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龍泉劍
然而,鬼婆看見了。甚至是前面和玉楓繼續對峙的季元勛也用餘光瞟見了。
然後他眼角一眯縫!
哼!
魏齊神機靈靈地一抖。無來由地後背哆嗦個沒完。腦海中,荀大爺用著高傲的口氣凌空丟來一話。
「蠢女人你晚上趕緊把屁股洗乾淨!」
魏齊神疑惑,扯著神念對話反問。
「洗屁股做什麼?」
哼!
荀大爺又掛線了。
其大概意思是覺得魏齊神太蠢,溝通不暢那就肢體暴力比較直接。
畫面再轉回玉楓那邊。
有了之前的兩腳,再加上突然間詐屍的回訪,季元勛跟玉楓說了沒兩句就動手了。
啪……
魏齊神親眼見到玉楓胸口被氣流開了道口子。拳頭大小,從後向前,一水的通透!
她用著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季元勛,嘴型還停留在談情說愛不是挺好,幹嘛要動手的訝異上。
這個時候,季元勛又抬起了手。手裡捏著把寶劍。
雪白晶亮的刀身,澆築精美的黃金龍頭。大拇指的無燒鴿子血一左一右鑲嵌在龍眼位置。單單隻是抬手,光線折射。刀把之上的龍就彷彿被灌注了靈魂,炯炯有神地看著對面。
鬼婆見到,直接就給跪了。五體投地地喊著龍泉劍。
玉楓聞言,水鬼似的臉色登時又給黑了一層,尖叫著你怎麼可以這樣對魏齊神?
魏齊神還是傻乎乎的干站著。
龍泉劍?聽起來好屌的樣子。到底幹嘛的?
季元勛這個時候,倒是得意著又回眸。
「愛妃,你看本王拿著這把寶劍是不是很讓人心動啊?你是不是覺得本王現在很強大?」
魏齊神啊了聲,繼續傻乎乎。
「人家都說不打女人的男人才是最強大的。你拿了把什麼道具又是做什麼?」
鬼婆在魏齊神身邊哎呀著捂住了臉,一骨勺將魏齊神膝蓋敲彎拉到身邊。
「王妃,那是主子祖傳的龍泉劍啊!祖傳的」
魏齊神無感。「祖傳怎麼了?熊貓還可以說自己的黑眼圈是祖傳的,狐臭的人也可以指著自己的胳肢窩說是祖傳的,埋狗屁膏藥的騙子都說爛的台詞,有什麼新意?」
季元勛這個時候插嘴。
「那按照愛妃的意思,什麼才算新意?」
「當然是傳說中的!」
魏齊神很快指出。「現在人家玩遊戲,不都流行傳說中的刀什麼來著的嗎?一聽就多麼地高大上,各個還能跟神仙扯上關係。」
「你們皇家不就是總喜歡騙百姓自己是天授神權嗎?說傳說中的不是更好?」
噗呲……
這下,不僅是季元勛噴了。鬼婆也連帶反應噴了。甚至是對面的玉楓,她還沒來得及抗議為嘛總是魏齊神搶她該有的注意力,一不小心也噴了!
頓時紅黃藍綠各色的霧氣滾滾撞在一處,魏齊神那滿屏視線中全是斑斕到無法形容的美景。
如果這還不是緊張狀態下的話。
玉楓在兩秒后再度找回了注意力。
「魯小夢!」
魏齊神只聽見空氣中傳來暴怒的大喊。季元勛忽然張大了嘴,也跟著喊出閃開。
再然後……
擦……
魏齊神整個後腦不知道被什麼撞上了。從內向外散發著絕強的暈眩和嘔吐感。魏齊神的視線似乎也暫時拋棄了魏齊神。耳膜里反而轟轟地奏著脈搏的跳動。血液似乎從來都沒有如此熱鬧,轟轟地衝擊耳膜不說,還能轉瞬發出滴滴答答的清脆響聲。鼻孔也出奇地悶響,哼哼著怎麼也不順氣。
壞了!
就沖著這個反應。魏齊神當時就直接想到了腦震蕩,還有極其嚴重的出血癥狀。高強度的傷害顯然已經轉化成了口鼻耳的出血。因此耳朵聽見了兩種聲音,鼻孔也不順暢。
畢竟鼻孔要是被水堵住,不僅火辣辣地會疼,最要命的恐怕還是呼吸不上氣。
可是魏齊神還是不明白,就算是口鼻耳共用了一個氣管,為啥魏齊神眼睛會突然看不見?
難道是腦子?
魏齊神一驚,只覺得大概魏齊神是沒救了。除非人有本事給魏齊神換個腦袋。
再然後,無數的念頭忽然又變樣了。它們化作了飄飛在半空的黑色蝴蝶,鼓動著半透明的翅膀全離開了魏齊神。聲音開始又被拉得好長好細,細緻到了就算魏齊神專註了所有注意力,也只能模模糊糊的聽見幾個字。
「愛……等……」
魏齊神徹底宕機。
那時候,也多虧了是魏齊神宕機,沒有機會再次目睹當時的情況。
季元勛胸口被開了一口子,不費力甚至能看見玉楓從裡面合上手心,抽出手臂。他似乎一點痛覺都沒有,就哆嗦著左手,手心手背全是鮮血。被染紅的手心向上平舉,端端地停著兩顆新鮮無比的人眼球。
往上,略微前移。便是魏齊神彷彿被點穴的臉龐。
表情沒變,口鼻眼耳地嘩嘩往外流血。滿臉地拉網。最能表現人心靈的眼部,現在是兩隻黑漆漆的眼眶。
顯然,是眼球掉出來了。
因為之前的巨震。
魏齊神卻面不改色。
「愛妃的眼睛……」
這個曾經說殺誰就不眨眼的男人,忽然害怕到連眼都不敢轉移。
而玉楓這個時候倒是找回了場子,無比暢快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季元勛。想不到吧?你機關算盡,坑了凡人填魯小夢的眼。可是上天何其公正!你昨天才挖走的眼睛,現在不又重新回到了你手心了嗎?」
「你贏了。」
季元勛如此對著玉楓說。當著她的面還把寶劍丟掉,又將染了血液的白衫撕掉。沒管這樣是不是會讓他裸奔,鎮定地跟穿空氣的國王那樣走了過去。
這是?
