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青春期的到來總是無聲無息
年底,松陽買夠了墨,每天一下課,就開始寫新課本——《青春期性教育》。
某天看見村塾里最大的一個孩子垂頭喪氣地來上課,松陽悄悄問他出了什麼事,大孩子聲如蚊吶道:「我尿床了……」
再追問清楚一些,松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村塾里的孩子多少也到了這個年紀了,但村民卻不耐煩也羞於教導他們。既然這樣,他這個當老師的也有義務給學生解惑才對。
男孩子們要羞澀起來,比女孩子還難搞得多。松陽也不打算真的把這本教材放到課上講,看著差不多到年齡的孩子,就將他們兩個或三個集合起來,悄悄在放課後開個小課堂,解釋清楚他們的身體變化是怎麼回事。
關於男性的環節,學生們還能一臉通紅地聽下去;講到女性的生理期和孕產之類,少年們腦袋越來越低,最後都把頭扎地里去了。
「把頭抬起來,」松陽被氣笑了,「這部分更加重要,漏聽了的話,就沒辦法當個好丈夫和好父親咯。」
村塾的學生們開始有意識地分成兩個圈子,稍大些的少年,和一群還未進入青春期的懵懵懂懂的孩子。銀時原本跟班裡吊車尾的賢人原本玩得挺好,自從賢人也到放課後小課堂聽完課後,他就感覺賢人跟自己疏遠了很多。
「為什麼嘛!阿銀昨天還借了他一塊橡皮,早知道不借了!」
銀時氣鼓鼓地在內室里走來走去,偷眼看到松陽忙著寫課本沒理他,哧溜一下鑽到桌底:「寫什麼,我要看。」
松陽由他拿去看,用毛筆在他臉上畫貓鬍子。銀時越看瞳孔顫抖得越厲害,最後把課本往桌上一放,眼睛盯著地板嚷道:「你……你居然在畫工口本嗎!!那種畫風太拙劣賣不出去的啦!H的部分要夠煽情才行啊!!」
「……」松陽突然覺得,這個孩子完全不需要他的性教育也說不定。
「這是性教育課本啦,主要想說清楚性發育是怎麼回事。」他又嚴肅教育道:「銀時,絕對不可以從小黃書里學性知識哦,那是給三觀已經成熟的大人看的。」
銀時也不知道聽見他講話沒有,臉紅得像個草莓蛋糕似的,帶著臉上的貓鬍子噔噔噔跑掉了。他還聽到了在外面跟他撞上的桂的大笑聲。
銀高桂三個少年差不多也十四五歲了,松陽是分別找的他們上性教育課。高杉的反應最正常,小臉微微紅了一下,就認真地聽完了;桂不知道為什麼在拚命做小抄,這份小抄到底要用到哪裡去啊?而銀時——
銀時一看到他笑眯眯地拿出那本課本,噌地蹦起來就跑了。
松陽:???
想著銀時大概是三人中最老司機的一個,松陽倒也不是特別擔心。結果某天從早到晚都沒看見銀時,最後還是賢人跑來告訴他,說銀時跑去逛花街了。
「……哈?」
「是的……」賢人少年苦惱又有點尷尬的樣子,「也是我們不好,說銀時講起理論一套一套,實際是萬年處`男……」
「……」
松陽這個五百年處`男感覺受到了攻擊……
沒辦法,一旦進入天照院奈落,全身心就要奉獻給天王,越是核心的成員,管束就越嚴格。很多人為天王廝殺了一輩子,直到死都沒能遇到一個知冷知熱的女人,這也很正常。
說是花街,當然不會像吉原那麼富麗堂皇,其實是村塾所在村子附近有一座小城鎮,裡面有一道巷子是專做皮肉生意罷了,來往的都是些黑道流娼,做什麼交易的都有。
松陽想了想,果然還是不放心銀時。他跟桂交代了一下課程,匆匆出了村子,辨認了方向,朝小城鎮走去。
那條暗巷很難找,松陽是婉轉打聽著才找到的,找到時,天色都微微暗下來了。
巷子兩邊是破舊的木屋,木屋的門鎖著,窗口露出許多女人的臉,有的面如死灰,有的賣弄風情。每個木屋門口都有挎著刀的大漢守著,在窗口看中了哪個女人,就掏錢進屋享受一番。松陽一時不知道從哪裡找起,就輕聲詢問門口的大漢,問他們有沒有見過一個白頭髮的孩子。
