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初謀龍虎幫

005 初謀龍虎幫

「照片不會說謊,知道嗎?」校長先生只能欺負「孤兒」一個的賀聆風:「照片被送上法庭的話,就是實打實的證據,被認定你猥褻,你知道你的下場會怎麼樣?名聲掃地,嚴重的,可是要被判刑入獄三年。」不能賀聆風再說,他直接宣布決定:「念你從瓊山中學升入瓊山高中,成績一直非常優秀。本校第一個物理全國競賽特等獎、數學國際比賽一等獎,都是你拿回來的。報警,我竭力說服受害人放棄了。學籍,我也盡量為你保留,但是,賀聆風,記大過就免不了。」

「還得寫上『猥褻』的情節,是嗎?」賀聆風漸漸有些懂了。

「是啊,而且,我必須要上傳教育系統網路!」校長一錘定音。

文錫有關高校錄取有規定:在校有重大記過的學生,視情節嚴重程度高校應取消錄取資格。

校長找賀聆風談話不到兩個小時,賀聆風再打開大學申請的網頁,輸入身份證號和密碼,跳出來的那一頁上,本來可以點擊出現各類大學校名的箭頭,已經變成了無法操作的灰色。

這便意味著:文錫國內,上中下所有層次的大學,都一起對賀聆風關上了大門。

「照片門」對賀聆風產生致命影響還沒結束,手機上又跳出一個消息框。發件人是「蘇茗悅「,內容是:「賀聆風,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想告訴你一聲:我今天就要走了,三個小時之後的飛機,去夏國。」

賀聆風本來就亂的頭腦「轟」的一聲,更是一片空白。

從學校里跑出來,他一路飛奔。等到公車,乘公車往市內開,結果公車逢站必停。賀聆風心急如焚,看到窗外計程車跑得飛快,咬咬牙,從公車下來,在路邊攔車。

一輛白色的車停下。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拉門上車。剛上車,他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去機場,謝謝!」

旁邊司機說:「為什麼要去機場呢?」聲音柔膩。

賀聆風惶然扭頭,看見了那件很奪目的紅衣,還有那張精緻到妖媚的臉。一根針扎進他的胳膊,針管內的麻醉劑被快速推入身體。賀聆風想要解安全帶的手旋即沒了力氣,眼皮發重,他猛地癱倒在賓士車副駕駛位置上。

蘇茗悅乘坐的是爸爸從茶園開來的小卡車。

發完那條消息,她就一直等。但是,手機好像壞了,總是不亮。她不甘心,點亮了,進入頁面。無論通信記錄,還是短訊記錄,全部為空。

將和賀聆風聊天的對話框打開來,最後那一條依舊是她發出去的。

「賀聆風,賀聆風,」她心裡不斷呼喊,「你快回一下,你快到機場來啊,讓我知道:我們的約定,你並沒有想要背叛。」

可是,希望越強烈,失望就越深刻。

拖著行李箱進機場,辦了託運,然後進邊檢。蘇茗悅和家人分手,心中感傷,始終沒有賀聆風的消息,更是無比失落。

候機時間有一個多小時,登機后,飛機起飛之前,她最後認真看了手機。

還是沒有!

蘇茗悅用力抹了一下眼角,長噓一口氣,默默對自己說:「都結束了,全部都結束了!」

賀聆風醒過來時,他已經躺在瓊山裡一片開闊的綠草地上。頭頂是悠悠白雲,旁邊還有一片淡紫色的小草花。

賀聆風恢復意識后第一個想起的就是:「茗茗!」站起來,一邊跑,一邊摸手機。但是,怎麼找,手機都找不到。原地打轉,他四下里尋找,草叢、樹底下都找遍了,突然,一抹紅色撲入眼帘。

