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暗渡陳倉
「什麼?」龍五大驚,「沒下水?怎麼可能?」
黑衣人輾轉著眸子:「巫祝下水會水神,這不是你們乾的么,怎麼這會倒不認賬了。」
「下水的只是你的替死鬼而已。」九歌冷笑一聲:「在請水神之前,你已經預感到了不對,所以你找人互換了身份,之後我們所見到的巫祝,便是那個替死鬼。」
「互換身份?」龍五疑惑道:「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你當然知道。」九歌看一眼龍五,「你還問了我,難道水神真會出現。」
龍五愣住,轉而似是想起了什麼,「你是說那仙氣?」
「什麼仙氣。」九歌輕嗤一聲,「不過是巫祝玩的一個小把戲,利用晨起的露水遇熱蒸發,加之自己研製出的藥粉所製造出的煙霧效果,而你乃至百姓,便被其表象所迷惑,以至於深信巫祝正在與水神會面。」
龍五愣住:「煙霧?」
黑衣人的眼色瞬間陰沉下來:「你是何時起疑的?」
九歌淡淡一笑:「你,也就是你的替身下水的前一瞬,那種怯懦的眼神,讓我不得不心生疑惑,因為這和我先前看到你的凌厲截然不同。」
「無稽之談。」黑衣人冷笑一聲「你這理由未免太過牽強,怕死不行嗎?」
「不行。」九歌斷然道:「求生的本能只會使得人放棄一切奮力搏命,不甘,仇恨才是你正常的流露,就像此刻,你眼中的殺機已然詮釋了你斷然不會束手就擒。」
「哈哈哈。」黑衣人突然大笑起來:「有意思,果然有意思。」
九歌冷冷地看他,
「你可想清楚了,伏法或許能免你一死,但是抗命,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免我一死?」黑衣人像是聽到了一個無比好笑的笑話般笑的難以自制,末了:「你說的沒錯,人是有求生的本能,但這個生,卻不是你們能給的了的。」
說罷,黑衣人竄起身子便直衝過來,鋒利的刀刃迎著陽光異常刺眼,九歌迅速側身避過,從腰間抽出佩劍,與那黑衣人打到一起。龍五大驚,想要幫忙卻插不上手,眼下他才算是真見識到了九歌的厲害,刀劍無形,自己的存在宛若擺設,只能幹著急。
黑衣人幾個回合下來,突然一轉身子,朝石林中奔去,九歌遲疑片刻,瞬間跟上。龍五愣住,這怎麼辦?
恰逢此時,重華趕了來:
「九——夏九呢?」
「重華兄你可算來了。」龍五如蒙大赦,急忙一指石林:「和那個巫祝打進去了。」
「巫祝?」重華疑惑地看一眼龍五,顧不得多想,只沉了聲音道:「你說夏九進了石林?」
龍五點頭,轉而感覺不對,看向重華道:「你什麼意思?這石林有問題?」
「你說呢?」說罷重華沒再多言,一個閃身便進了石林。
龍五一愣,轉而大喊道:「重華兄你等等我。」說著也急忙跟了進去。
九歌進到林中,卻不見了巫祝,四周是奇石環繞,難分方向。
「哈哈哈!」尖利的笑聲突然乍響,借著石頭,宛若從四面八方傳來。
九歌不由地皺眉,想從聲音辨別方向顯然是不可能了。
「我不管你是誰,只要進了我這八卦陣,就休想要活著出去。」巫祝的聲音由尖利轉為陰冷:「天堂有路你不走,卻偏偏來與我作對,今日在此了結了你,也是你咎由自取,接招吧。」
說罷,流矢突然從天而降,九歌大驚,閃躲之餘更是無暇顧及其他,九歌暗嘆一聲糟糕,入林前便覺得不對,眼下想退已是不能。
孔明的八卦陣自己倒是在書上看到過,記得當時還特意做了一番研究,縱橫棋布,反覆八門,按遁甲休、生、傷、景、杜、死、驚、開,每時每刻變化無端。
瞧眼下這石陣,似乎頗得其要領,看來唯一的解法便是從正東生門沖入,突破西南休門,再從正北開門殺出。可眼下已至陣中,根本辨不清東南西北,更不要說如何避過暗箭突圍了。
「九歌!」重華的突然出現讓九歌十分意外,「沒受傷吧?」
九歌一邊揮擋著流矢一邊搖頭:「你怎麼來了?」
「想你了唄。」重華一拉九歌,閃過鋪天蓋地的流矢,在兩石之間的狹縫間暫行躲避。
九歌被重華擠在石壁上,滿臉都是重華溫熱的氣息和清淡的香氣,不覺十分尷尬:
「你可有辦法出去?」
「沒有。」重華笑看著九歌,答得理所當然。
九歌受不了他這副沒正經的樣子,掙開他便要出去。
