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沒鞋子穿
他就是想要好好問問這東西,這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拍了又是什麼用處,到底是誰盯上了韓濁——可是這話還沒問出來,就見這東西趁著他不注意把鎖給解開了,立刻的拉開門,也不顧地上髒了,赤著腳跳下去,還哭著,還委屈著——「你怎麼能隨便翻人家手機呢?你這人怎麼這樣呢?」
韓澈都驚呆了,這東西倒打一耙的功底竟然是這樣的深厚,她說的確實是蠻在理,是他先翻得她的手機,確實一開始是他的錯——可是整件事情的重點完全不在這上面好不好。
就在韓澈被她這一句給吼懵了的時候,這東西早赤著腳,跳下車子去了——這東西不傻,她當然知道這整件事情的重點是什麼,她也知道韓澈和韓濁的兄妹關係,韓澈給她手機解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究竟是因為什麼事情這麼不對勁了,還有什麼事情在另一個女人手機裡面看到自己妹妹的裸照更加讓人生氣的?那個女人恰巧是她。韓澈沒把她弄死真是很深情了撒——
她就是裝傻,就是不正面交鋒,你說她聰明的時候也蠻有靈性——瞧這扮豬吃老虎搞得,可惜她這股子聰明勁都用在了掩飾她的荒唐事上!
她赤著腳,一邊哭,剛剛那手機砸在她大腿上,可砸疼了她了——還有事情敗露的委屈,她怎麼就那麼倒霉,怎麼就叫他發現了呢!還有關鍵一點,以後她再也不能從韓澈那邊撈陽氣了,人家說不定都不想見到她了!她一邊抹淚,一邊不知道幾可憐的往小區里走,還打著赤腳,這模樣引來了路人的頻頻側目——不知道還以為的神經病!
她也不怕丑了,現在的心情實在的不爽撒,她損失了多少東西,對了——手機還忘在韓澈車上了。她還損失了一部手機——重新換手機也要錢的好不好撒!
走著走著,「哎呦!」一聲。
她撞到了個硬硬的東西上,抬頭一看,是個胸膛,她蠻煩,是誰走路不看人的撒——沒看見她心情這麼不好撒?其實這東西這時候的眼淚基本上流爽了,她就是想擠出點鱷魚的眼淚,好彰顯自己的可憐,彰顯自己的無辜,與那種悲痛的情緒無關,這種程度嘛,頂多算個淡淡的惆悵吧。這一抬頭,天,這可好,收回去的鱷魚眼淚,重新噴發出來了——
一人,穿著白襯衫,抬手,給她看手裡綠皮西瓜,是超市的袋子,「你不是想吃西瓜嗎,我給你——誒,你哭什麼撒?」
秦烈提溜著個圓溜溜的西瓜,懷了鑽著個哭的水光溜溜的東西——懵了。
秦烈再也忘不了那一幕撒,於是再也忘不了在他生命里這樣短暫卻這樣荒唐的出現的這東西。
被她靠過的地方,熾熱的,滾燙的,隱隱作痛。
她紅著眼眶,指著自己的腳——帶著哭腔。
「我沒鞋子穿——」
再混的混蛋,也得遇到這麼一個人。她讓你想到了最初的位置。他彷彿回到了十二歲,翻過高高的圍牆,只為了給一個三十歲的女人點煙——他一把抱起來了這東西。
「這樣腳不就臟不了了,別哭了。」
沒人察覺,這隻顧著傷神的東西沒有察覺,秦烈自己也沒有察覺——只有這早春料峭惡毒風,連著有那麼點桂花味道的空氣,伴隨著遠處一個魚市淡淡的魚腥氣息。請永遠也不要忘記這一刻,它的觸感,它的味覺,還有,它的溫柔。這一刻,對簡安也許不是珍貴的,但對秦烈是絕對的珍貴,即使他一直沒有意識到,即使一切都如東流的江水一般消逝,他也沒有意識到——他終於在這東西身上消耗了自己的溫柔。
