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今夜無眠
一
「還有明天最後一天！……」
自言自語著，又一個黃昏到來了。打開窗子向紅雲似火、彩霞滿天的西方望去。
只見天邊的落日率領著金紅色的晚霞，在一條條白雲之間往來穿行，白雲很快被穿出個洞，洞中是月亮的宿營地，一直通往第二天清晨的深處……
雲彩退去了，月亮升上了天空，第二天清晨要來臨了，我還沒思考出來怎樣應對明天早上總裁的面試。
我和弟弟同時擠在一個狹窄的小房間里。此時他已鼾聲如雷。
以前從沒應聘過，也沒嘗受過面試的滋味，當然也談不上這方面的經驗。
我覺得：經驗是某件事物的局部總結，智慧才能代表事物的全部經驗。世上沒有每件事都有經驗的人，卻有每件事都能顯示出智慧的人。
我想，所謂的面試就是直觀感覺一下，主要是總裁要提出一些問題，他們需要「特殊口才的人」，必然要用特殊的方式方法提問。在回答問題中，總裁肯定要觀察每位應聘者的口語表達能力和機智反應。然後確定他所急需的「人才」。
如何發揮我的特殊口才呢？
不妨來一個閉門造車，模擬實驗吧！
我把一個枕頭放在對面的沙發上，權當他是總裁。我和他零距離對話。
我裝模作樣腋下夾著公文包走進來，朗聲說：「久聞貴公司是個生產保健品和化妝品的大企業。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保健的理念已深入千家萬戶；而化妝品的市場更有無窮的潛力可挖。世界上猶太人做生意總是技高一籌，他們認為有兩大永不枯竭財源：一個是人的嘴巴，吃的問題；一個要在女人身上打主意。男人根本沒什麼購買力，化妝品就是對女人而言。猶太人施特勞斯緊盯住女性市場，創建了『梅西公司』逐步發展成世界一流的大公司，施特勞斯也成為巨富大亨……」
總裁（我的枕頭）向我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孟凡威先生，您剛才向我闡述的這些高見我在三年前就已知曉，否則我不會遠離香港來你們亭江市辦公司開工廠了。不過要感謝您不吝向我提供了三公斤廢話。Ok，您可以回去了。下一個來應聘的請進來吧！」
總裁的語言功夫真厲害呀，我成了三公斤廢話的提供者。
接下去，我們又進行了一輪又一輪的自問自答，最後都以我的「失敗」而告終。
我都無法戰勝我的枕頭，還能戰勝總裁嗎？
飛起一腳，無辜的枕頭被我踢向房間的天空，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形「砰」的一聲砸在窗戶上。偏巧，窗外傳來一個溫柔的女性聲音：
「孟凡威……」
誰半夜三更的用我的大名擾民？
我家住二樓，打開窗子看去。
是蜜桃，我的從大學到現在一直若即若離的女友。她腳踏兩隻船：今天覺得我這個窮小子笑容可親，明天又覺得那個富家公子錢包可愛。我厭倦了尷尬的三角戀，宣布退出。
蜜桃說受情感的煎熬無法成眠，約我去「綠和春」吃夜宵。我堅定婉絕，隨意選用了幾句上等溫暖的廢話把她打發走了。
排除干擾，重回應聘狀態。拾起那個被我擊成重傷的枕頭，又放回沙發上「官復原職」。
怎樣應對總裁的提問呢？我又進行了一系列的演習，還是不滿意。
應當注意到這樣一種現象：一問一答，提問一方永遠是主動的，回答一方永遠是被動的。
一個知識最淵博的人，也難免被一個傻子提出的一個問題所難倒。
報紙廣告上那句歡迎特殊口才的人，不會是「腦筋急轉彎」式地提問吧？
所謂腦筋急轉彎，就是讓你變得比原來更「傻」。
有十道腦筋急轉彎的題，十個正常智商的人都沒回答上來。而十個弱智的孩子卻回答出九道。
例如，有人提問：「為什麼一個人三年沒吃飯，而沒被餓死？」
答案是：「他吃的是麵包。」
有人又提問：「一個人一生沒幹一件壞事，他是好人是壞人？」
答：「他是壞人，因為他幹了100件壞事。」
還有一個更荒唐的提問，「為什麼美國總統辦公的地方叫白宮？」
答：「因為在那裡的都是白人。」
這就是腦筋急轉彎，它不是啟發人的智力，而是對人正常思維的誤導。讓人們進入弱智怪誕的思考中，變成一個「聰明的傻子」。
我想總裁是位事業有成者，他不會這麼愚蠢荒誕，高薪聘用「聰明的傻子」為他做營銷工作。
二
那麼總裁將提出什麼樣的問題呢？
愛因斯坦說過，宏大的世界，知識如同海水一樣無限，而個人擁有的知識永遠是有限的。我想，僅憑所學的有限知識是不能取勝的，重要的是靠智慧。……
說了半天智慧，怎樣才能擁有智慧？
在前半夜就知道要靠智慧，可到後半夜還沒有想出「智慧」。也沒想出怎樣回答總裁的提問。
單憑一問一答，就事論事來講，誰也沒有把握穩操勝券。誰也無法預料這位老總會突如其來的問些什麼。
如果你準備回答的是：「天上有多少顆星星？」可他偏偏問你：「小時候得沒得過麥粒腫？」
總之，提問者主動，回答者被動。
我的智慧靈光突然在腦海里一閃：
要變被動為主動，控制說話的過程。這就是智慧的所在！
我現在無須只在總裁如何提問的事情上繞圈子了。只有庸人才在這上面傷腦筋。
天快亮了，一道流星在眼前劃過。我的「智慧」產生了！
我知道怎樣回答總裁的提問了！
弟弟這時翻了一下身，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哥，你和誰說話呢？」說完他又睡去了。
通過一夜未眠，我總結出一句格言：
智者與愚者的區別，就是多思與多眠的區別。
東方已露出第一縷晨曦，我將疲憊、興奮的目光一直伸探到遼闊廣遠的朝霞里，思維立即被染紅，放射著燦爛的異彩。
看明天我怎樣應對總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