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錯結
看到趙笙,趙瑞都忘記罵人了。趙笙不是去了衛朴的房裡嗎?這麼快就出來了?半個時辰有沒有?
「女俠女俠!」女人趕緊看趙瑞,向趙瑞求饒。
「滾吧。」趙瑞一發話,趙笙鬆開了手。趙笙彎著膝蓋,似乎要行禮,趙瑞眼疾手快,扶住了趙笙的手臂:「你做什麼?要我被認出來嗎?」
趙笙睜著眼睛,眼角有點紅:「臣護主不力,請殿下責罰!」
趙笙大概是想到之前的事情了,之前趙瑞也是,讓人砸破了頭,差點一命嗚呼。其實也嗚呼了,現在濟州王身體里裝的是她。難怪下手這麼重,趙笙當那人是行刺了。
「我這不是沒事嗎?」趙瑞說道,「倒是你,你怎麼就出來了?」
「聖……『阿妹』……」女人頓了一下,似乎有點不太習慣這個口頭稱呼。看著前面哄鬧的場景,吟誦完詩句的女人正被眾人擁簇。這會她和「阿妹」坐在東院的一邊,這裡的視線極好,既能看到二樓,亦能全覽整個一樓。女人口中的「阿妹」,正是她同行之人。這人生得極為漂亮,長著一雙惑人心魄的丹鳳眼。似是一個男扮女裝的美人。
「要我叫她過來嗎?」女人道。兩人的身份似乎很不簡單。
美人對東院的娘子們並沒有什麼興趣,進來便一直在喝酒。直到師娘子出現,「她」才稍稍抬頭。可惜了師娘子的賞月之心,美人聽了一些詩作,都是些附庸風雅。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聽到這句時,美人並沒有什麼動靜,直到那人站在桌上。又是個喝大的?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聽著聽著,美人便朝那個女人看了過去。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聽到這句詩,美人在心底里叫了聲「好」,沒想到在這東院,還有如此胸襟之人。美人多看了兩眼,也被同行的屬下看在了眼裡。
美人沒有回答,只是捏著酒杯,似乎在回味剛才的詩句。
「你就這樣出來了?」出了東院,趙瑞繼續道。
「我看那人來了,便退了出來。」趙笙給趙瑞解釋了原委,那人正是之前的「趙侯珠」,趙瑞還以為對方走了,沒想到賊心不死。
「你就不怕衛朴吃虧?」
趙笙頓了一下,道:「王上,衛朴是女人。」
男女同處一室,女人怎麼會吃虧?趙瑞被女尊噎了一臉。
「我可是出了二十金!怎麼能便宜那個男人!」趙瑞道。
趙笙臉上果然露出了猶豫的神色:「這……」
「真是一介武婦!你不會問他要趙侯珠嗎?」
「這……似乎……」趙笙有點窘迫。
「哎,算了。」趙瑞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錢都出了。只是被人佔了便宜,趙瑞心裡有點不爽。剛走到王府的後門,趙笙便停住了。
「怎麼?我說你,你耍脾氣了?」見趙笙不走,趙瑞問道。
趙笙憋紅了耳朵:「現在王上回了府,屬下這也好折回去。」
「嗯?」
「趙侯珠。」
聽到這三字,趙瑞笑了一聲:「不是都說算了嗎?」
「跟本王進來吧。」趙瑞道。
趙笙走了兩步,剛走到趙瑞身邊,便被趙瑞勾住了手臂:「你看那衛娘子,就沒有一絲絲的動心?」
其實趙瑞也猜到結果了,趙笙這一直女,能在衛朴房裡做什麼?
「我……衛娘子是長得好看……可屬下對她並沒有其他意思。」趙笙說道。
「小笙笙,你是不是不知道女人怎麼做?」
「這……這……」趙笙確實有點不知道。
趙瑞興緻來了,指點道:「男女房事,便是女人容男人。兩個女人,你覺得女人要容另外一個女人的什麼?」
趙瑞撓了一下趙笙的手心。
趙笙聽得耳朵赤紅,被趙瑞撓了以後,人更是彈了半步:「王上莫要打趣屬下!」
「誒。」趙瑞笑了笑,看趙笙半懂半不懂,也不把底戳破了。
回了房間,趙笙把劍擱在了枕頭底下。躺在床上,剛閉上眼睛,又覺得手心微癢。握了握手指,又想起紈絝口中的「容不容」,女女如何行房?