「別動。」重華拉住她,轉而一臉曖昧道:「再陪我一會兒。」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九歌頓覺喪氣道:「想開玩笑的話等咱們出去了再鬧好不好?」
「好。」重華果斷答應:「怎麼出去?」
九歌懶得再理他,正想著該怎麼分清方向時,重華突然將外衣脫下。
九歌嚇了一跳:「你幹嘛?」
重華淺淺一笑,將裡面穿著的一件奇怪的背心脫下,不顧九歌反對直接套她身上。
九歌似乎明白了什麼,抗拒道:「我不要。」
「別鬧。」重華按住她手:「說好娶你的,定情信物總是要有的。」說罷,從九歌髮髻上取下簪子,轉而將自己的替她換上,「雖然簡陋了些,我先將就著吧。」
九歌有些哭笑不得,良久道:「你可知道東邊在哪?」
重華一愣:「我來的方向便是東邊,怎麼了?」
九歌大喜,稍稍辨別了一下剩下的方位,笑道「或許,我們可以試著出去。」
「哦?」重華看著九歌:「你懂陣法?」
「湊巧而已。」九歌不由得看一眼身上的護甲,轉而對重華道:「雖然不知道是否可行,但總好過坐以待斃,一會兒你跟著我,這陣法很是玄妙,千萬別跟丟了。」
重華饒有興緻地打量著九歌,「你在保護我?」
「隨你怎麼說吧。」九歌已無心再和他辯嘴,運量片刻便沖了出去,結果剛出來,流矢便消失了,九歌一臉茫然:「什麼情況?」
重華平靜地看向天空,不置一詞。
石陣外,突然響起一聲奇怪地鳥鳴,巫祝心中一顫,瞬間朝著鳥鳴的方向急急下拜:「屬下金烏,參見墨主。」
此時,一白衣男子陡然出現在石前,淡淡地眸子透過面具看不出喜怒,
「你倒是聰明,居然逃了出來。」
「屬下不敢。」金烏額上滲出汗珠。
「不敢?」白衣男子笑的輕緩,「教中的規矩可還記得?」
「屬下時刻謹記。」金烏伏地的雙手隱隱發顫。
「那便好。」白衣男子看著他,似笑非笑。
金烏咬一咬牙,跪直身子,突地抽刀一揮,左臂瞬間拋飛,血珠四濺。
白衣男子似是輕嘆一聲:「不要怪重明,他也是無奈。」
「屬下不敢。」金烏忍著劇痛叩拜道。
白衣男子看他一眼,扔給他一顆藥丸:「既然保住了性命,故伎重演便是,懸崖在那邊,小心點。」
「謝墨主寬宥。」金烏服下藥丸,「那陣中的——」
「引他們到崖邊。」
「是!」金烏瞬間明白,再次拜倒:「恭送墨主。」
九歌一路無語地按照方法走了出來,那巫祝是在逗她玩么?居然這麼輕易地就破陣了。
「娘子果真厲害。」重華突然拊掌道:「為夫謝娘子救命之恩。」
九歌白他一眼,轉而看著重華:「你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太過簡單,或者說是僥倖?」重華這回沒再嬉鬧,正兒八經的回答反倒讓九歌愣了一愣。
「你也這麼覺得?」九歌忍不住皺眉。
「是啊。」重華突然湊近九歌:「許是看我家娘子貌美,憐香惜玉了也不一定。」
九歌見重華正經不到一分鐘就回到老樣子,一時沒忍住剛要發火,突見一黑影襲來,忙一把推開重華:「小心。」說著揮劍一擋,原以為自己招架不住,結果倒是那黑影反被震了開去。
九歌疑惑地看他,是巫祝沒錯,怎麼感覺一前一後,功力相差這麼多。
「要不要緊?」重華沒想到九歌會為自己擋那一刀,瞬間失了方寸焦急道。
九歌搖頭,目光卻落在巫祝身上,此刻的巫祝明顯體力不支,似是在強忍著痛苦,握刀的右手也隱隱在發抖,九歌不由地皺眉,目光隨即轉到他的左手上,九歌一愣,瞬間怔住,他的手臂呢?看著巫祝空空如也的左臂,九歌忍不住開口:
「你手臂呢?」
「拜你所賜,沒了。」巫祝答的咬牙切齒,說著,一個閃身又要打來。
重華見狀立馬迎上,與巫祝打鬥在一起。九歌在一邊緊張地看著,沒下幾個回合,那巫祝便落了下風,尋了個機會抽身便逃,重華緊隨其後,兩人一直跑到了崖邊,九歌大驚,不覺失口道:
「公子小心。」
重華愣了愣,發現已是不及,那巫祝居然在崖邊設了機關,只見他詭異一笑,兩人所在的懸石突然墜落,九歌大驚失色,一個箭步衝到崖邊,伸出的手懸在空中,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重華墜入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