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愛上教母(4)

其實，阿雅的年齡松子是知道的。儘管他從來不問她的年齡，她的過去。但他還是無意中看到了阿雅的身份證——奇怪的是，他絲毫沒有感到詫異，顯得特別從容與平靜。他甚至還為阿雅想辦法減壓，精心設計了一出喜劇，讓阿雅忍俊不禁。「哎呀，我發現了一個天大的喜事，你想知道嗎？」鄭松子興奮地宣布。「茫茫人海里，為什麼我們會相遇？為什麼我會不顧一切地愛上你？現在，我終於找到原因了——你我是同一天生的！」阿雅如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你想想，我外婆生我媽的時候，就誕生了我的因子，你恰巧又與我媽媽同年同月同日出生，自然我倆也是同一天生的了，這不是緣分是什麼？」說完，他得意地笑了起來。阿雅想笑，卻笑不出來，心裡有了酸酸的感覺。鄭松子回家與父母談起阿雅后，父母的態度異常堅決：不同意。孝子鄭松子很沮喪，眼淚汪汪地問父母：「你們不是希望我幸福嗎？阿雅就是給我帶來幸福的人。我能在她那裡找到生命的價值，找到做人的力量！」回家的路很漫長。但松子還是很有信心，他說與父母的分歧是暫時的，父母總是為兒女好，只要兒子真的找到了幸福，選擇是對的，父母遲早是會同意的。「這只是個時間問題。」但阿雅心裡明白，她壓根不認為這是一個時間問題。她非常理解松子的父母——如果她的兒子愛上了與她同歲的女人，母愛的第一反應也是拒絕。她總覺得不應該與松子再發展下去，為了他的未來，她寧願選擇傷害他——儘管這樣做非常痛苦。但不管怎樣，１９９８年的冬天是美麗的。阿雅在廈門住了４個月，寫出了讓人為之一振的《丁香》。更令人高興的是，她的身體也康復得很好，竟然可以跳拉丁舞了。調查到了這裡，我自己都有些奇怪，我怎麼進入他們的情景中了呢？或多或少有了一些感**彩。也難怪，在與松子交往中，我發現他永遠是用一種真誠的目光凝視我，他說阿雅是怕自己不能負擔對他的真情，所以不能靠他太近。愛一個人就要使對方幸福，當自己發現沒有能力帶來幸福時，壓抑自己的愛和拒絕對方的愛情，都變成了十分美麗的人性故事。或許全國的讀者並不知道，阿雅在１９９９年和２０００年出版的兩本書《丁香》和《百合》也有鄭松子的一份功勞。從１９９９年６月開始，大學畢業后的鄭松子來到福州，正式成為阿雅的助手。他是追隨著愛而來的。他覺得這輩子離不開阿雅，「上帝讓我來到這個世上，就是為阿雅存在的。愛一個人就要讓她感到幸福。」既然當助手，阿雅自然要給報酬，可他堅決不要。實在沒有辦法，阿雅硬塞給他５００元「津貼」。他卻從來不用，後來他把這些錢每月按時寄給一個家境貧寒的同學讀研究生。他幾乎不用什麼零花錢，一年四季總是穿一身乾淨的衣服，成天樂呵呵的，「因為在阿雅身邊，我時刻感受到的是幸福。」自從阿雅從廈門回福州之後，她更加忙碌起來。由於她是社會名人，白天都要應付許多社會活動，夜裡才熬夜寫作。她對鄭松子的態度總是不冷不熱，偶爾還要衝他發一通脾氣，甚至有時故意氣他。但松子從不紅臉，默默地承受著。阿雅酷愛拉丁舞，她經常要去參加舞會。每次，她故意在松子面前化妝，穿上漂亮性感的裙子。出門時，故意問松子：「我去跳舞了，今晚我的舞伴是一個１．８０米的帥小伙，長得很酷，舞也跳得瀟洒，別人都說我們是天生的一對。你願意去看看嗎？」鄭松子輕輕搖搖頭，眼睛里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失落，但他始終保持微笑：「只要你高興就好……」５月２７日——這是一個難忘的日子。阿雅叫上鄭松子去吃飯，席間又來了一個穿一身白色西服的男人，風流倜儻。阿雅與他熱烈地交談，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故意把鄭松子晾在一邊。這頓飯「吃」了足足３個小時，其間松子沒有說一句話——甚至，阿雅從沒有看他一眼。如此冷遇如此尷尬，松子依舊微笑和聆聽他們的談話，時時為他們點頭。那個瀟洒的男人走後，阿雅問松子：「剛才這位怎麼樣？」鄭松子老老實實地回答：「不錯，有學識有風度，人也長得帥。」阿雅的目光從端著的酒杯上方瞟過來：「他是不是更成熟？我與他是不是更合適？」鄭松子一愣，依舊微笑著：「如果他能給你帶來幸福，你就勇敢地上。」「那你怎麼辦？」「有這麼多人喜歡你是你的驕傲。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我把愛當成一種承受。」話雖這樣說，鄭松子從此變得憂鬱起來。他作好了「撤退」的準備，他在網上寫了一首小詩《讓工作找我》：因為他而祝福你／因為你而成全他／哲學是一種高度／但需要一個肩膀／我期待……這首詩在網上廣為流傳，許多大公司紛紛要求鄭松子去工作。正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兩件意外的事情。８月２３日，阿雅的父親患肝癌來深圳住院，他最想看看女兒。老人家一生清苦，臨死前異常樂觀豁達。由於是晚期，生命之燭即將熄滅。他全身不能動彈，大小便失禁。鄭松子自告奮勇地擔負起「臨終關懷」的重擔，在３個多月的時間裡，他沒有離開醫院一步。每一個小時，要為老人擦８次屁股。這是一個很費力氣又考驗耐心的活，沒有想到，松子很輕鬆地幹了下來。老人家很喜歡他，他與松子都喜歡哲學家金岳霖先生，每天有談不完的話題。老人家時時的笑聲驅走了腫瘤病房的陰冷與暮氣。他是微笑著走進天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