姚婧捏著他那台款式很老的手機,輕輕搖晃:「找這個嗎?」

「你快還給我!」賀聆風不想和她說任何話,只想拿回自己的手機。

「你昏迷了四個小時,這麼長時間,蘇茗悅坐的那班飛機早已經飛走了。」

「你偷看我手機?」

「切——」姚婧不屑,「我需要偷看嗎?」大大方方拿著他的手機,當著他的面隨意滑動。

賀聆風凝立不動,突然一撲,終於把手機給搶回來。

點開和蘇茗悅聯絡的短訊頁面,除了最後那條留言,再也沒有其他。未接電話也沒有!查閱飛往夏國航班的動態,果如姚婧所說,飛機在一個小時之前,就已準點起飛。

眼睛好癢,他忍了半天,手指還是刮下來一片濕潤。背對著姚婧,過了好久,他才轉身,忿恨道:「我和你到底有多大的仇?你殺了把我撫養長大的柳叔叔,害我上不了大學,現在連我喜歡的人,我想見她最後一面,你都要破壞,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如果你還能改變主意,讓我留在你身邊,我就考慮一下,就此打住!」

賀聆風簡直氣到笑:「你這是在說笑話嗎?我之前就說得很明白,我都不願和你同在一片藍天下,怎麼可能還能答應讓你留在我的身邊?」

「大學上不了,是不是很恨我?」姚婧截住他的話,「如果是,過來打我兩下,出出氣啊。」

賀聆風雙拳捏得緊緊的,如果不是拚命壓抑,內心終究不願意上去揍一個女人,他真的很想照她的話實施一下。

他不動手,姚婧手指舒捲,亮出一把軍刀。「賀聆風,你就這樣沒有種嗎?」一步一步走上來,速度越來越快,離近了,刀光劃出。賀聆風大吃一驚,往後一仰,摔倒在地。

這一幕,原本會在十一年前發生。

如果不是那會兒柳明揚突然到福利院看賀聆風,那會兒,姚婧就已經預先在福利院把賀聆風解決掉。

而時隔十一年,早已經長大成人的她,眼神更加邪魅,心腸更加歹毒,刀光如白練,縱橫翻飛。賀聆風滾爬跌撞,借著一棵大樹逃過又一次致命的攻擊,然後撒腿就跑。

白色的賓士車停靠在草地邊,一個白衣人從副駕駛座上下來。他長著一張非常年輕的人,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而已。但是目光內斂,精芒隱現,並非少年能有。他環抱著雙臂,眼睜睜看那兩個人一前一後追逐而去。

賀聆風奔到離家不遠的地方,腳下一絆,再次滾倒。

從地上爬起來,紅影逼近,姚婧已經壓住他的身體。吹毫可斷的利刃壓住他的脖子,姚婧冷笑道:「賀聆風,要怪,只能怪你執迷不悟。不管是皇家學院,還是文津大學,本來,有我幫助,你想上那所就上那所。但是你拒絕我,拒絕我的後果,就是你想上哪一所都不行。不僅如此——」

「不就是殺了我嗎?」賀聆風身手上並不是她的對手,打不過,昂著頭說:「想要殺我,只管動手就是。」

「你以為我不敢?」

賀聆風乾脆閉上眼睛。

死到臨頭,居然還有這種態度,姚婧當真忍不住恨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握著刀把的手剛要使力氣,一粒石子挾帶著「嗚嗚」的聲音打來。

打在她手背,手掌一麻,刀頓時掉在地上。

姚婧剛扭頭,一陣風迎面搶先撲至。和賀聆風住在一起的楚鐵龍隨即出現,和姚婧過了兩招,楚鐵龍的胳膊硬如生鐵,生生將姚婧從賀聆風身上逼下去。

楚鐵龍補了一腳,正踢在姚婧肩膀上。

姚婧橫著飛出去三米都不止,跌在地上。和楚鐵龍對打的兩條手臂全麻,快要廢了似的,被踢了這一腳,牽動了氣血,波濤翻湧,差點當場吐血。

楚鐵龍把賀聆風拉起來。

姚婧大喊:「賀聆風!」

賀聆風怒視她,道:「你還有什麼想要對我做的?」

姚婧伸出手,往草地方向一指:「你瞧那裡啊!」

剛剛下車的那個白衣人不聲不響,已經距離他們不足50米。

又是一陣血腥的記憶席捲而來!

