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曾經的輪迴(七)
混沌首領生了只白色的崽!
這次絕對屬實!
絕不是流言!
當一眾凶獸對這個新的「流言」嗤之以鼻時,新上任的混沌爸爸正趴伏在地上,和蛇崽崽大眼瞪小眼。
這可真是大眼瞪小眼,混沌的眼睛都成鬥雞眼了,還是蛇崽崽首先垂下頭,蛇尾尖尖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噝噝兩聲:爹爹,餓啦餓啦!
都對視了足足七天,蛇崽崽已經膩了這個遊戲,它更想吃東西。
混沌下意識就想說,旁邊不就是食物,隨便吃就好。話沒出口祂猛然頓住,覷了一眼旁邊堆積如山的「食物」,比起食物更可以說是垃圾山,再對上蛇崽崽純凈信賴的眼神,摸著良心問自己,真的要讓出生不到一月的小崽子吃這些嗎?
——當然!
混沌的蛇尾劃出極小的一堆「食物」,推到蛇崽崽面前,甩了甩尾巴。
祂們混沌沒有良心!
蛇崽崽歪了歪頭,吐了吐粉紅色的蛇信子,捕捉氣味判斷著。故作不在意用餘光瞟見的混沌在心裡嗤了聲,居然是粉紅色的,毫無威嚴,還是自己猩紅的信子威武嚇人。
蛇崽崽在一堆不知名土塊花草金屬……中,扒拉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果子,用自己還沒長結實的牙咬破皮,吸溜著裡面甜美的汁液。
混沌眼見蛇崽崽吃了那個果子的一半就打了個嗝,立刻覺得這個崽子變得好養起來。吃這麼一點,隨便一個混沌的小崽子都不會吃這麼點……?!
混沌突然將小崽子推到,滾來滾去看了一遍,心裡產生一絲懷疑。
小崽子,該不會不是混沌吧?
蛇崽崽被滾得暈乎乎的,剛吃的飯都差點吐出來,它弱唧唧地吐著小粉蛇信。
爹爹,好暈哦。
混沌聞言有些心虛地收回尾巴尖,估摸著自己的力道會不會太大了點。
蛇崽崽晃了晃暈暈的頭,又是一條健康活潑的蛇崽崽。它對混沌親昵信任,一口一個爹爹叫著,偶爾也會疑惑娘親去哪裡了。族裡的伯伯姨姨這時候都會想偷偷告訴它什麼,可每一次都被混沌首領發現吼跑了。
雖然很不想養,混沌仍舊第二十八次告訴蛇崽崽,外面所有凶獸都是很危險的,包括其他混沌。就算蛇崽崽可能也許大概真的是混沌首領的孩子,其他混沌也不會因為尊敬祂就一視同仁對待蛇崽崽。
有時候混沌首領甚至覺得自己的族民腦子都有坑。
其他混沌表示祂們比那個年年被召喚後人類都能用鞭炮趕得嗷嗷叫的年獸好多了。
蛇崽崽仰著頭,金色交織的瞳仁崇拜專註:「噝噝。」可是有爹爹在,爹爹會保護我噠。
混沌遭受會心一擊,別的父親這時可能會語重心長地強調自己不定能一直陪著,祂不一樣,祂覺得崽崽說的很對,並且昂起頭將自己的一部分食物分給了蛇崽崽:多吃點,就會很快長大。
蛇崽崽以爹爹的話為基準,每一餐都加大了量,甚至像著爹爹靠齊什麼都吃,然後第二天水土不服吐得一塌糊塗。
奄奄一息的蛇崽崽被混沌帶去給神獸白澤看,在某種程度上白澤等一眾通曉天地的獸是獸獸中聲名遠揚的大夫。似乎在發獃的白澤看著這頭無知無畏闖入神獸地盤的凶獸,已經知曉了緣由。
蛇崽崽半夢半醒之間飄忽地想,自己又要死了嗎?為什麼要說又呢?
每條獸只有一條生命,可是蛇崽崽總覺得自己對於死亡已經很熟悉了。
可是……它還是不想死哦。
它死了,爹爹會不會哭吶?
