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二碗面
「大師,你可得幫幫我們家老婁。」柯婉滿臉焦慮:「再這麼倒霉下去,再有下一回,老婁估計就撐不下去了。」後面那幾回,要不是剛好就在醫院裡,方便搶救,說不準人早沒了。一想到這,柯婉就忍不住后怕。
眼前的女人神情憔悴,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黑眼圈也有些重,顯然接連幾天都沒休息好。看樣子,事情情況確實和她說的一樣嚴重。顧長生忍不住皺眉,按理說,像婁厚德這樣,常做善事的高功厚德之人,即使不小心沖了煞,他那一碗平安面,應該也足以解決了才對。怎麼聽著,對方的情況好像絲毫沒有改善?
「婁夫人,能不能詳細地說說情況?」顧長生倒了杯熱茶推過去。茶是茉莉花茶,舒郁解悶,安神定緒。
柯婉接過茶,小啜了兩口,她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才緩緩地說了起來。坐在她一邊的少年,時不時地插嘴,把柯婉疏忽掉的地方補充完整。
「這麼說,最開始婁總受的傷其實並沒有那麼嚴重?」顧長生聞言,忍不住又確認了一遍。
「對。第一次是車禍,當時是追尾,和他相撞的那輛車,車主當場就死亡了,但是老婁運氣好,就只劃破了胳膊。當時我們還慶幸呢,覺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所以哪怕是對方違規駕駛,老婁還是給捐一筆錢料理後事。」一提到這事,柯婉忍不住又愁眉苦臉了起來:「沒想到接下來,意外一次比一次多,老婁受的傷也一次比一次嚴重,每次都差點沒命。」
看來平安面還是有用的,只是沒想到婁厚德沖的煞,威力會這麼大。化解了一次以後,居然還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等著。並且看樣子,似乎還有沒完沒了,勢要把婁厚德弄死的架勢。
不死不休,這得是什麼深仇大恨?!
顧長生意識到自己的思路有誤,這顯然不是什麼意外沖煞,而是有人在處心積慮地害人:「婁總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或者出門的時候,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嗎?家裡是不是買了新的古董?」
「沒有。」柯婉仔細回想了一遍后,這才搖搖頭:「我家那口子您也知道,就好口吃的。平常除了工作之外,也就是到各地尋找美食。他膽子不大,很少惹事的。」
「對,而且我爸這個月回來以後根本沒出去過,要不是接了個新項目,他前兩天也不會打算走。等等,」少年說到這,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問道:「不會是項目惹出來的禍吧?」
「我爸一向講究合作生財,很少與人結仇的。不過在商場上打拚,和人結下樑子也是難免的事,但都不至於嚴重到要人命。不過最近他新接了一個大項目,這項目是龍騰集團的,當時有很多人競標,其中不乏實力雄厚的大公司,結果龍老爺子卻選擇了我爸。顧大師您說,是不是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有人看我爸不順眼?」
少年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可惜龍老爺子也不是蠢的,怎麼可能把項目交給這種人。原本我爸還以為他不能及時趕過去,這項目就泡湯了呢,沒想到龍老爺子聽說了這事以後,反而堅持把項目交給我爸。現在我爸公司底下的人都已經趕過去開工了,不知道那些人聽說了以後,會不會把鼻子都氣歪。」
婁小少爺年輕氣盛,一想到自己父親的遭遇,就忍不住多說了兩句。聽得柯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要真是這樣,那些人現在豈不是更懷恨在心?」
「所以我們這才來求顧大師啊!」少年討好地看向顧長生:「我爸說,都是您一碗面把他從車禍里救回來的。這您前腳才把人救回來,後腳他就又被害死了,那顧大師您的臉面往哪裡擱?您說是不是。」
「大師您就送佛送到西天,救人救到底,幫我爸把事情解決了。我們家有錢,到時候酬勞要多少都可以。」說著,少年還恭敬地給顧長生倒了杯茶刷好感。
「胡咧咧什麼呢?大師是高人,又怎麼會看重那些世俗財物。」柯婉訓斥了少年一句,而後正色對顧長生說道:「不過這小子有句話說得對,還請大師您千萬救人救到底。」
柯婉說著,從包里掏出一個精緻古樸的小盒子:「這是我娘家那邊傳下來的古物,我聽說像您這樣的高人,都有收集古董的愛好。這東西不值什麼錢,不過算是我們的一片心意。」
盒子打開,裡面放著的是一塊十分潤澤的古玉。古玉上靈光耀耀,哪怕普通人看不出什麼玄機,光是那水頭和年份,就足以令人心驚了。
這哪是什麼不值錢的東西。
拍賣場上,遇見識貨的,沒幾千萬下不來,再值錢不過了。
「這我不能收。」顧長生把盒子推了回去,不等柯婉再勸,就說道:「這是件靈物。古物有靈,能護主。以婁總現在的情況,最好還是佩戴上它,以防出意外。」