「哈?你不是來干那事的嗎?」
第一眼看見松陽,門口的守衛眼前還亮了一亮。來這裡的嫖`客除了老頭就是倒胃口的大叔,像他這樣眉目清和的青年非常少見。結果是來找人的,守衛不耐煩地揮揮手,表示不知道。
「小哥哥,那個小孩往那邊走了哦。」木窗里的女人們悄悄給他指了個方向,守衛氣得用刀鞘猛敲窗欞,女人們紛紛縮了回去,發出一串嬌笑聲。
「找到的話,記得回來跟我們玩哦!」
越往巷子里走,女人的脂粉味就越重,夾雜著各種熏香和奇怪的味道,松陽苦惱地蹙眉掩鼻。銀時那孩子,這會不是已經失`身了吧……他默默加快了腳步。
繞過一道特別窄的巷子,面前是一個相對豪華的橫屋,門口的守衛也更多。其中一個帶刀的漢子走上前來,朝他行了個禮道:「武士先生,朝音小姐求見。」
難道這裡也有花魁?松陽忙後退擺手:「不,我只是來找一個學生——」
「朝音小姐還說,此處她比先生熟悉,她派遣人手,儘快幫先生找到。」
松陽想了想,抬腳進了橫屋。由穿著桃紅和服的侍女款款將他帶至屋內,拉開一道又一道大紅牡丹的門扇,一個姿容精緻的女子正在桌邊等他。
「在下是村塾的老師,有一位調皮的學生——」
朝音微笑著豎起手掌,表示她知道了。「今天聽下人說,有一個銀髮的孩子出現在這裡,到處扒窗口偷看,想必就是先生要找的人了。」
松陽很想深深地捂臉,但是畢竟對面還有朝音,只得假裝鎮定地端著微笑正襟危坐。朝音喚來下人,在耳邊吩咐了幾句,又對松陽道:「已經讓人下去一間間排查了,先生稍候片刻。」
她讓人上了酒,松陽忙擺手推辭。笑吟吟地望了松陽一眼,朝音換了茶水上桌。
「先生畢竟是私塾老師,我們這些游女沒有文化,對先生的禮遇單純出於敬仰之情。」
她執起一邊衣袖,慢慢給松陽的茶杯倒茶,茶水連成一線,穩穩地注入杯中。松陽端至唇邊時,只覺得茶香濃郁,忍不住抿了一口下去。
可能是為了避嫌,朝音讓所有拉門洞開著,門邊都有侍女垂頭站立。半盞茶喝下去,松陽未覺有異,意識中虛的聲音卻慢悠悠道:(如果你被迷倒的話,就換我出來了。)
松陽端著茶杯的手一晃悠,下意識要放下杯子去摸刀,卻發現動作不似往常靈活。對面身穿華服的女子直起身來,手裡拿著精巧的小茶壺,言笑晏晏地拖著過長的和服下擺,款款走到松陽身邊。
「先生,還飲茶么?」
除非是身負任務,松陽基本很少堤防別人下藥。一是別人毒不死他,二是他陷入異常狀態的時間,也比常人短;發現自己握刀的手開始慢慢脫力時,松陽索性鬆了刀柄,等著看她要做什麼。
朝音見他氣定神閑坐著,衣袖掩著紅唇低笑一聲,懂眼色的侍女們立時緩緩將拉門合上。
「有沒有懂行的人跟你說過,你是市面上最好賣的那一款?」
見松陽微微側頭不解,艷妝女子笑了笑,回身取了方才被婉拒的酒水,淅淅瀝瀝地往松陽頭上澆下去。
那酒是溫的,往松陽身上一澆,淡白的皮膚立刻暈出了血色。朝音看著他欲坐起卻脫力的樣子,手裡的酒傾瀉不停,將那梳理整齊的頭髮和衣衫全部浸濕,末了伸手拉開他衣襟,露出大片赤`裸胸口來。
真不錯啊。這麼優秀的貨物,近些年不好找了。
「現在的客人越來越挑,生意不好做啊。」花魁感嘆道,「前幾年還流行會乖乖撅屁股的小倌,現在那些下等武士,都喜歡那些姿容溫柔的貴家子弟,大概是覺得把像先生這樣優雅的人弄得亂七八糟,很有成就感吧?」
眼看身上沒剩下幾塊布料了,松陽動了動手指,身體機能似乎正在慢慢復甦。他偏頭躲過對方的紅唇,用首先能動的手拽住了最後一層裡衣,微笑道:「朝音小姐,我的學生找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