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令人不安的除夕夜
是小狗的叫聲，聽起來很微弱，我忙循著聲音尋去，在一處石縫之中，發現了一隻全身毛髮烏黑的小狗。石縫兩邊都堆著積雪，小狗落在石縫之中，很難鑽出來。
小黑狗個頭不大，雙眼的光芒非常地微弱，汪汪地叫著，見到我出現，面前站了起來，對著我叫了數聲，尾巴拚命地擺動。
我心中一動，忙扒開積雪，把小狗抱了出來，小狗的身子冰冷，瑟瑟發抖，不少地方還濕漉漉的。
我問道：「可憐的小狗，你怎麼自己跑到這裡來了呢，你的爸媽呢？」
小黑狗叫了兩聲，並沒有辦法回答我這個問題。
我心中好笑，小狗要是能說話，那真是見鬼了。
我抱著它到了陽光處，把帶來的食物弄出一些來，餵給小黑狗吃。
小黑狗起初有些畏懼，我耐心地引導了一番，它方才吃了起來，別看它個頭小，食量還真不小。我裝來的米飯和菜它竟然吃了一半，身子也漸漸恢復了溫度。
我揉了揉它小腦袋，道：「小狗，我今天下午可是要餓著肚子幹活了。」
我脫下外套，在避風、向陽石頭邊上做了一個簡易的狗窩，把小黑狗放在上面，吃了剩下的米飯之後，方才接著幹活。
小黑狗吃過食物之後，情緒安穩下來，蜷縮在衣服上，慢慢地睡了過去。
我砍了一個下午，終於砍倒了兩棵，加上上午砍下的一棵，一共是三棵。我身子疲乏得很，見到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便準備返程。
小黑狗趴在我衣服上，極為友善地看著我，吐出舌頭汪汪地叫著。
我把衣服撿起來，披在身上，對著小黑狗說道：「好了，以後不要出來貪玩了，早些回家去吧。我今天的活幹完了，也要回家了。」
我走出幾步后，發現小黑狗順著崎嶇的山路跟在我身後，見我回頭，尾巴不斷地搖動，連著幾次都是這般，一直到茶花峒前的小溪的時候，小黑狗還跟著我。
我站在溪水邊上，擺動手喊道：「小黑狗，不是我不肯帶你回去。我本來就是寄居在別人家裡。我寄居的那戶人家，家裡情況特殊，不能養狗的。你快回去吧。」
麻若蘭會養蠱，家中絕對不能狗的。
小黑狗見我站在溪水邊上，以為我在等它，搖著尾巴爬了過來，舌頭不斷地舔著我的褲子。
我彎下身子摸摸它的腦袋，小黑狗雙眼憧憬地看著我。
我嘆了一口氣，道：「小黑狗，我真的不能帶你回寨子里的。這樣吧，那邊山上有山洞，你去山洞裡住一晚上。明天我還會去山上幹活，會多帶些米飯和菜，到時候我分給你吃……」
我指了指山洞的方向，又指了指裝飯的盒子，演示了好幾遍。小黑狗大概明白過來，神情低落，低聲汪汪地叫幾聲，搖動尾巴，跑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
我心中沒來由地一陣難受，忽地看到麻若蘭順著寨子的路往外面走，忙拖鞋趟過溪水回到茶花峒。
麻若蘭道：「蕭寒，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
我抓抓腦袋，說道：「今天砍倒了三棵樹，肚子餓得很。老姑，你明天幫我準備飯的時候，多裝一些吧，我食量變大了不少。」
麻若蘭點點頭。
兩人一起回到了家中，我吃過飯後，我依舊是沾床即睡，一覺就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起來，麻若蘭準備的食物分量果然比昨天多了一些。我不由分說，背著盒子與柴刀飛奔而出，過了茶花峒的溪水之後，便在昨天分手的空地上喊了幾聲。
一連喊了數聲，都不見小黑狗的蹤影。
看來小黑狗去別的地方了，我心中有些沮喪。
就在我以為它離去的時候，從草叢之中閃出一道黑色的影子，速度很快，很快跑到石頭上，隨即一躍而起。
我眼前一亮，躍起的正是小黑狗。
我忙伸手接住了小黑狗，它身上並沒有濕漉漉的。看來昨天晚上睡覺的地方是個乾燥的洞穴。
我揉揉小黑狗的腦袋，真是只聰明的小狗。
我帶著它走了山路，到了杉樹林里，先喂他吃了些米飯。我便開始幹活，小黑狗繞著我跑來跑去，分外興奮，玩累了之後，便在石頭上睡覺，中午隨我一起吃了午飯。
一天下來，我砍倒了四棵樹，天黑的時候，依舊吩咐小黑狗去山洞休息，明天依舊在溪邊等我。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我就把十棵樹全部放倒了。
