心在承受著怎麼樣的煎熬，連同我的心臟也像是被人用力捏住，下一秒就會窒息而亡。
莫醫生衝上來抱住了我媽，我媽掙扎的越發瘋狂，低頭就在他的手背上一嘴咬下去。現在的她心裡一定覺得自己是走投無路了，那一嘴的力道肯定大的驚人。
可莫醫生只是微微皺眉，就那麼緊緊的抱著我媽，防止她再繼續撞門。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媽終於軟軟的倒在地上，只是呼哧呼哧的呼吸證明著她的內心依舊不平靜。
兩個小護士趁機衝上來又給我媽注射了針水，她緩慢的平靜下去，我才鬆了一口氣。一冷靜下來我才發現自己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渾身上下都被汗打濕了。
一切平靜下來以後，莫醫生捂著手背從病房裡走出來，居然還安撫我似的笑笑，「還以為你母親會像以前一樣見到你就平靜下來，早知道叫你來也沒用，我就不打擾你了。」
莫醫生叫做莫一帆，他好像是我在南城遇到的唯一一個好人，自從他接手我媽的病以來，我媽已經好了很多。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他就是上帝，神聖的就像是我的信仰。
看向他即使捂著，血液也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的手背，我一陣愧疚，「莫醫生，先去處理傷口吧，多少費用，我會給你。」
可我嘴上雖然這麼說，其實卻囊中羞澀。
他輕笑一聲：「我這算是工傷，不用你付。」說完他略微停頓，「我記得你這周是夜班，來的時候是不是沒請假？」
他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自己的確把請假的事情拋之腦後了。
「莫醫生，那我媽就麻煩你了，我明早上一下班就來。」在酒店上班是我唯一的收入來源，我媽的病花錢很厲害，我不能失去這份工作。
他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意，「放心吧。」
我去看了已經安靜睡下的我媽以後，急匆匆的衝下樓打算趕回酒店，才走到醫院的院子里就看到了蘇雨。
她站在院子里的一棵柳樹下，身上穿著一條純白的蕾絲長裙，頭髮隨意的散在腦後，好一副女鬼出遊圖。
我一來沒時間，二來也不想理她，直接無視了她就想走。
她卻叫住了我。
我停下腳步，問：「叫我幹什麼？」
她嘴角掛著溫婉的笑意，慢慢的朝我走過來，我不得不承認，蘇雨走路的時候都有幾分我永遠都學不會的風情。
她走到我面前停下，因為穿著七厘米高跟鞋的緣故，憑空比我高了一截。
她低著頭看著我，嘴角依舊是那抹溫婉的笑，說出來的話卻像是暗夜裡散發出的罌粟花香，說：「你媽還沒死呢？」
我咬了咬牙，捏著拳頭看著她，「你都沒死，我媽怎麼可能就死。」
「呵！」她冷笑了一聲，繼續說：「江瑤，你媽要是像今天晚上這樣多來幾次，能活多久？」
我認識蘇雨這麼久以來，我很了解她的為人。她絕對不會莫名其妙的說一些沒用的廢話，她這個時候出現在精神病醫院，除了在等我，我想不出別的可能性來。
剛才我媽犯病的那一幕對我而言太過驚心動魄，我壓根就沒注意到周圍有沒有其他人。
所以說，剛剛蘇雨是在我旁邊看了一場好戲？
可我媽的病犯的並沒有規律，她及時的出現，加上莫醫生也說我媽今晚上犯病和以往都不一樣，是不是其實說明是有人故意刺激她？
這一連串的猜測加在一起，我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啪！」我直接衝上去一巴掌就甩在了蘇雨的臉上，咬著牙瞪著她，「你要是看我不順眼就沖我來！我江瑤不怕！」
蘇雨估摸著沒想到我居然敢打她，壓根就沒躲。我恨極了，力道自然不小，她臉上立刻就浮起了巴掌印。
她捂著臉一臉怨毒的看著我，「你沒有勾引天澤，我就不會這麼對你！」
「哈！」我不屑的笑了一聲，「那個我用過的渣男？蘇雨，有些垃圾只有垃圾桶喜歡，就像你和沈天澤，你們倆可真是絕配！」