玉楓還沒從之前的緊張對峙中緩過神,一下子突然發現自己喜歡的人忽然「放棄」了魏齊神,還走向了自己。
驚喜,不可置信兩種情緒反覆地開始在玉楓腦海拔河。
玉楓甚至非常清晰地聽見腦海正中的另外一個自己還在扛著一旗杆吶喊:「都別吵吵了」
「沒見到季元勛正朝著魏齊神走來嗎?」
天啊!
或許是突然之間情況變化太快,玉楓還在季元勛距離自己三步的地方忽然又抱住腦袋尖叫。
因為白天陽光照得很美,被玉楓一掌心沖碎的玻璃渣如實地將溫暖的光線傳遞進來,同時也將房間內一切情況真實地照出。這裡也包含了玉楓現在的樣子……
濕漉漉的不說,還滿面黑氣,入魔到扭曲。兩個字概括,很醜。一句話形容,那就是丑到足以避孕。
試問這種模樣的女人還會有男人喜歡嗎?
尤其還是身邊本來就不缺美女的季元勛?
難怪玉楓面臨「幸福敲門」,還會自亂陣腳。
「粉盒、」「青黛……」
她開始機械性地左右掃視。當發現賓館之內一套女性化妝用品都沒有,季元勛同學還用著看戲的眼神直視她。
「怎麼了?不是都說你贏了?為什麼還要裝扮?」
玉楓只能轉身低頭,惶恐地說著不配。
「奴家本就身份低微。平日仰望都覺得心顫。怎麼還敢不仔細裝扮就出現?」
季元勛語氣跟著就陰陽怪氣了。
「比你丑的魯小夢都快掛了,本王身邊也不會再出現比你更美和更有能力的女鬼了。你裝扮和不裝扮,又有什麼區別?」
玉楓哆嗦了一下。
說不清楚的恐懼從后心猛地撲上腦海。
潛意識裡,她是相當地喜歡季元勛不在乎女人的容貌。因為這代表了所有女人的終極夢想……
不管魏齊神將來是不是會變老變醜,你的愛都始終如一。
然而現實,玉楓回想起自己死後的兩千年。男人這種生物不管是死了還是活著,老了還是年輕,亦或是窮人還是富人,誰也沒有真的能相愛始終如一。
可是!
她又強迫自己忤逆的抬起頭,滿瞳孔地欣賞季元勛純潔到找不見瑕疵的笑容。陰陽怪氣的語氣瞬間就彷彿遮蔽陽光的鳥雀,微小到了可視而不見的地步。
那麼對自己心動真誠的季元勛,怎麼可能會害魏齊神呢?
季元勛笑嘻嘻地又踏前了一步。陽光燦爛地張著雙手示意玉楓。
「你看本王現在沒有寸絲遮蔽,你為何不過來幫幫本王?」
玉楓不自覺再度一退!
反常!
實在是太反常了!
按理說,她前世作為公主。見多了因為榮華富貴,美色酒肉拋棄髮妻的。但是要像現在這樣,髮妻還在身後挺屍,他人都可以撕扯衣裳代表一刀兩斷的男人,從古到今也數不出幾個來。
例如漢高祖劉邦,能正視小妾被弔死,還絲毫不留情地說反正才值幾個錢。又或者是自己曾經的父皇。在上一任皇后家族出現危機,不是念著夫妻恩情拯救,而是趕盡殺絕地再立新后。
無一例外地,全是帝王!
心如鐵石!
並且都是為了利益。鮮少有像季元勛這樣的。
「我不在乎你的長相、法力……」
「快來,幫本王一下。」
看似深情,實則卻比在乎金錢權利的狠人還要貪婪和令人害怕。
玉楓當時心底全是尖叫。從頭髮絲到腳底的指甲全在拼了命地催動玉楓快跑!快跑!
可她終究還是太喜歡季元勛了。
玉楓捨不得。
於是,幾乎可以預料地。
季元勛順利地走到了玉楓跟前,將光裸的手臂主動呈現,讓玉楓溫柔至極地給她添上了新衣。
一件不是純白,滾了黑邊的長袍。服帖,清雅。胸口處還有隻振翅欲飛的仙鶴。腳踏青松,脫俗異常。
玉楓柔情蜜意地為季元勛穿好的衣服,又萬分留念地撫摸著他心口的仙鶴。眼神開始迷離。彷彿從此刻起,她就是季元勛唯一承認的王妃。同時,也是襯托季元勛的青松。
「主子,魏齊神絕對不會讓你後悔選擇魏齊神的。」
皇位,乃至於現在人間極致的榮華富貴。只要是你想要的,魏齊神玉楓都能為你奪來。
季元勛在這一切中,除去保持了自己完美的皇家儀態,就剩下了注視和沉默。
一種比見了鬼還要詭異的氣氛漸漸地從兩者中間產生。
無數之前還目睹了季元勛失去魏齊神的鬼仆,不得不瞪著雙眼再看著他接受玉楓。超過十分鐘,玉楓居然沒有被踹開,也再也沒有得到任何一句譏諷。
情景神幻地,簡直就像是季元勛忽然被餵了孟婆湯。
可就是這樣玉楓還是不肯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