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化險為夷
九歌獃獃的在崖邊坐著，這一切來得太快，她根本來不及反應。眼淚順著面頰滑下，打濕了護甲。說不清此刻是什麼感覺，若是可以重來，她寧願不闖這個石陣，或者，她寧願不要遇見重華。
「夏九。」龍五好容易從石陣里摸索出來，「你怎麼在這？重華呢？」
九歌只是坐著，眼淚無聲地流淌。龍五愣住，忍不住猶疑著向前一步，看見凌亂的石堆，還有明顯下滑的痕迹，終於抑制不住道：
「重華他，墜崖了？」
九歌點頭，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說什麼都是錯，始作俑者就是自己。若不是自己強出頭，若不是自己不計後果，重華他又怎麼可能被牽扯進來。
「怎麼會？」龍五看著崖下喃喃自語：「他那麼厲害，怎麼可能墜崖？」
九歌茫然地看向遠處，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的出現，會不會從始至終就是一個錯誤，先前王偉的話突然響起在耳邊：五行唯土，四行皆失，故逢四必有劫，四月一小劫，四年一大劫，平時磕磕碰碰皆逢四，她這樣的命，可謂是百年難遇，無人能解。
九歌悲從中來，大異之人，於人於己皆不利。在夏靈時代，自己就沒逃過這樣的厄運，如今到了這裡，命運又豈會隨著時代的不同而改變。
九歌渾渾噩噩地起身，龍五卻在崖邊哽咽不已，沒想到好容易見到了重華，結果沒幾天，人就沒了，「重華兄。」龍五嗚咽的難以自制：「都，都怪我害了你，早知道這樣，我就不管什麼祭祀不祭祀了。」
龍五的話宛如一柄利劍，再次刺痛九歌，九歌心中一顫，轉過身子便要走開，結果還沒挪步，
「吵死了。」重華一隻手搭上了崖邊，「我還沒死呢。」
九歌瞬間停住，愕然地轉身，重華已是兩隻手都撐在了崖邊，對著龍五一臉無奈道：
「看夠了沒？搭把手啊。」
「重華兄？」龍五獃獃地看著，半天沒反應過來，突然，潛意識裡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突然一個跳躍，龍五翻身便起，一個箭步衝到懸崖邊上：「重華兄，你沒死？」
「是，我沒死。」重華無語地回道：「你再不拉我，我可就真死了啊。」
「千萬別。」龍五一個愣神，瞬間將重華拉了上來。結果不等重華站穩，便一把抱了上去泣不成聲道：「重華兄，方才可嚇壞我了，之前我還在想，你那麼聰明一人，怎麼會選擇這種死法呢？你要是死了，我這輩子可怎麼過安穩啊？」
「現在放心了？」重華無奈道，「我方才瞧了，崖下是條河，你快派人沿著河岸打撈，看能不能找到巫祝的屍體。」
龍五一愣，轉而鬆開重華，兩手抱拳道：「謝重華兄提醒，龍五即刻去辦。」說著兩步並做一步的跑了開去，跑了一半又回頭：「等我啊。」然後便火急火燎地奔了。
重華忍不住搖頭，目光轉向九歌。此刻的九歌遠遠地站著，眼淚汩汩而下，面上卻掛著笑意，他沒死，真是太好了。
重華揚起一抹笑意，「腿碰傷了，走不了路。」
九歌愣了愣，趕緊過來：「傷哪了，要不要緊？」
重華搖頭淺笑，靜靜地凝視著九歌，良久，重華一收笑意，將九歌拉入懷中，「還好你沒事。」
九歌僵住，身子有些不習慣地想要拒絕，可內心卻似乎已經習慣了他身上的氣息，遲遲地不願有任何動作。
隱隱感覺到了九歌的情緒，重華緩緩鬆開她：「被嚇到了？」
九歌點頭：「我以為你死了。」停頓一下，九歌垂下眼：「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
重華看著九歌，抬手擦去她臉上的淚跡：「別亂想，一切皆因巫祝亂為而起，而你，救了那些無辜的孩童。」
九歌似是想到了什麼，忙一收傷悲打量起重華：「你傷到哪了，給我看看。」
「我沒事。」重華笑的有些敷衍：「腿擦破了點皮而已，並無大礙。」說著還象徵性的拍了拍腿。
九歌疑慮地看他一眼，就要掀他袍角。
「你想幹嘛？」重華不想九歌有此舉動，當下便要讓開，結果沒站穩，摔坐在了地上。
「給我看看。」九歌跟著蹲下，按住他腿認真道，「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怎麼可能會沒事？」
重華忙拉住九歌：「男女授受不親，雖然我會娶你，可在此之前，還是矜持點比較好，是吧？」
男女授受不親不親？九歌好笑地看他一眼，這句話從他嘴裡出來還真是奇怪。
「你可想清楚了，你這一手下去，我人可就是你的了，你得對我負責。」說著，重華還不忘沖九歌使個曖昧的眼色。