「婁總是我店裡的常客,又常做善事。這事我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我知道了,就沒有不走一趟的道理。」
原本來之前,柯婉是打算想盡辦法也要讓顧長生收下這塊玉佩的。只不過現在,一聽他說這玉佩對丈夫現在的情況有用,柯婉就有些猶豫了,正在她猶豫的時候,聽到顧長生願意出手,哪還顧得上什麼玉佩不玉佩的,連忙拿起來就往顧長生手裡塞,弄得顧長生哭笑不得:「這玉佩對普通人有用,但對我們這樣的人,就沒什麼效果了。」
顧長生倒也沒說謊,對他來說像這種幾百年的靈玉,確實沒什麼大用,也只能給普通人護護身了。
聞言,柯婉只好把東西收回去,滿臉的不好意思:「我還以為都有用呢。」
因為婁厚德的情況危急,顧長生決定出手后就沒多話,立刻跟柯婉母子走了。
醫院裡,婁厚德正渾身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看到顧長生,婁厚德滿臉激動:「顧大師您可來了!」再不來,誰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這幾天接連不斷的意外,早已經把婁厚德嚇慘了。
婁厚德話才說完,他頭頂上的吊燈突然毫無預兆就掉了下來。
按理說,病房裡一般是沒有吊燈這種,集裝飾和照明於一身的東西。然而這是他才換的豪華單人病房,價格非同一般,當然會有些與眾不同的地方,這個大吊燈就是其中之一。
要不是在普通病房那邊,被人換藥差點吃死了,婁厚德也不會浪費錢搞這個特殊。誰知道,換了病房,危機也沒有離他而去。
婁厚德躺在病床上,看到妻子驚恐的眼神,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連忙順著妻子的目光往上看。才一抬頭,他就看見天花板上那個裝飾得格外富麗堂皇的吊燈砸了下來。婁厚德下意識地想要逃跑,但腿才骨折沒多久,石膏都還沒拆,根本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等死。
「爸!」少年跑過去,想把他爸抱起來。結果剛跑到病床邊就來不及了。
「讓開。」
少年下意識地往後退。千鈞一髮之際,顧長生伸手拽了一把病床,直接就把笨重的大鐵床拖離了原來的位置。吊燈砸下來的時候,顧長生甚至還有餘力,抽起搭在床沿邊上的閑置薄毯,擋住濺起的碎片,避免傷到人。
「卧槽,這身手未免也太帥了吧!」少年滿臉崇拜。
處於震驚之中的婁厚德夫妻倆聽到少年的話,下意識地教訓了一句:「不許說髒話。」
「哦。」少年乖乖地閉上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顧長生。
他爸果然沒騙他,這位真的是高人!
那小表情,看得人忍俊不禁。顧長生走過去順手揉了一把少年的頭毛,不等少年表達不滿,就一本正經地說起了正事:「婁總這情況,確實不是意外。」
吊燈很新,再加上婁厚德也知道自己最近比較倒霉,住進來之前就已經讓人檢查過房間,排除了所有的安全隱患。
沒想到在嚴防死守下,竟然還出了狀況,顯然是有人暗中動過手腳。
「可我從來沒離開過病房,就連換藥,都是護士們輪番過來換的。這要怎麼做手腳?」婁厚德忍不住問道。
這事就發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都還沒能看出端倪,幕後之人的手段,未免也太高桿了些。要不是顧大師正好在,說不準今天,他死了都還不明不白。
「爸,你這情況哪裡還可能是人為,說不準就是有人做法派小鬼什麼的。」他爸明明也挺聰明的,白手起家,短短几年就發達了,而且頭腦也不僵固,遇到事了還知道請大師,怎麼大師請來了,人反而變傻了,這麼簡單的事都想不到。
「確實不是人為,不過也不是派小鬼。大概是有人拿了你的生辰八字或者貼身物品做法。剛剛在吊燈上,有一縷黑氣纏繞。」聽到這話,原本離吊燈殘骸很近的少年連忙往後退了兩步,生怕被黑氣纏上。
「用不著這樣,吊燈掉下來之後黑氣就沒了。現在這情況,只要你別想不開光腳踩碎片就沒事。」怕真有人不小心踩到碎片,緩過勁來的柯婉,連忙出去叫人打掃地板,順便換盞新燈。
為了老公的人身安全,這回只要裝個燈泡,能照明就好。其他中看不中用的東西,能省就全都省了。
「婁總,你仔細想想,有誰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嗎?或者接觸過哪些人,有可能拿走你的頭髮、指甲之類的東西。」
「生辰八字這種私密的東西,就只有家裡人知道。我兒子都不知道準確的時間,只知道個日期,更別提外人了。至於頭髮,我頭髮短,所以也不怎麼掉,不像你嫂子,天天一掉一大把,誰拿了一兩根都發現不了。」婁厚德想了想,又說道:「指甲倒是有可能,前兩天我才剪過一次,不過是在家裡剪的。我家沒保姆,都是請的小時工。小時工走的時候,會順手帶走垃圾,有心人想拿到並不難。」說到這,婁厚德就有些發愁,目標太廣了,根本找不到可疑人物。
反倒是少年突然想起來:「爸,你上個禮拜不是才剪過頭髮嗎,會不會是理髮店的人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