趙笙眼睛一下子睜開了。
清醒了。
「罪魁禍首」正泡在浴池裡,溫度合適,趙瑞泡得有點暈。彷彿回到了北京的大澡堂。她這一穿越,她北京的房怎麼辦?16年年底交完首付,才開始還房貸。她公司怎麼辦?她這一撒手,資金鏈又得斷。暈暈乎乎的,趙瑞想了挺多。
很快肩上有了雙柔軟的力量,來人頗為溫柔,把趙瑞揉得很舒服。
感覺王上乏了,來人開了口:「王上,讓侍子伺候你吧。」
聲音雖然溫柔,但也明顯聽得出男女。趙瑞轉了頭,果然,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男人。男人起身,辣痛了趙瑞的雙眼。男人穿了件極為性感的紗衣,隱隱約約,還能看到襠部。
「王上,讓小的服侍你吧。」男人伏拜在了地上。
「常文侍,本王要是有需要,自然會傳召你。」
常文侍抬起了頭,眼睛里含著點水光,不像別人那樣裝可憐,本身就是個性情溫和之人。那天趙瑞醒來,常文侍候在趙瑞跟前,激動的樣子倒不像裝出來的。可能對原主有點感情?
「你是文侍,也該管管那些侍人,別讓他們太跳了。」趙瑞說道。
提的就是陳選侍的事情。
現在後院等級最高的就是常文侍,文侍,屬於三等侍夫。三等侍夫一般有四個,禮樂文恭,禮樂恭都沒封。往上還有二等平夫和一等正夫,往下就是選侍和待侍。都是看主母的心情,侍過寢的,不一定能成為選侍。而選侍,一般都侍過寢,且得到原主喜歡的。
趙瑞說完,常文侍便抬頭看了趙瑞一眼。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低下頭:「侍子知道了。」
「下去吧。」趙瑞道。
常文侍顯得非常恭敬,低著頭退出去了。
「主、主子?」外頭等著的僕人,趕緊給主子披上了外衣,「王上她……」
「不說了,」常文侍神色稍黯,繫緊了外衣,「我們這就回後院。」
想起王上剛才的話,常文侍心裡還在打鼓,王上說的是誰?說的真是……心裡想著,便真見到了陳選侍。這個時候了,還在水池邊鬧。常文侍眉頭一緊,出聲斥喝了:「你們在鬧什麼!成何體統!」
「哎這不是常哥哥!」陳選侍對常文侍頗為熱情,在水池邊鬧得個濕淋淋,也直奔常文侍來了。
和陳選侍玩鬧的男寵有點怯弱,給常文侍行了一禮:「參見文侍。」
「常哥哥,這可不怪我,是他膽子小,差點掉到水裡,我還拉了他一把!」陳選侍道。
常文侍皺緊了眉頭:「你們先去我屋裡,把衣服換了。」
等換了衣服,陳選侍又蹦到了常文侍的眼前:「常哥哥,你是去了王上那裡嗎?」
「王上沒留你?」陳選侍小心翼翼道。
常文侍跟王上跟得早,他進府的時候,常文侍就已經在府里了。常文侍性情溫柔,他也拿他當半個哥哥。前陣子王上說要把常文侍升為恩侍,他也真心為常文侍感到開心。只是這陣子再也沒聽王上說起。
「自從王上醒來,就變得很不一樣。」陳選侍道。
「別胡說。」常文侍擰了一下眉頭,放下了手裡的書,「我問你,你和胡待侍什麼關係?」
「能有什麼關係?」
「阿弟,你可不要做什麼糊塗事。」常文侍說道,「以前就算了,以後不要再犯了!」
「我做什麼了我?」
常文侍拉住了陳選侍的手:「王上似乎知道了。」
陳選侍眼中閃過了一絲訝異:「王上知道什麼了?」
「我說阿兄,按照王上那性格,要真知道會這麼平靜?」陳選侍道。
陳選侍真有點天不怕地不怕。
「你真是……」常文侍嘆了口氣。
「哥哥,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吧。」
「嗯?」
「要不然我怎麼會專門過來?」陳選侍看著常文侍,目光有些專註,「哥哥,沒想到你之前還有這麼傷心的事。」
「什麼?」常文侍心頭一跳。
「我還以為你天生就是常文侍,沒想到……你還記得姓高的讀書人嗎?我聽阿姐說……」
「胡鬧!」聽到「高」字,常文侍心口猛跳,「你平時胡鬧也就算了,現在還鬧到我身上來了!」
「哥哥……」
「出去!」
見常文侍這麼抗拒,陳選侍張了張口只好作罷:「好吧,哥哥,我這就出去。」
「她說她還未娶夫,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陳選侍走到門邊,回頭看常文侍,常文侍已經背過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