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節 活祭

穿胸國的尊者舉起石刀，對著羽民國的「人」脖子狠狠地一紮，然後開始來回切割，頓時墨綠色的液體如注般湧出，將全身都染成了墨綠色。脖子皮膚下的肉紅色的脂肪因為石刀刃部的擠壓，開始外翻露出，星星點點的下墜著，如同一朵朵綻開的肉花。尊者的切割速度不是很快，肉的部分已經基本上切開了，刀刃停留在羽民國「人」頭部下頜和脖子裡脊柱相連接的骨頭處，這是最堅硬的地方。不知是不是在刻意折磨羽民國「人」，尊者沾滿墨綠色血漿的手，提拉著羽民國「人」的頭髮，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讓地下森林陰冷濕潤的空氣，灌入像罐頭一樣從上面被開口的羽民國「人」的身體里。

四周的吟唱聲愈來愈大，就在這時，尊者突然大吼一聲，只聽「咔嚓」脆響，羽民國「人」的頭與身體分離，只有一層脖子處的皮拉扯著，披髮及地，尊者用手殘忍的擰斷了他脖子與頭骨相連的脊柱。羽民國「人」倒垂著頭，因為不死之身，就算遭受如此重創，也還有一口氣在，表情痛苦至極，可能因為失血過多，身體已經無法做出幅度太大的運動，只能微微的痙攣。

突然，我感覺到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與不安。

羽民國「人」蜥蜴般的瞳孔鎖定著我趴著的地方，應該是察覺到我了。頓時，冷汗浸透後背，全身變得綿軟無力，身邊的大家都聽我的指令，趴著一動不動，大氣都不敢出，因為對於陳鵬穆風和郭子而言，他們只能聽見地下森林裡傳來的詭異聲音，而看不見發生的事情。

羽民國「人」張開嘴，吐出大口大口的鮮血和內髒的碎片，掉在地上，黑乎乎一片，粘稠不堪，似乎想對著我喊什麼，或者說告訴尊者發現了異類。但是因為過度虛弱，已經無能為力。

此時，我緊張到心都快跳出來，生怕羽民國的哥們這時喊一嗓子，拉著我們一起受折磨，我們可是正常的人類，絕對受不起。?「嘿呀！」只聽尊者仰頭一聲狂吼，徹底激發了地下森林的活力，這種場景要是放在外面，肯定會以為哪個偶像在開怪誕演唱會。隨著尊者的吼叫，四周所有的穿胸國「人」開始跪在地上，不停的向著前方的陰影磕頭朝拜著，森林裡的蝹發狂般地在土裡攪拌，夜貓子嘩嘩地扑打翅膀，發出瘮人的壞笑。

羽民國「人」被倒提著，像潑水一般，被尊者將身體里的內臟和墨綠色的血液灑向了我用金石玉微法看不見的森林黑暗深處。緊接著，伴隨著尊者的吟唱，羽民國「人」被拋入了黑暗中。

明顯的感覺到，蝹和夜貓子在羽民國「人」被拋入黑暗的瞬間，變得更加躁動，好似前方有什麼美食在吸引他們，只是礙於穿胸國「人」的壓力，不敢有所動作。

「我靠，真希望現在是做夢！」

直覺告訴我，現在最好別呼吸，吐露出生氣。因為據說，這些非人的東西對人呼吸所攜帶的生氣最為敏感。我趕緊用蜀盜的暗語，告訴陳鵬他們，性命攸關，憋住氣了，可千萬別呼吸！

穿胸國的尊者舉行完了殘忍的祭祀活動后，朝著黑暗深處恭敬地鞠了一躬，然後回頭掃視，在他看向我們這個方向時，我趕緊停止體內功法的運轉，一動也不敢動，直到躲在灌木叢里肉眼可見穿胸國人的離開。