不僅賀聆風,包括楚鐵龍,都一起墜入八年前一場血腥無比的對戰。那會兒,帶楚鐵龍的那個師父——華應雄,還活著!一直在榕庄做花工的,正是這個華應雄。那會兒賀聆風還是十歲的孩子,楚鐵龍也不過只有十三歲而已。但是,就在賀聆風和他們結識之後,一直安穩做個花工的華應雄師徒,到底攤上了大事。

華應雄在榕庄之外,被人用兩把長刀從上到下劃出了數不清的平行傷口。

血流成河!

雖然得到及時醫治,但是,重大創傷,加上外科用藥過度,造成了腎臟功能嚴重衰竭。離開文錫,到達這裡之後沒多久,華應雄便死了。

賀聆風眼睜睜看著那個白衣人往這邊逼近。不管他推著楚鐵龍,兩個人用多大的力氣奔跑,那個白衣人沒什麼大動作,還是眨眨眼,就追到旁邊。

前方,紫藍從屋裡奔出來。

楚鐵龍突然駐足,同時,用力一推,把賀聆風推倒在一旁出現的溝里。

姚婧無意其他,只對白衣人說:「殺了這個人,以報當年他劫持過公爵大人的恥辱!」

白衣人一聽,雙手伸向後邊,拔出兩把長長的刀。

楚鐵龍面朝紫藍的方向,紫藍旁邊,還多出個穿白色功夫服的老者。

楚鐵龍大聲說:「我絕不還手,所有一切,都讓我一個人承擔吧!」聲音遠遠送出,老者聽到之後,不由一愣。

但見楚鐵龍伸開了雙臂,面對白衣人:「我知道你是東陽隱者,八年前,我師父等於死在你手上。今天你既來了,長刀出鞘,絕無不沾血便回去的先例,讓我和我的師父一個樣吧!」

白衣人露出殘忍的笑,手臂撐開,接著,兩把刀往中間彙集。

紫藍手往腰間一放,被老者按住。

紫藍急聲說:「爺爺,鐵龍那是要找死啊!」

老者低低聲音道:「他的意思,就是讓我們不要上去。」

紫藍嘴巴立刻撐成「O」型。

賀聆風狼狽不堪從溝里爬出來,抹去臉上搭著的草莖草葉。大路上,白光大熾。白光收去之後,山一樣佇立在路上的楚鐵龍方才整個兒冒血。

賀聆風連滾帶爬跑到楚鐵龍身邊。

「鐵龍、鐵龍……」楚鐵龍頃刻間變成血人,讓他一下子慌了手腳。

姚婧瞧了迅速迴轉身的紫藍和老者,輕輕按住白衣人握著刀的手:「算了,兩個菜農而已。」

白衣人顯然很輕視出現在窮鄉僻壤的這兩個人。姚婧這麼說,他順水推舟,收起長刀。

賀聆風渾身都是血,沖姚婧吼叫:「為什麼,為什麼?」

姚婧蹲在他面前:「既然和你相處三年的柳明揚死了,就讓你和我不共戴天。那麼,我必然要再除掉撫養你八年的楚鐵龍!」說到這兒,她止不住一笑:「不能尾隨你遁入清凈的田園生活,那你又怎麼能怪我重新做回『他』的殺手?」

賀聆風心被扯成了碎片:「你你是個瘋子、你這個瘋子——」

姚婧毫不以為意站起來,睥睨:「皇家學院的事情就此了了。賀聆風,如果不想你身邊的人再有差錯,安守你的本份。做一輩子菜農或是送水工,就可以!上大學——徹底斷了這樣的念頭吧!」傲然轉身,於白衣人一同離開。

