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石頭上的靈肉相交(4)

自從來到八莫之後，他的玉石作坊已經佔據了他的生命，除此之外，這個緬北女子的存在讓他陷入了生命中最迷離的時刻。他的迷離是因為儘管他生命之中已經經歷過兩個女人，但他仍在對情感之路感到陌生，每當他迷離時，他自然會想起兩個女人來，第一個女人叫李俏梅，她已經從他的現實生活中消失，儘管如此，他仍然會重視在叢林中帶著李俏梅出走的那個時刻，當他把那條叢林之蛇抓起來的那一時刻，也正是李俏梅準備好了自己的姿態準備投進他懷抱的時刻，從那個時刻開始，他似乎在帶著李俏梅在私奔，而李俏梅也在跟隨他在私奔，除此之外，男人與女人青春期的那種**之火也在他們體內開始燃燒著，當他們結束了一次又一次**之火糾纏之後，又到了分離的時刻，如果不分離是不可能的，在那座小鎮上，除了**之外，還有活生生的現實存在著，青年時代的人所共有的那種現實使他意識到了除了**女人之外，他到緬北來的目的，每個男人在那樣一種特定環境之中都充滿了自己的目的，所以他把餘下的銀子留給了李俏梅，然而，他並不不是不回來，他去是因為有一天會回來，他許了諾，讓李俏梅等他，然而，他與李俏梅的緣份就這樣挫斷了。第二個女人同樣撲面而來，在老祖母的安排下直達婚姻之地陽溫墩，是一支支燭台的不滅的紅燭點燃了一個青年男子的憐憫之心，懷著這種憐憫，他的**與這個纏足女子在春天的陽溫墩發生了耳鬢廝摩的接觸，在那個春天，年輕的劉佩離在燭光照耀下一次次地涌動起側隱之心，直到他解開了那塊纏足布看見了一雙小腳的真像，而這時已經到了他離開陽溫墩的時刻，無論如何，他都充滿著自己人生的目的，他離開了陽溫墩，兩年時間已經過去了，現在，面對著緬北女子娜美貞，在緩慢的時光流逝之中，他總想把玉石作坊中最好的玉器送給她，而且面對她的存在時，他經常會變得口乾舌燥，不知所措。對娜美貞來說，劉佩離的出現早已揪起了她青春期的屏障，她用一個初戀女人的目光看著劉佩離，很顯然劉佩離是她青春期屏障之外的第一個男人。所以她的身體就像芒果樹一樣豐盈，她那黝亮的膚色已經張開了毛孔，當劉佩離饋贈給她一系列的佩器手鐲時，她理所當然地把這一切歸咎於愛情的降臨，她上過女子中學后就輟學了，因為她不願意繼續念書，在她看來，伊洛瓦底江邊的這座小漁村比任何世界都使她身心怒放，她願意永久地生活在江邊，除了自由自在地在江水中游泳之外，她願意像小漁村的漁民一樣世世代代打撈江水中的魚晾曬為生。當劉佩離送給她佩器手鐲，她激動不已地感覺到無法想象出的愛情已經來臨了。他第一次伸出手抓住她的手時，那是在江邊，在伊洛瓦底江的江灘上，他在那些日子裡，突然滋生著無窮無盡的想法，最直接的想法就是能與她在江邊共同散步，這是他對女性第一次產生幻想，能夠攜同一個女人在伊洛瓦底邊的芒果樹下一直朝前走，這種幻想已經糾纏了很久，當他邀請她時，他沒有想到她馬上就同意了，她讓他等她一會兒，那時候，他手上還沒有手錶，他站在八莫的街道上等她，過了一會兒她出來了，她穿上了自從他看見她以後最漂亮的一套裙裾，趿著一雙新的木屐，她來到他身邊時，身體彷彿是隨同熱風飄拂過來的，那時候已經是黃昏了，劉佩離幻想中的事情終於出現，她走在他身邊，當他們走在江邊的芒果樹下時他伸出手去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就像他想象中的那樣灼熱。他離她的身體很近了，他幾乎可以嗅到她的氣息，那是一個熱帶女人身體中散發的氣息，味道就像芒果，就像已經開始成熟的芒果，暮色是在他和她沉默著朝前走的那一剎哪間突然來臨的，金黃色的暮色就這樣已經罩住了他們朝前走的路，罩住了緩緩流動的伊洛瓦底江，同時也在不知不覺中罩住了他們的身體。他把她拉到身旁，他不像她一樣懵懂，他與一個女人有過短促的愛情，又跟一個女人有過婚姻生活，所以，他已經學會了伸出手來去撫摸一個女人手，頭髮，面頰……在八莫，在伊洛瓦底江邊的江岸線上，在芒果樹下，從此以後留下了劉佩離與娜美貞約會的足跡和絮語之聲，在這個女人身邊，劉佩離學會了過去不會說的緬語，有時候，他也會教她說漢語，每當他說起漢語時，他就會想起陽溫墩，因為陽溫墩就是他母語的古搖籃，每當這個時刻，他也會想念陽溫墩的父母，兄妹，甚至他也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婚姻中的那雙小腳，由於時間流逝，他已經回憶不起來纏足布上的味道了，因為時間已在這裡，在熱帶，在一個被熱帶世界所展現的世界里，每當這樣的時刻，他就需要涼爽，需要與這個熱帶女人在伊洛瓦底江中游泳，然後進入芒果樹下去，每當他們置身在芒果樹下時，劉佩離就會尋找到涼爽，即便在他們擁抱時，他依然能感受到她的身體既像火焰，又像芒果樹葉覆蓋著她，直到他接到了一封信，父親病危的消息，這封信經歷了千絲萬縷般的穿越，經歷了千絲萬縷般的輾轉，到達他手中時已經是兩個多月後，在接到信之前，他的玉石作坊已經像他想象中的那樣開始在琢與雕的造型藝術中呈現出龍、鳳、牛、虎、象、豬、狗、猴、熊、馬、鹿、兔、鷹、鴨、鸚鵡、龜、鱉、魚、蛙、蟬等動物形象，還有層出不窮的玉佩、手鐲……這些玉器產生之日，八莫已經出現了外來的商人，那些從水上漂來的商人也許是聽見了劉佩離的名聲，那一個時期，劉佩離與娜美貞忘情在伊洛瓦底江邊的芒果樹下談情說愛時，也正是劉佩離的名聲開始傳播之時，因為他的翡翠玉石已經像風一樣輕盈地遊動在除了八莫之外的商業市場上，那些翡翠玉用不同的方式在進入曼德勒的時刻，也同樣進入了騰越，有些翡翠玉石甚至已經進入了昆明、上海市場。劉佩離在談情說愛時不時地輾轉於密支那，曼德勒繁華的街區，在那裡他看見了英殖民地管轄的帶有濃郁歐洲氣息的殖民狀況，他的銀票已經在密支那，曼德勒入了戶。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