肯定又是綳著鱗片假裝不在意,蛇崽崽不一樣,總是會掉眼淚,鱗片刮傷了也掉、蛇信子咬到了也掉,每次都被爹爹嫌棄地說是小哭包。可每當這時,爹爹總會很小心地用溫柔的尾巴尖尖給它擦眼淚。
咦?難道尾巴尖尖就是它的娘親嗎?聽說九命貓妖和它的尾巴就是兩種不同的生物……
蛇崽崽迷迷糊糊地想。
接著它感覺到自己被什麼毛絨絨暖乎乎的物什捧起來,微暖的力量修復內腑,它聽見一個輕柔平靜的聲音:「它還是個幼崽,不像你一樣,什麼都能吃……幼崽都是很脆弱的,如果你不想養,就不要禍害它。」
聽聽!聽聽這都是什麼話!
混沌首領捫心自問是有點不想養崽子,但也不至於禍害啊!再說祂狐疑地瞅著一臉平靜給崽子療傷的白澤,老是覺得對方有一股子「你不養剛好我養」的既視感。
白澤療傷完,遙望著混沌含著蛇崽崽離去,一隻同類忽而靠過來開口道:「不少神獸凶獸最近都發瘋了一般,包括龍族那邊也嘀嘀咕咕自己有個崽崽,莫不是被混沌引得都想生仔了?」
「大概都是在夢裡有的吧。」白澤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你這是?」
「做場夢。」
夢裡的祂,也有個孩子。
混沌把蛇崽崽放在自己蛇信上,總擔心自己一不小心咕嚕吞下去,連味都嘗不到,想著想著祂口水都要分泌出來,回了窩立刻把蛇崽崽放出來,張開腥盆大口就欲圖胡吃海喝一頓。待吃飽喝足盤成一圈,忽而睜開眼睛,豎瞳去看蛇崽崽。
果不其然,大病初癒的蛇崽崽正加勁把一塊金屬往自個兒口裡塞。
混沌一個激靈,把金屬打飛,從食物里挑出美味的果實:崽啊,吃這個,那個不能吃。
蛇崽崽迷茫:可是爹爹吃的就是那些啊。
混沌一頓,靜默片刻,咬牙道:不,爹爹以後不吃那些了,那些不健康。
蛇崽崽乖巧地噝了聲,原來不健康,怪不得它自己也不喜歡吃呢。
吃飽喝足的蛇崽崽像混沌一樣盤著,盤了一會兒,它想挨著爹爹的頭,於是從混沌垂落的尾巴尖往上爬。混沌首領把頭搭在身體上,半眯著眼睛饒有興緻地觀望。
蛇是不會閉眼睛的,混沌可以。但臟蛇是可能有寄生蟲的,臟混沌也會有。
蛇崽崽爬到不足兩千米,就撞上了一隻肥嘟嘟的寄生蟲。蛇崽崽和足有自己大半大小的蟲子,和對方噝噝打招呼。
你是住在爹爹身上的嗎?
呀!你怎麼打我!好痛的!
混沌唰地睜開眼睛,把蛇崽崽從自己身上弄下來,俯身盯著淚眼汪汪被蟲欺負的崽子,壓低聲音吼它沒用,轉頭就含著蛇崽崽跑到天澤海域……洗澡。
小崽子就是麻煩,麻煩死了!混沌在心裡嘀嘀咕咕,吩咐著戰戰兢兢的海獸給自己清理鱗片,每片鱗片都變得光滑亮麗,純黑彷彿一身鎧甲,凜冽的氣勢迷暈了蛇崽崽的眼。
哇~爹爹真的是太英俊了!
大道悶不吭聲皺了下眉,沒發現天道漸漸移過來的「視線」。
混沌首領死氣沉沉地過上了早睡早起/帶崽遛彎/做崽滑梯/食譜健康/定期洗澡的規律生活,眾獸嘖嘖稱奇地同時,部分單身雄獸遲疑著按捺住了發情期。當爹這麼慘的嗎?
