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回 楊母的葬禮

父親的入獄對楊秀芸的打擊已經夠大的了，再加上楊母的去世，這讓秀芸徹底陷入了悲痛欲絕的狀態……如果沒有華奮強在她的身邊呵護，她可能真的會選擇再次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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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安葬好楊母，華奮強和馮娟兩人包辦了幾乎所有的事，替完全陷入了悲痛的楊秀芸上下打點。馮娟負責採買和接待，華奮強負責跑殯儀館。由於楊母的家處在機關單位宿舍，只好把靈堂設在離秀芸的別墅不遠處的一塊空地上。

靈堂是找專門的人臨時搭建的棚子，按照當地老百姓的習俗，靈堂的中央掛著楊母慈祥的遺像，遺像兩邊是一副黃紙寫的對聯：上聯是一生辛勤留美譽，下聯為終身儉樸樹清風。香案中央放著一隻大香爐，其中燃香不斷，左右兩邊是燃燒著大紅蠟燭，油燈安放香案下。

靈堂里播放著令人悲痛欲絕的哀樂，秀芸跪在燒紙錢的火盆前，虔誠地給母親燒紙錢，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期間，她的嘴裡不斷念叨著母親過去的好：

「媽媽……女兒很對不起你，在你生前不能孝敬你，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一直勤儉樸素，從不捨得花錢……嗚，嗚，嗚……女兒給你多燒點紙錢，希望你在陰間不受苦。我知道你和我爸的胃病都是在國家最困難的時期留下的病根。你們為了節省出更多的糧食給我吃，讓我長身體，你們兩人吃糠菜吃了好幾個月，吃得後來連屎都拉不出來，把胃也搞壞了……」

秀芸念著念著就說不下去了。前來弔唁秀芸母親的政界人士不多——自從她的父親入獄之後，過去常常來往的人，頃刻間都消失得無蹤無影了，有時在街上碰見楊秀芸都躲得遠遠的，生怕把自己給沾上了；再加上政府要求婚喪喜事一起從簡，不得大張旗鼓，鋪張浪費，楊秀芸父親的戰友、領導和下屬很少有人來。這又一次讓秀芸感到人世間的無情。

倒是秀芸生意上的朋友不避嫌，紛紛前來弔唁，他們先在楊母的遺像前鞠躬，然後燒上三炷香，最後給楊母燒幾張紙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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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秀芸燒完一輪紙錢，站起身來正準備去拿更多，抬頭便看見一個熟悉的矮小身影竄到她的身旁，給她母親鞠躬。

她驚詫地問：「李東偉，你怎麼知道我母親仙逝了？」

「是覃秀芬告訴我的。小覃對我說了，等她下了班后，她才能來這裡弔唁楊母。」

李東偉邊說邊拿起三炷香到燃燒的蠟燭上點香，等把香插在香爐上之後，他又告訴秀芸：「你的公司出事了。」

秀芸問：「出了什麼事？」

李東偉說：「你被人告上法院了。」

「他們想告就告吧。」秀芸現在覺得什麼也不在乎了，「他們不就想要錢嗎？我給他們就是了。」

李東偉詫異地問：「你已經知道了？」

秀芸說：「打官司，無非就是為了各自的經濟利益。錢，對我來說是身外之物，已經不在乎了。」

這時，華奮強的母親也進入靈堂，走到楊母的遺像前弔唁來了。

她見到李東偉，譏諷地說：「真想不到對自己父親的死都不上心的人，卻對楊母的逝世這麼有心呀，難得，難得。」

「伯母，我是路過，路過。」李東偉卻習慣性地反唇相譏。他本來還有話對楊秀芸說，見父親的母親王曉華進來，只好向楊秀芸說再見了。

華母見李東偉走出棚子，轉頭說：「秀芸，這種人今後你少接觸，他一肚子的壞水，不知道他剛才來這裡，又想打什麼主意。」

「難道他想來破壞靈堂？」秀芸搖頭，「不可能，這對他沒有一點好處。」

楊秀芸猜不透李東偉，但她仍然相信李東偉是真心來弔唁她的母親。其實她不知道李東偉是來查探楊秀芸的母親是不是真的去世了，他怕楊秀芸為了躲債有意躲著不出面，他怕他的100萬元條子打水漂了——秀芸並不知道原來李東偉介紹投資天賦科技軟體開發有限公司是有回扣的。