這個詞,消耗。人一生的溫柔,終究是有限的,也許在一個人身上用光,也許更平均一些,在千山萬水中慢慢的打磨的光滑可鑒——可是終究是會用光的。一個人一輩子能溫柔的歲月——是那麼的短。對於秦烈,他的溫柔歲月,比常人要格外的短。
這麼溫柔的感情,用到了這東西身上,消耗到了這東西身上——浪費撒。
簡安揪著他襯衣的一角,那一角襯衣的下面,是他的胸膛,下面一顆心臟——像牙神經一樣的疼痛。
韓澈看向車外,他緊緊的攥住方向盤,手背上有青筋暴起。
他不應該把車倒回來。
可是,他擔心她。
他應該一走了之,與這東西不過是一段露水情緣,她究竟比其他女人特別在哪裡,他實在的想不出來,可是,就是——就是讓人心軟,然後又像是被蜜蜂蟄了個小包,又痛又癢,變成青紫,流出膿來。是擔心。他沒覺得痛苦,只覺得酸澀。
所以他倒了回來,他想著,也許她現在光著腳走在路上,也許還嬌氣的哭著,一隻手抹著眼淚——很矯情的樣子。也許他心一軟,把車停在旁邊,拉開車窗,冷冷的對這東西說——上車。
絕不是現在這樣——被另一個人男人抱在懷裡,是橫抱的那個樣子。她揪著他的襯衫,就像有時候對他做的那樣,她依戀那個男人。
你以為,她就對你一個人犯嬌氣,你以為,她就是喜歡你給你挨刀子,你以為她哭是因為被你甩了——可是下一秒,你就能分清自己的分量了——屁也不是好不好撒!韓澈一踩油門,速度一百八十邁——心裡一口氣,不上不下,他怎麼就這犯賤!
咱們的韓澈同志在這兒難受噁心著呢,另一邊呢,秦烈抱著這東西,除了在車上是坐在副駕駛上,其餘路程真的是一路抱著——那待遇真不亞於貝克漢姆的小七,從人行道,過了紅綠燈,一直百貨商場門口——全程抱著!一路收穫無數側目,真叫人嫉妒撒,誰不想這麼一個極品給自己當牛做馬一樣的寵著自己?
可是你要是知道,咱們秦烈是個戀屍癖,在沒遇到這東西之前喜歡死人——這些花痴小姑娘還能這迷戀?要是想得到不同凡響的東西,也得付出不同凡響的代價不是?簡安和秦烈可是在一間太平間的一張裹屍布下建立起交情——鐵的很!
他把這東西往JimmyCoco的那椅子上一放,蹲下來,用袖子給這東西擦腳上的灰——擦得相當旁若無人。一邊擦一遍說話,他的目光都沒離開這東西的腳,「把這裡鞋都包起來吧。」她不是哭沒鞋穿?別說這一家,就算是整個商場的鞋都給她買下來。秦烈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這麼幹了,實話說,這行動,蠻小言吶——不是秦烈這種變態的風格。
秦爺千金一擲為小言——
秦烈一直就蹲著,擦完了腳也蹲著,那麼看著這東西,這東西其實也不哭了,她哭一會兒就累了,只是現在眼眶還紅紅的,看著楚楚可憐。秦爺在等,他知道這東西不是為了沒鞋子穿哭,她一定有她原因,不願說,不好意思說,反正就是犯矯情了——可是他都認準了她,還怕她這點子小矯情——他等。
他怎麼等?他一家一家的鞋店抱過去,一家一家的掃貨過去——這他媽也叫掃貨,這叫收場不是?再這麼下去,一整個商場都要給他買下來了好不好?別說,要是這東西真一直不說話,秦烈真能做出這種極致的事情來。
秦烈把這東西抱到第三家店,準備給她買鞋子的時候,低頭對這東西問了一句話。
「你信用卡額度夠不夠?」
「什麼?」這東西蠻茫然,還沒反應過來。
秦爺又好心的追加了一句,「買這麼多鞋子,你確定你的錢夠撒?」
這東西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別忘了她那可悲的葛朗台守財奴屬性吶——原來,搞了這半天,刷的是她的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