「媽的！活不過去了！」郭子眼見地下森林裡蝹和夜貓子蠢蠢欲動的樣子，可能以為是要吃我們的原因，突然站起來，顧不上身上剛止血不久的傷口，用力拉開槍栓，準備射擊，頓時紗布似墨點浸染一般，鮮紅的血液冒出。

「慌什麼慌！別讓老三看了我們唐家航口的笑話！」我不知哪裡來的無名火，一巴掌扇在郭子臉上，打得他一下愣住，穆風一把拉住郭子，給重新趴在灌木叢里。一時心急，眼見現在情況特別微妙，因為不論是蝹，還是夜貓子也好，竟然都沒有發現郭子的站立，或者說是一點也不在乎，它們都直勾勾地盯著森林陰暗處。所以在這些怪畜生沒有招惹我們的時候，可千萬別主動出擊。

「哈哈哈！」不知從哪傳出一聲特別擬人的長笑，成群的夜貓子鋪天蓋地的對著森林黑暗處飛去，地上的蝹也快速地穿梭，頓時整個森林晃動，地面和樹林就像地震一樣，煙塵四起。

「什麼情況！」陳鵬驚訝地叫道。因為此時森林黑暗的地方發出了許多語言無法形容的聲音，像是許多人在一起吃飯的咀嚼聲，但又有特別嘈雜的打鬥聲，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過沒持續多久，大概五六分鐘的樣子，整個地下森林陷入一片平靜，一丁點聲響都沒有。

「七爺，對不起，我剛剛失態了！」郭子過來對我說道。

「沒事兒，滾開，廢物！」看著郭子，不知道怎麼突然又有股極度的厭惡感，罵出口后，我自己都愣住了，我很少這樣對人說話，因為不禮貌，更別提是對郭子了，而且剛剛竟然還打他巴掌。不過這種愧疚感，只是在心裡劃過一瞬。

「老七，這麼暴躁幹啥？都是自家兄弟！」陳鵬過來打圓場道。

「要你管！」我回答道。

「哎，算了，過去看看吧！」陳鵬長吸一口氣，穩住情緒，說道。

從我們的藏身處走到看不見的森林黑暗處沒多遠，差不多步行了兩三分鐘左右，說來奇怪，這期間我嘗試運行金石玉微法，卻好像被什麼東西壓住了經脈，功法運行不起來。

「真是太噁心了！想吐！」穆風平時這麼淡定的人，也忍受不了眼前的場景，捂著嘴鼻側過頭去。

只見地面上滿是蝹與夜貓子的屍塊，殘缺不全的堆積在黑紅色的血跡上，與其說是血跡，還不如說是血泥，因為地下森林的溫度偏低，大量的血漿凝固成厚厚的一層腥臭血泥，現在的景象像極了果凍杯，屍塊浮動在血泥上，就像水果塊鑲嵌在果凍里。

「我靠，全滅了？這是同歸於盡的節奏？」郭子按住胸口，強忍著噁心感道。

我用手插進血泥中，掏出一隻夜貓子的斷頭，脖子下有一個大孔，隨著被提起，還有腦髓從被戳爆的眼眶中滴落，脖子下的大孔中有著半截蝹的嘴，還死死地咬在上面，而蝹的嘴部其他部分全是被鋒利爪子刮過留下的肉渣，可以看出，除了蝹和夜貓子互相撕咬外，夜貓子與夜貓子之間也互相攻擊，造成了現在全滅的局面。

四周的屍味開始變得越來越濃烈起來。

「老七！你他媽幹嘛！」陳鵬對著我喊道。

「七爺！你瘋啦！」郭子跟著叫道。

不知怎麼回事，我突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手不聽使喚，不斷顫抖著將死夜貓子的頭放在嘴邊，張嘴就一口咬下去。「快停下！」我腦海里一直給雙手下達著指令，但夜貓子堅硬且帶著騷味的羽毛在我嘴裡刺激著舌頭，殘留著的蝹的碎塊也塞滿了我的牙縫，我才發現，不只是手不聽控制，基本上全身都不是自己的了。「我現在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