蘇雨看著我居然沒回話，眼睛里的怨毒消失的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委屈。
這是唱哪出？
猛地，我一下子反應過來，立刻轉身。
果然，沈天澤就站在我們身後的醫院門口，看他黑的和鍋底似的臉色，顯然聽到了我剛剛說的話。
沈天澤和我之間的事情，我一直問心無愧。可看到他黑著臉站在那的時候，我心裡還是莫名的劃過了慌張。
沈天澤頸長的身軀在夜色的映襯下就像是一隻躲在暗處伺機而動的獵豹，每朝我走近一步，我的心臟就跟著抖了一下。
很快，他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那雙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我完全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我以為此時蘇雨捂著臉委屈巴巴的模樣加上我一臉的質問，沈天澤會輕易的認為是我在欺負她。應該一上來就會給我一耳光，或者像上周一樣，直接想掐死我。
可他偏偏只是站在那裡盯著我看。
「天澤……」蘇雨淚眼婆娑的挪過去抱住沈天澤的胳膊，看似隨意的把被我打腫的臉頰暴露在沈天澤的眼前。
沈天澤漆黑的眸子動了動，伸手輕輕的撫了一下蘇雨的臉頰，那動作溫柔的堪比二十四孝男友。
我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才走了兩步，手臂霍然被抓住，一股巨大的力道把我往後拽。因為穿著高跟鞋，加上剛剛幾乎經歷了一場生死浩劫，我早就沒力氣了，被這麼一扯，腳打了個軟條，直接往地上摔下去。
我閉上眼睛準備承接疼痛，卻落到了一個結實的懷抱里。
我睜眼，剛好看到沈天澤堅毅的下巴。
「天……天澤？」我們身後傳來蘇雨略帶驚詫的聲音。
抱著我的沈天澤一抖，繼而像是甩掉燙手的山芋一樣，直接把我丟了出去。
我一下子摔在地上，下巴磕得我眼淚反射性的滋了出來。我伸手憤憤的擦掉了眼淚打算自己站起來，一隻略帶消毒水氣味的大手就出現在我面前。
我抬眼，果然是莫一帆。
他沖我溫和的笑笑，手掌依舊在我面前，示意我起來。
我怔怔的伸手抓住了莫一帆的手，跟著他的力道站起來。一站穩我就看向他另外那隻包紮著的手，「莫醫生，你手上的傷口嚴重嗎？」
他輕輕一笑，「沒事，就是破了點皮。」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剛剛他雖然捂著，可我也看到血液從他的指縫流到了地上。那種血量，怎麼可能只破了皮？
「你是誰？」從始至終都沒開口的沈天澤，居然主動的開口了。
莫一帆把視線移到沈天澤身上，笑笑，「沈先生你好，我是這個醫院的醫生，莫一帆。」
「你認識我？」沈天澤依舊沉著臉，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氏企業的總裁，想不認識也難。」莫一帆回答。
老實說，要不是參加了沈天澤和蘇雨的訂婚宴，我怎麼都想不到沈天澤居然就是南城鼎鼎有名的沈氏企業的總裁。雖然我當初認識他，覺得他的確和一般人不一樣，但也沒把他往那個方面想。
以前問過他是做什麼的，他說做生意。
他這個人一向脾氣不好，我也沒敢繼續問，只是沒想到莫一帆居然知道沈天澤的身份。
想想以前我還把偷拍到的沈天澤照片給莫一帆看，我就覺得自己和個二百五似的。
沈天澤微微眯眼，我總覺得他的視線有意無意的落在了我和莫一帆還握在一起的手上。
莫一帆看著沈天澤微微一笑，「沈先生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是來探視江小姐的母親，還是送病人來？」
這話讓我差點笑出聲。
沈天澤以前都沒來看過我媽，現在更不可能。
那就只有送病人來了。
看向一臉柔弱抱著沈天澤手臂的蘇雨，我說：「應該是送蘇雨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