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愛膠囊下篇第二部分(14)
最後一次,他們做得很從容。像是一個平常的下午,一間普通的房間,一張灑了光的床上,兩個50多歲的人,偶爾的一次浪漫。他們互相愛撫著,知道每一個愛撫有什麼反應。這是他們愛了30多年的成果。他還記得他們第一次**時的模樣,他笨拙得像只鋸木頭的鋼鋸,對她的身體,他更多的是好奇。她讓他知道了什麼是女人,什麼是世界,為此,她忍受了最初的痛苦。他覺得這是男人對女人永遠無法償還的拖欠,除非徹底交出靈魂,否則心靈就永無安寧之日。在這個給了他無數領悟和幸福的軀體上,他用一種原始的方式與它告別。他開始吻她的頸項,想像著一陣風后停留在那裡的發梢。那是條美麗、柔軟的脖子。有著金黃色的皮膚。少年時的他時常注視鎖骨之間那個忽淺忽深的頸窩。光線暗時,那裡是塊變化多端的陰影。她一直是個活潑好動的女人,就像這個活潑好動的頸窩。吻她時,他知道她的背脊會輕輕地抖動。他喜歡她這樣。她的手正慢慢地沿著他的背脊向下滑去,像一滴依人的水珠。她知道他喜歡她這樣。他時而看看她的臉,她的臉泛起紅暈,而嘴唇則微微翹起,像是對某個他看不見的地方微微地笑。在愛撫她時,她的眼睛像一泓盪著波紋的水,他很難從中讀出些什麼。但他知道她很高興,她喜歡他的愛撫。接著,他垂下頭去,愛撫她的**。那是他性夢開始的地方,是他對女人最初的迷惑。他的嘴輕輕地貼上她的乳暈,舌間掠過那個曼妙的突起。他聽見一聲模糊的呻吟,他感到她的一條腿抽筋似地提了一下,就把她抱得更緊些。他想起最初觸碰它們的情景。那是很久以前,他還是個毛頭小子,她是個黃毛丫頭。一個冬天的下午,「毛頭」和「黃毛」去了公園。公園是過去所有「毛頭」和「黃毛」能去的不多的幾個地方之一。在一片迎著陽光的緩坡上,一條靜靜的小河前。「毛頭」躺靠在一棵大樹下,「黃毛」躺靠在「毛頭」身上。草地上空無一人,只有一隻不停地轉著腦袋、蹦跳著覓食的小鳥。「毛頭」吻著「黃毛」的頭髮,看著她從腰部突然延展的曲線。他記得那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毛衣。之後,「毛頭」取得了「黃毛」的同意,就把手輕輕地伸進那件白毛衣的下擺。在此之前,他只摸過他母親的**,而那已是很久以前了。等他懂事後,一直對女人的那一部分很好奇。他的手伸進去后,「黃毛」一陣羞澀地顫抖,把手捂在胸前,腦袋深深地埋進他的胸膛里去。他感到她的皮膚凸起一片小疙瘩,變得有點粗糙。而她的胸部則不停地起伏。過了一會兒,他的手就放到了她小小的、涼涼的**上。對於男人而言,女人是個未知的世界。男人懷著好奇一步步探求,女人則懷著對男人的愛一步步退讓。男女之愛就是這樣,隨著愛的一點點加深而逐步允許和佔有,直到男人擁有了一切,女人一無所有。「那時多年輕啊。」他想,一邊又低頭吻了吻。他發現她的乳暈變成了深褐色,而他第一次見到它們時,是淡玫瑰色的。不知不覺間,時間還是改變了些什麼。「其實她也老了。」他想著眼圈便微微地發熱。他的手撫過她的肩,她的胳膊,她的腰,像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重遊故地。她的肩依然豐潤,她的胳膊依然柔軟。她的腰依然纖細。他記得他們躺在一起時,她的身子總是緊緊地貼著他。她的一隻胳膊總搭在他胸前。他感到它們的柔順、輕盈,像一朵四月的白雲。這些部分擱置在他身上,像白雲出現在藍天一樣自然。他的嘴唇移過這一部分身體,像白雲飄過藍天一樣舒緩。他感到白雲漸漸被風吹散了形,將他團團圍住。這一次,她比以往更纏綿,她輕輕地挽住王明的脖子,一邊吻著他的耳朵,她的淚也一滴滴地落下來。「奇特的造愛。」王明吸了口煙,「外表是那麼平靜,而內心卻熾烈又充滿眷戀。就像一個年邁的鋼琴家在控制他的音樂。」王明爬到她身上。他沒有忘記她的腳。葉紅有一對尖尖的腳,腳背白皙、光滑。大腳趾彎彎的,指甲泛著美麗的淡青色。他低頭吻著那些熟悉的腳趾。他記得過去夏天時,她總愛穿一雙黃色的涼鞋,露出腳趾和一部分腳背。坐著的時候,她的腳趾像她的眼珠一樣不肯安分,總在鞋裡扭來扭去。他們時常手拉手穿過廣場的噴泉,另一隻手提著鞋子。他記得陽光下那兩隻美麗的腳沾著水珠,歡快地踏過那片七彩的土地。「很多次想抓而沒有抓住,」他看著它們,它們安靜地被他握在手中,像兩隻乖巧的白鴿,「現在終於抓住了。」他想著便又吻了吻那柔軟的腳心。他聽見她深吸一口氣,輕輕地哼一聲。他的吻慢慢地爬過晶亮的足踝,爬過纖麗的小腿,爬過線條柔和的膝蓋,最後,他把臉貼在她的大腿上,閉上了眼睛。他彷彿躺在一塊溫暖的土地上。這塊土地帶著母性的慈悲,令他安寧。他的思維模糊透著下意識的記憶,從第一次起,他就覺得那裡似曾相識。女人是土地。他從一塊土地里降生,在那塊土地平安地度過了他的童年。隨後他慢慢長大,開始尋找一塊屬於他的土地,在那裡安家。他知道葉紅就是他的土地。在那裡,風會撫順他的靈魂,使它結束彷彿永無止境的漂泊,令它安寧,像是回到了混沌的童年、生命開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