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妻性鴻溝(3)
現在市場上有很多以單身女人為目標讀者的文章,這些文章中散發出一種驚恐的氣息,並漸漸匯成了一股風潮。小說中的人物布麗奇特·瓊斯(BridgetJones)為她的大腿困擾不已,還非常害怕「孤獨地死去,在被一個亞爾薩斯人吃掉一半后的三個星期才被人發現」。而一本書的名字則叫《好男人在哪裡》(WhyThereAreNoGoodMenLeft)。彷彿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女性所接受信息的回聲,21世紀的女性們被告誡說擁有一份職業會損害她的女性特質以及她的生育能力。永不停息的生物時鐘是如此頻繁地被討論,以至於它被假定為是在剖析女性時無法忽視的一個部分,是一個子宮型的沙漏。一個妻子產業出現了。意見、指導、謾罵充斥在這個產業中,讓女人們幾乎窒息。年輕的已婚女人接受了種種相互矛盾的信息:一方面,她們被告知她們有很多快樂並且會在稍後支付其費用,她們還被告知單身生活將是悲慘的,所以她們應該在年輕的時候就放棄工作,趕緊結婚;如果她們想做一個好妻子和好母親,應該爭取政府政策與工作場地的改變。但是書里講的一些基本道理卻是這樣令人沮喪:妥協、安定、讓你自己溫和下來,而且這樣做得越早越好。妻性阻力(wifelash)和妻性動力這樣兩種力量在文化中交替作用,混亂不堪,缺乏一致性。它們糾結在一起,難以割裂,彼此間有細微的區分。它們各自代表著一種力量,這種力量在女性進行自我身份的確認時會起到作用,尤其是在對妻子的意義進行定義時。這是一場進行了大約40年之久的戰爭。在我們考察這場衝突緣何發生之前,先讓我們來回溯一下「妻子」這個詞的意義的變遷——這很像是某種女性的墨跡學考察(Rorschachtest)。與一打女人們談論這個詞,已婚和未婚的,你會得到一打完全不同的答案。你將會聽到一些很滿意的回答:「成為妻子讓我的生命充滿了意義」;你還會聽到一些曠日持久的憤恨:「如果能夠重新選擇,我一定不結婚」;你會得到一個平靜的答案:「我不覺得自己是妻子,我只意識到自己是一個母親」;你還會聽到非常適合白天的脫口秀節目的辛辣故事:「當我得知他和我的姐姐有染后,我就和他最好的朋友在我們的床上大幹了一場」;你甚至能知道一些女人們對婚姻已是了無幻想:「我曾經想找一個『對先生』,但後來覺得一個『好先生』就足夠了」。但是妻子的意義超乎個人經歷。它是一個貫穿廣闊風景的文化概念。你會發現「好」妻子,「壞」妻子,虛構的妻子,真實的妻子,歷史上的妻子,神話中的妻子。你會注意到妻子往往會被用形容詞所修飾。這是因為她們經常被一些慣例所評判,這些慣例並無明文說明,但我們心裡都知道。這種情況從前更嚴重些。現在,讓我們來觀察一下這一景象。黛安娜,還有瓊·克萊沃爾(JuneCleaver)以及希拉里·羅德漢姆(HillaryRodham)或者希拉里·柯林頓(HillaryClinton)或者希拉里·羅德漢姆·柯林頓(HilaryRodhamClinton)——這得看你側重於觀察她的哪個階段。我們可以看一下《聖經》中的夏娃是作為亞當的賢惠能幹的妻子,與莉莉絲無疑是衝突的——後者是亞當根據希伯來習俗的富有反抗精神的第一個妻子。切麗·布希·布賴爾(CherieBoothBlair)、伊莎貝拉·比特恩(IsabellaBeeton)、沃利斯·辛普森夫人(MrsWallisSimpson)和約考·奧那(YokoOno)。還有人注意到西爾維婭·普拉斯(SylviaPlath)和瑪吉·辛普森(MargeSimpson)。瑪格麗特·特魯迪(MargaretTrudeau)是加拿大前總理皮埃爾·特魯迪(PierreTrudeau)的前妻。在這張地圖上,我們還可以見證麥克白女士(LadyMacbeth)、尼克爾·布朗·辛普森(NicoleBrownSimpson)等一系列妻子,伊麗莎白·泰勒(ElizabethTaylor),埃萊娜·西蘇(ElenaCeausescu),伊娃·庀隆(EvaPeron)、麥當娜(Madonna)與弗吉尼亞·伍爾夫(VirginiaWoolf)(始終保持了自身的個性,她的丈夫倫那德(Leonard)富有獻身精神,以致於被稱為她的「妻子」),亨利八世(HenryVIII)的六任妻子,非常不幸的安妮·博林(AnneBoleyn)和凱瑟琳·霍華德(CatherineHoward)失去了她們的腦袋。我們懷著難以言喻的窺視欲觀看每個時代的名人的激動人心的戀愛婚姻,等待著難以避免的必然結局。我們看到神話般的佩內洛普(Penelope)旋轉不停,我們期待荷馬(Homer)歸來。愛瑪·包法利(EmmaBovary),宿命般地尋找著羅曼史;安娜·卡列尼娜(AnnaKarenina)把自己放到這一隊列的前端;當麥當娜在把自己塑造為一個為社會所接受的妻子形象后就把自己謀殺了,所吟唱的只能是一曲悲慘的詠嘆調。《簡·愛》(JaneEyre)中閣樓上的瘋女人伯莎·羅徹斯特(BerthaRothester)所擁有的令人窒息的沉默。《一個女人的肖像》(PortraitofaLady)中的富有光彩的伊莎貝爾·阿切爾(IsabelArcher)——她脫離了一場不快樂的婚姻;自然,還有在丈夫面前畏縮不前的露絲·里卡多(LucyRicardo)。處於上升位置的是傑奎琳·鮑威爾·肯尼迪(JacquelineBouvierKennedy),在1963年11月陰暗的一天,她紅褐色的頭髮波浪般垂在身上,她粉紅色的夏奈爾套裝上沾滿了她丈夫的鮮血。還有一個女人相對沒有那麼出名,對許多女人來說也很難說是一個女英雄的角色,那就是勞瑞娜·波比特(LorenaBobbitt),她在用一把廚刀把丈夫的**割斷後一樣沾上了他的鮮血。但是,稍微等一會兒,好像對於妻子的認識更加令人迷惑了。這裡有兩個傑姬(Jachie),第一個是成了寡婦的第一夫人傑奎琳,還有一個是傑姬·奧那斯,是希臘船王阿瑞斯特勒·奧那斯(AristotleOnassis)的受到縱容的妻子。(當然,我們不能忘記妻子地圖不可能沒有男人存在,他們也在,儘管或許沒有那麼惹眼。這些男人們當中有立法者,政客,是一些或許有名或許無名的丈夫)。一句話,這是一個超現實主義的圖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