原來在陸天成焦頭爛額借款無門時，一個與李東偉常在一起玩麻將的朋友，把其介紹給他。當時李東偉誇下海口他能給陸天成找投資，不過，要按2%的投資額回報給他。陸天成實在沒有辦法，心想只要能夠融資，給他2%的回扣費又何妨，於是口頭答應了。

沒有想到李東偉真的把楊秀芸介紹過來了，楊秀芸當時滿口答應投資天賦公司6000萬元，後來楊秀芸臨時變卦，結果只投了2000萬元就不投了，陸天成以楊秀芸沒有投資夠6000萬元理由拒付給李東偉40萬元的回扣。

李東偉向陸天成追討回扣40萬元時，陸天成想耍賴不給，他反說李東偉在訛他。李東偉找了幾個混混把陸天成暴打了一頓，逼著陸天成寫下了一張100萬元的借條，還說讓了陸天成20萬元，反怪陸天成沒有本事，本來談成6000萬的投資，是他把後面的4000萬元投資攪黃了。李東偉滿以為拿到借條就可以收到錢了，結果幾次上門都吃了閉門羹。

最後一次，他帶了幾個混混到天賦公司去催賬，他看到天賦公司什麼都沒有了，員工全部走了，只剩下陸天成一人在辦公室收拾東西。這回李東偉非要陸天成拿錢，陸天成手上一分錢都沒有了，他上哪裡去找錢給李東偉？……

陸天成在李東偉逼得太急的情形下，掙脫李東偉手下的控制，縱身從9樓他公司董事長的辦公室的窗戶跳下，墜樓身亡了。

李東偉見勢不妙趕緊撤離現場，逃之夭夭。

陸天成的死的確把李東偉嚇到不輕，他悄悄地到外地旅遊了半月，見風平浪靜了，才敢返回成都待在家裡。他見媒體都說是陸天成由於經營不善欠債太多而自殺，李東偉忐忑不安的心才安定下來。但他看著手裡拿著的陸天成打的100萬元借條成為廢紙，他心有不甘——陸天成死了，還有楊秀芸抵著，他到天園房地產公司去探虛實，正好碰見了新作為楊秀芸的助理覃秀芬。覃秀芬與李東偉比較熟，她無意間透露近一段時間，天賦公司的老債主找上門來，他們要告楊董事長欠錢不還。

李東偉想：【我何不也趁機告她一下，把我的100萬元借條也要回來。】

李東偉自參加馮娟的婚禮之後就沒有看見楊秀芸了，於是，他今天來假借弔唁楊母之名是想試探秀芸的態度后再定奪要不要打官司。沒有料到被華母給攪和了，讓李東偉恨得心痒痒的。不過，李東偉從秀芸的語氣上感覺她好像對錢之類的很不在乎，因此他下定了決心將其告上法庭，把他的100萬元借條變現。因此，李東偉返回公司之後他立刻委託律師把天賦公司告上了法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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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母的葬禮在東郊火葬場的弔唁廳舉行，由於是凌晨6點，參加的人不多，不過華奮強一家人都參加了，華劍鋒身體不好，是他堅持要參加，奮強也不好阻止。華母至始至終地把楊秀芸挽著，形影不離，有時還為她搽眼淚，讓楊秀芸很感動。父親由華建國攙扶著，也把葬禮的整個過程完成。

葬禮完畢之後，楊母的骨灰盒寄放在殯儀館里。楊秀芸想一個人返回家裡，華母不放心，堅持要將楊秀芸接回華府，她說：

「你一個人回家我不放心，你就暫住我們華府幾天，你的房間我已經給你騰出來了，就是以前你住過的小惠妹妹的那間房。我全部給你換成嶄新的鋪籠罩被，房間打掃得乾乾淨淨的，你安心休息，有什麼事我們相互有個照應。」

華劍鋒也開口挽留了，他說：「小芸，你聽王阿姨的，你父親就你一個女兒，你不能再有三長兩短了，我們這當長輩的今後不好給你父親交代。」

奮強一家人都上前勸說，馮娟在場也跟著勸說了一陣子，在眾人的相勸之下，秀芸點頭同意暫時到華府去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