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密碟司
地上兩具屍體，都是被一刀劈開。
霸刀出刀，必傷人性命，很是霸道。
只是誰也沒想到，在長安城頗有威名的霸刀，居然是個老頭兒，而且還是個斷了條手臂的老頭。
而剛才，他揮了兩刀，殺了假和尚與黑大漢，就斷了線索。
假和尚與黑大漢如此生猛，定然不是為了一兩塊酥油餅。
「是來殺你的。」獨臂老頭說道。
辛哲轉身看向那名少年囚犯，後者轉身便逃，辛哲猛地上前一步，卻沒來得及將他攔下。
劉監工正好趕過來，「哪來的犯人，給我站住！」
少年囚犯蠻橫撞去，劉監工倒飛出去，身體「砰」一聲撞進岩壁之中，七竅流血。
少年囚犯前沖，身形靈巧，速度極快，哪還有孱弱的樣子？
獨臂老頭冷笑一聲，剛要拔刀，辛哲就沖了上去，正好擋在他和少年囚犯之間，「留個活口！」
辛哲快步前沖，穿過甬道，來到那延伸出來的木製平台上，下面便是百丈深淵。
少年囚犯非但沒有停下，反而縱身一躍，辛哲連忙停下腳步，站在平台邊上，往下看去。
就見那少年囚犯，後背突然裂開兩條口子，伸出雙翼，在半空劃出一個弧度，由下墜變為上升，長達七八丈的巨大雙翼扇動兩下，捲起狂風，少年囚犯便如同一隻巨鳥，向岩洞上空飛去。
辛哲妖化，手臂暴漲，生出毛髮，粗壯大手掰下一塊岩石，迅猛拋出，岩石破空，發出尖銳呼嘯聲，如炮彈一樣向少年囚犯轟去，卻被少年囚犯敏捷躲開。
少年囚犯越飛越高，眼看著就要飛出岩洞。
辛哲嘆息一聲，「抓不到了。」
匆匆趕來的獨臂老頭卻是一笑，「逃不了。」
辛哲看去，就見上空突然降下四道人影，他們中間是一張巨網，每人拿住巨網一角，將少年囚犯罩住，巨網迅速收縮。
少年囚犯被巨網纏繞，動彈不得，和那四人一同向下墜來。
這時，巨網中突然伸出四條繩索，鐵刺一般扎進岩壁中，巨網懸空，四人穩穩站在繩索上。
四人同時縱身一躍，落在平台上，單膝跪下，「大人！」
這四個人，身穿緊身黑衣，戴著青色面具，陰氣森森，給人極度危險的感覺。
辛哲心中錯愕，轉身看向獨臂老頭。
一名面具男遞過來一件黑色大氅，大氅上面是一塊銅腰牌，獨臂老頭將腰牌掛在腰間，接過大氅，披在身上，整個人氣勢一變，威風凜凜，下令道：「將那人帶下去，嚴加拷問。」
他聲音漠然，帶著上位者的威嚴。
四個面具男領命而去，抬著少年囚犯，在岩壁間縱掠如飛，幾個起落，就躍上數百丈高的岩洞，消失不見。
辛哲心中驚異，這四個面具男，身形飄忽如鬼魅，實力都是深不可測。
更加深不可測的，是他們口中的大人。
辛哲看向獨臂老頭，瞥見他腰牌上的那個「密」字，脊背生寒，「密諜司？」
獨臂老頭笑了笑，露出一口爛牙，「小子別怕，不是來找你麻煩的。」
大唐以武立國，鐵騎縱橫天下，所向披靡，如煌煌天威，而與之對立的，則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密諜司。
密諜司負責收集天下情報，監控門閥大族、朝廷百官，擁有極大權柄和戰力。
辛哲很快想通其中緣由。
鎮北大將軍被殺一案，大理寺和刑部都竭力避開，不是怕麻煩，而是因為這兩處衙門，都沒有資格參與其中。
鎮北大將軍戰功顯赫，又是天子新封的上國柱，他的死，牽扯太大，又涉及到突厥，只有密諜司有資格和能力接手。
巨猿走了過來，在獨臂老頭旁邊坐下，從布袋裡取出一條手臂，用水洗凈，掏出針線，將手臂放在老頭光禿禿的肩上，開始縫合。
它手指粗大，卻很靈巧，針線不斷穿梭，很快就把手臂縫在老頭肩上，密諜司老頭催動真元，臂膀上生出肉芽，將手臂連接，他捏了捏拳頭，覺得有些不對勁，反應過來，惱怒道，「你這蠢貨，把右手接在左臂上，我兩隻右手，豈不被人笑死？！」
老頭扯下那條手臂，拍在巨猿腦門上，「滾回去！」
巨猿很是懊惱，把手臂放進布囊里，隨手扯斷腳上粗大鐵鏈，攀上岩壁，向上飛竄，很快就出消失在辛哲視野中。
獨臂老頭走進大籃子，辛哲也跟著進去，拉了拉繩索，鈴鐺叮叮作響，上面的囚犯推動絞盤，把大籃子拉上去。
獄卒們圍過來，看到獨臂老頭的腰牌，嚇的匍匐在地。
那牢頭兒更是渾身顫抖。
誰能想到，關押在天牢里、被人欺辱的小老頭，居然是密諜司的大人物。
獨臂老頭說道：「辛哲我要帶走，釋放文書今日便會派人送來。」
牢頭兒抹了把汗，點頭如小雞啄米，「大人您隨意。」他恨不得早些送走這密諜司的殺神。
獨臂老頭不再理他，往前走去，辛哲跟在他身後，看著他空空的袖管，獨臂老頭解釋道：「年輕時囂張跋扈，得罪了不少人，被仇家算計，請了殺手，殺了我一條手。
這些年總是用別人的手，很不習慣，在天牢里待了幾日，只有一條手，反而輕鬆自在。」
兩人沒有回天牢，而是來到另一處甬道，守衛的獄卒換成了甲士，他們身高一丈開外，如同小巨人一般，看到獨臂老頭的腰牌，沒有阻攔。
兩人進了門，來到一處寬闊的地下空間，這裡立著一排排石柱，石柱上放著鐵鍋，鍋里燒著油，火光熊熊，照的周圍如同白晝。
兩人身前是一個站台，站台下面，鋪著兩條并行的滑軌，和其它甬道里的滑軌不同，這裡的滑軌間距足足有一丈，而且是精鐵所造。
「這些天委屈你了。」獨臂老頭嘴上這樣說，臉上卻沒有絲毫歉疚的意思，「突厥來了個大巫，藏在長安城裡，被你殺掉的那人，只是他的一枚棋子。我們要把大巫找出來，只能以你為餌，只是沒想到，沒釣到這條大魚，而是釣起來了幾隻小蝦米。」
辛哲神色有些凝重，「那衝撞護城大陣……」
獨臂老頭說道，「你抓凶有功，足以功過相抵。放心吧，密諜司辦事，向來很公平。我看你不錯，想不想來我密諜司？」
辛哲一愣，隨即搖頭，「謝大人好意，小子習慣了市井生活，恐怕受不了管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