麻若蘭請了茶花峒的壯漢，幫忙把樹木運回去，又請來了匠人，翻修屋頂，只用了兩根樹木，剩下的八根大樹則壘在院子邊上，等到明天春天蓋房子用。
我不幹活的時候，便會裝些飯糰餵食小黑狗。它隱藏在山洞之中，聽到我的召喚，瞬間便能趕到。一段時間下來，我們的關係越來越密切。冬天漸漸地深了，山中越發寒冷。
我弄了些破衣服碎棉絮之類，在小黑狗休息的山洞裡，安置了一個簡單的狗窩，由弄了些木棍，搭了個狗棚，這樣睡在裡面，不至於會凍死，熬過這個漫長的冬天，也就沒有那麼艱難了。
房屋修葺一新之後，麻若蘭又讓我進山鑿石頭，說是給來年修新房打地基做準備。
我反正也沒什麼時候可做，便每日早去晚歸，鑿了不少石頭，大冬天寒風凜冽，干起活來全身發熱，也不會覺得太冷。
這一段時間不斷地幹活，麻若蘭也弄些草藥給我調理身體。我身子骨比以前強壯了不少，手臂的力氣也充沛了許多，體內的兩隻毒蠱也沒有發作。
這期間很少有人與我說話，只有小黑狗和我成為了好朋友。我幹活累的時候，便在石頭上，與它聊天說話。它雙眼黑漆漆，安靜地聽著我講話，偶爾又叫喚兩聲。
有時候我以為它聽懂了我的話。
到了除夕這天，我已經鑿出不少的大石頭，有一些自己背了回來，放在院子前，有一些背不動的大石頭則留在山上，等待來年請人幫忙運下來。
麻若蘭一大早便忙碌起來，專門準備了不少特色的小菜，還特意給我買了一身新衣服。
寨子有外出謀生活的人也在今天趕了回來，到了下午，寨子里便彌散著各種飯菜的香味。
麻若蘭與我一起吃過年飯之後，遞給我一個飯盒，道：「蕭寒，多裝一些飯菜，帶去給小狗吃吧。今天是過年，它沒有家庭，肯定會很寂寞的。」
我紅著臉低下頭，小聲道：「老姑您已經知道了啊！」
麻若蘭道：「你這娃娃，我連著幾天給你裝了兩個成年男子的飯量，最後你都吃完，我自然會懷疑的。小黑狗可憐，就隨你一起吧。但你知道，家裡不能養狗，不能帶回來。」
聽到這話，懸著心中多日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謝謝老姑！」我心花怒放地叫道，忙裝了些雞腿肉類，裝了滿滿一飯盒的米飯，又用了一些小罐子裝了些肉湯，各種小菜都裝了不少。
麻若蘭道：「你對著小黑狗可真不賴！蕭寒，再裝些花生糖果帶在身邊，等下出去后，帶著小狗四處走一走，邊走邊吃。等過了子時，你再回來，記住了嗎？」
我愣了一下，沒有追問，道：「我記住了。」
出了院門后，我才想起麻若蘭，今天穿了一身紅色的衣服，臉上還撲上了淡淡的水粉，說話的口氣較之以往也婉柔了不少，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她讓我出去找黑狗玩，莫非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呢？我轉念一想，麻若蘭向來神神秘秘，本來就有不少的秘密，她既然把我支開不願意我知道，我也沒必要好奇心那麼重，偷偷地溜回來，我打定注意，今晚和小黑狗一起，好好過個年。
我出了茶花峒，發現整個寨子分外地安靜，並沒有過年熱鬧的氣氛，偶爾能聽到稀稀疏疏的狗吠聲。我帶著納悶走出了茶花峒，脫鞋趟過溪水之後，往山裡走了一會，便看到了小黑狗。
小黑狗早已聞到了肉香，尾巴搖動，甚是開心。
我笑道：「今天過年，你也吃頓好的。」飯菜依次擺開，小黑狗便快速地吃了起來。它是條很珍惜糧食的狗，雖然吃得很快，卻沒有浪費。
我在洞中燒起了篝火，不過一會，洞穴里便暖融融的。我把帶來的花生抓了一把，一邊發獃一邊剝花生，吃了幾顆花生后，我便有些心不在焉，想起麻若蘭出門前說的話，心裡痒痒的，想回去一探究竟，弄清楚麻若蘭到底要幹什麼。
「蕭寒啊，你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奇心如此之重！就乖乖呆在這裡，等新年來臨，等子時來到吧。」我拍打了自己臉頰，告訴自己要冷靜下來。
小黑狗吃到一半的時候，忽然停住了，隨即汪汪地叫了起來，走到我邊上，咬住我衣服，要把我洞外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