九歌沒理他，抽出手直接將他袍角掀起，只一眼，九歌便怔住了，素色的袴腿此刻已是鮮紅一片，周邊的血跡已經凝固，成黑紫色。
怎麼回事？九歌心中暗自震驚，不等多想，直接將重華的袴腿捋起，卻見紅腫的小腿上已是血肉模糊，整個腫的跟個饅頭似的，九歌看的觸目驚心，幾乎忘記了該怎麼說話，良久方才顫聲問道：
「怎麼會這樣？」
重華作勢輕嘆一聲，「讓你別看偏不信，這下好了，你該不會暈血吧？」
九歌有些窩火地打斷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重華微微收起笑意，她此刻眼裡的焦急竟讓他有了一絲莫名的憐惜，於是緩和了聲音：「掛在崖壁樹榦上的時候，被一條小蛇給乘火打劫了一口。」
「蛇？」九歌瞬間失色：「有毒嗎？」
「不知道。」
重華的隨意讓九歌又急又氣，好不容易放下的心瞬間又提了起來，既然沒被摔死，此刻若是被毒死在眼前，豈不更讓人絕望。九歌沉沉地看一眼重華，心中祈禱千萬別是毒蛇，想罷，不等重華反應，九歌找准他腿上被蛇咬的地方瞬間彎下身去。
重華被九歌的這一舉動驚得呆住了，看著一口口的鮮血從九歌嘴裡吐出來，重華沒來由為之的一酸，瞬間拽住九歌，
「你停下，我沒事。」
九歌擦了擦嘴，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起身走向崖邊，打量一圈后眼睛瞬間一亮，回來的時候手上已是捧了一把草葉子。
「這是蛇附子。」九歌在重華身前蹲下：「又叫三葉青，可以治療蛇毒，只是不知道對你這有沒有效，先不管了，你吃了它再說。」
重華接過，直接放進嘴裡。九歌怔怔地看他，他竟不問一句便這麼直接吃下了？
「你知道的還真多。」重華笑道。
九歌看一看他，見他精神還好，於是站起身子：「走，我帶你去找良大夫。」
「為何？」重華揚起一抹笑意，「你不都給我治過了嗎？」
「別鬧了。」九歌無語地瞥他一眼：「我那是權宜之計，道聽途說而已，怎麼能作數。」說著，九歌直接彎下腰道：「來，我背你。」
重華忍不住笑起來：「我一隻腿也能走，你扶著我便是。」
「不行。」九歌直接拒絕，「劇烈運動只會加速血液流動，萬一你中了毒，且毒性未除，那豈不是更加危險了。」九歌看向重華，再次示意重華上來。
重華堅決不肯，九歌無奈，沉思片刻，只得一掌打暈了他。
龍五此刻剛巧過來，見到這一幕瞬間呆住：「夏九，你——」
九歌見龍五過來了，瞬間鬆了口氣：「你來的剛好，快幫我把他扛回去，他被蛇咬了，得趕緊交給良大夫。」
「什麼？」龍五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被蛇咬了？」
「現在別管這些，先把他扛回去要緊，快點。」九歌催他道
「哦！」龍五應了聲，忙過來扛起重華便走，九歌跟在後面，心情稍稍有了緩和。
見到重華的時候，良大夫亦是一臉震驚，認識重華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他傷成這樣。忍不住黑臉道：
「你們把他怎麼了？」
「沒，沒有。」龍五忙解釋：「他為了除惡，不小心掉了崖，後來又被蛇咬了，所以才會這樣。」
「墜崖？被蛇咬？」良大夫氣的眉毛都豎起來了，忍不住狠狠地瞪一眼龍五，「先出去，等會再找你倆算賬。」
龍五訕訕地笑了笑，隨後拽著九歌出了屋子。
「夏九，你老實交代，你對重華做了什麼？」出了屋子，龍五便一臉質疑的看向九歌。
「什麼意思？」九歌疑惑道。
「我看見是你一掌劈昏了重華兄的，為什麼？」
九歌愣住，麻煩了，這個該怎麼解釋？若是一正常的男的，重華又怎麼可能拒絕讓人背。
見九歌遲疑，龍五更是覺得不對，不由地大了聲音道：「你是不是對他心存不軌。」
「不軌你個頭啊。」九歌瞬間一拳落在了龍五肩上，龍五沒留神，一連痛呼著退了好幾步。
「你那重華兄中毒頭腦不清，以為我要謀害他，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九歌抿了心思瞎編道：「不信，醒了你問他。」
龍五一愣，聽著倒也有理，於是稍稍平復了心情揉著肩膀道：「下手這麼重，也不知重華兄有沒有被你打傻了。」
「放心，他沒你這麼弱不禁風。」
「嘿，你——」龍五欲要反駁，卻見九歌已經跳將開去，一個人坐在了石椅上，不覺也收了話語，靜靜地等著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