有獸不信混沌變了本性,約祂去為禍人間。混沌首領躁動一瞬,被蛇崽崽稚嫩的聲音叫回了神智,低沉拒絕。
這一次大家是真的詫異了。
有獸說混沌肯定受傷,變得好欺負了。
混沌當即跑去對方老窩打了一架。
蛇崽崽被護在混沌眉心的鱗片下給祂加油打氣。
為了防止自己不小心啪嘰壓死蛇崽崽,從此以後蛇崽崽就在混沌眉心那一片住下了。混沌變小一些,低下頭喝水時蛇崽崽也能勉強夠到水面。一個在大肆撕咬獵物,一個在頭頂吧唧吧唧吃撕下來的肉絲。父女之間關係越發和諧。
直到有一天,天空之中悶雷轟響,黑雲聚集,抬目望去不見盡頭。混沌懶洋洋地瞟了一眼,心想著不知道哪家倒霉的凶獸遭了難。凶獸自古是不討天道喜歡的,除了慣例的雷劫,時常有被突如其來的雷劈得灰飛煙滅。
等第一道雷劫突兀落在自己黢黑的鱗片上,混沌方才意識到這個倒霉的凶獸就是自己。
可為時已晚。
混沌首領不怕一場雷劫,祂怕的已經發生。
眉心間微弱的生命氣息完全消失。
……
神獸族地又闖進了一隻凶獸,好脾氣的神獸都被氣得夠嗆,可這次白澤面對混沌希冀的眼神,無能為力。
祂不能起死回生,何況是被天雷劈散了靈魂。
……
「聽說了嗎?
混沌首領傻啦。
祂總是自言自語,還搶了好多天材地寶說要留給祂家崽子吃。」
「可是祂家崽,不是早就死了嗎?」
**
第一百五十萬餘次……
天道終於揪住了大道的小辮子。
然而大道已經把糰子放到下界。
天道狂躁和大道掐了一架,所屬三千道和一切直系造物安靜如雞,連各界氣運之子都感覺自己最近的生活過於平靜了些。
……
如果有人問眾獸,神獸聖獸凶獸異獸等一群中誰最不能招惹。眾獸一致回答:斗。
斗在所有獸眼裡都是個奇葩的種族。一生只知道打鬥,祂們還打不過!為了打架,甚至連子嗣都能耽誤,最後繁衍還要靠傳承。所以斗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一隻。
最後一隻斗,就是通過傳承轉化而成的。祂本來只是一隻普通的古剎伶鼬,覺醒之後,就成了天地間最後一隻斗。於是祂名為斗。
斗莫得什麼感情,祂不認為那些古剎伶鼬是自己的家人。斗也並不認為自己無情,所以在感知到生了自己轉化前軀殼的「母親」即將身死,祂仍舊回去看最後一眼。
這一看,哦豁,原來全家「兄弟姐妹」都被一鍋端了,古剎伶鼬身為凶獸末端,這種下場並不意外。
斗感知到了微弱的生命,祂本以為「母親」還活著,穿行過去,生命力是從雌性古剎伶鼬的腹部傳出。
爪子輕而易舉地撕開尚有餘溫的皮毛,斗發現不是沒生的幼崽,是足有一年的小伶鼬被藏入腹中。
斗低頭嗅了嗅滿是血腥味昏迷的幼崽,倒是有一分佩服自己狠絕又慈愛的「母親」。
斗給幼崽找了個暫時安全的地,轉頭就想走,前肢抬起發覺小崽子死死抱住祂後腿。斗盯著沒醒的小崽子兩秒,祂用點力就能掙開……
斗叼著血糊糊的伶鼬崽崽來到湖泊邊,把對方放進鋪有火系靈石的淺泊里。血腥氣吸引無數的注目,斗剛放下小崽子就聽見驚慌微弱的低鳴,祂嘖了聲,瞬間把所有窺伺目光主人揍得鼻青臉腫,而後重新叼起小崽子的後頸皮。
伶鼬崽崽在夢中找到了安全感,在一群獸痛呼哀嚎的背景音中,乖乖地被叼著皮洗了個溫泉澡。
水裡的惡獸默默潛入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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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獸:惹不起惹不起【大佬喝冰闊落.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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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