紫藍和那位老者這時方才過來。

老者對紫藍說:「快幫你聆風哥把你鐵龍哥給送回家裡去。」

賀聆風一身血水,一臉淚水,紫藍從他手裡把楚鐵龍接過去,然後,賀聆風才和他一起,將楚鐵龍運回去。紫藍取葯給楚鐵龍止血,等血都不流了,又拿極柔的軟布給楚鐵龍清洗傷口。傷口全部清洗完,老者才把紫藍和賀聆風都帶出來。賀聆風憂心忡忡,沒一會兒就要回去,老者攔住他。

「我得進去。」賀聆風說。

「人在屋子裡呆著,不會憑空不見,你呆在這兒就可以啦?」

「您已經不把鐵龍當回事了,我怎麼能還和您學呢?」賀聆風負氣道,「雖然八年前我們流落到這裡,從此法律上您就成了我們的監護人,但是畢竟鐵龍前幾年就成年,而我,過完今年冬天,也十八歲了。我們確實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老者聞言愣住:「你這話真是古怪,你倒是好好解釋解釋:我怎麼就不把你們這兩個小子放在心上啦?」

賀聆風目中含恨道:「我記得沒錯的話,八年前,我和鐵龍,還有華應雄叔叔被賭場的打手追到這裡,那時候打手一共有二十五個人,連鐵龍都認栽,華叔叔也認為在劫難逃,就是您,挑著菜擔經過,一根扁擔,打跑了那二十五個人。」

老者瞪著一雙皺紋遍布但是目光依舊澄清的老眼,好半天,點點頭。

「所以,」賀聆風又痛又悲,「眼睜睜看鐵龍落在那個人手裡,也不出來幫忙一下,親眼看著鐵龍傷成那樣,試問你的良心在哪裡?」

老者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圈,笑起來道:「小子,別弄錯了,那些人,好像是你引過來的吧。我聽說那女孩子,好些天之前就到過這裡,找的一直都是你哦!」

賀聆風滿腹怨氣,落得個張口結舌。

老者逼近他:「我倒是想問問你:八年前你和華應雄、楚鐵龍一起到這兒,華應雄說他是逃賭債,才把你們帶過來。楚鐵龍那小子會武的,和有三腳貓把式的華應雄是師徒,這我信。你這小子,來的時候一直穿一身牌子很響的衣服。舉止談吐統統不是貧窮人家所有,更別談華應雄根本就是個不入流的混混。你到底是誰?」

賀聆風被問得連連後退。

紫藍也說:「對啊,聆風,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奇怪了。你得和我們說實話啊,不然,這朋友,可就做不下去啦。」

賀聆風猶豫不決,不想交代。

老者瞧瞧他的反應,輕笑一聲:「不信任我了。」來到賀聆風身邊,平靜道:「小子啊,實話跟你說,我和紫藍都不上去幫忙,這是楚鐵龍那個小子主動要求的。你當時在溝里,有沒有聽到他說什麼?」賀聆風聞言思考,老者就說:「他說啊,『我絕不還手,所有一切,都讓我一個人承擔吧!』這意識,就是讓我們不要上去。為什麼?我想,你應該比我和紫藍更清楚才對!」

賀聆風心虛了,膽怯了,慌亂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突然成了一隻畏懼光明的小鼠,縮到角落。

老者叫他:「別害怕,你過來。」

賀聆風驀然崩潰了:「是我、都是我!」蹲在牆角,緊抓自己的頭髮,「是害怕你們也被卷進去,他才寧可自己獨自一個人面對,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他了……」

紫藍看得不忍,對老者說:「爺爺,別問了吧。」

老者嘆了口氣,搖搖頭:「好吧,你先在這兒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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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語青空莫聽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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