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一旁安安靜靜聽著張冉、聽濤兩人對話的觀海,這時候終於忍不住出聲了,「既然大小姐您洞察了蔣將軍的意思,那您下一步的打算做什麽呢?」

「下一步的打算?」張冉重複了一遍觀海的話,將最後一口窩窩頭吃掉,擱下筷子道:「說真的,我還沒想過下一步棋該怎麽走,敵不動,我不動,我這邊還是等著蔣曄出招呢,到時候見招拆招便是。」

像是要印證張冉的猜測一般,這天晚上,蔣曄遣人來向張冉請罪了。

「張大小姐,我們將軍有要事纏身,不便親自前來,故而讓小的替他向大小姐您請罪。」

雖然蔣曄已經被封為伯爵,但是整個疆北的人還是依照舊的習慣,稱呼他為將軍。

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張冉聽到那管家說了這句話,皺眉裝傻,反問:「李管家,你這句話我有些不明白,蔣將軍何罪之有,為何要派你過來向我請罪?」

對於張冉的每個反應,李管家都準備好了一套說詞,現在被她這麽一問,馬上回答,「這幾日廚房對張大小姐有所怠慢,一日三餐都不盡如人意,讓聽濤姑娘生了好幾次氣,這些事情我們將軍都知道,所以才命小的前來,就此事向張大小姐請罪,並做一下解釋。張大小姐是我們將軍府的貴客,遠道而來,將軍府當用最好的東西來招待您,只無奈……」

說到這兒,李管事嘆了一口氣,一臉沉痛地繼續往下說:「只無奈這些年來契丹人猖狂,欺負我疆北百姓太甚,將能搬走的牲口糧食都掠奪走了,我們將軍體恤百姓,從不接受百姓們贈與的任何東西,府中向來是有什麽吃什麽。這些日子,廚房採買在集市上也買不到什麽,只能委屈大小姐陪著我們將軍吃窩窩頭了。」

李管事一番話說完,張冉鬆開眉頭,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蔣將軍擔心是這件事啊……」

李管事點頭道:「是的,還請大小姐見諒,莫怪我們將軍招待不周。」

待送走李管事後,聽濤又開始不高興了,「裝什麽裝!到底怎麽回事,他們自己心裡不明白?」

「聽濤!」觀海瞪了聽濤一眼,「你就少說兩句吧。」

聽濤不高興地哼哼兩聲,把李管事喝過的茶碗收下去了。

「蔣將軍出招了,大小姐打算如何接招?」觀海給張冉換了碗熱茶來,問她。

「這招是虛招,我們用不著理會。」張冉淡然回答。

「那以後一日三餐……就這麽將就著對付嗎?」說著,觀海忍不住擰起了眉頭,吃一次兩次還好,天天都是這樣的吃食……

大小姐怎麽可以受這樣的委屈?

「有得吃就行了。」張冉看得很開,「想想這疆北的百姓,有些還沒這吃得好呢。」

觀海聞言一怔,不服氣地道:「他們怎麽配跟大小姐相提並論?」

「為什麽不配呢?」張冉看向觀海,「大家同生而為人,同樣是爹娘生養的,有什麽區別?」

看得出張冉有些不高興了,觀海自覺地把這個話題跳過,轉而問起下一個問題,「那對於蔣將軍,大小姐打算繼續同他耗著?」

張冉點了點頭,「反正我等得起,就看他蔣曄等不等起了。」

最後,是蔣曄先沉不住氣。

這京城裡來的聞武侯府大小姐張梵,在他的將軍府中已經住了十餘日,要麽出府去涼州城轉悠,要麽就是窩在自己屋裡看書看一整日,就是不提之前他同她說過的,讓她投資疆北軍擊潰契丹軍一事!

她天天玩耍不說正事也就算了,還有空和顧檢安那個紈褲子弟鬧彆扭……疆北的百姓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了,她居然還有空吵架!

蔣曄是又不可思議又氣憤,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蔣曄根本想不通張梵這個人,乾脆放棄守株待兔,主動出擊!

這日,在聽濤再一次從廚房端回來米粒沒幾顆的稀飯和瘦得讓人心疼的鹹菜時,蔣曄上門拜訪來了。

聽到下人稟報說蔣將軍到,張冉眼底閃過一絲勝利的光彩,抬頭看向正好進屋來的蔣曄,便道:「蔣將軍來了,這麽巧,不如一塊兒用個早膳?」

蔣曄大大方方地應了張冉,「好,正好我也還沒吃,就同張姑娘一道兒吃吧。」

看著蔣曄落了坐,張冉轉頭對正在盛粥的聽濤說:「聽濤,把米粒都裝在蔣將軍的碗里,我喝些粥湯就成。」

蔣曄聞言一怔,繼而笑道:「張姑娘太客氣了,咱們喝一樣的就成。」

「那不行!」張冉態度堅決,「這粥太稀了,蔣將軍是國之棟樑,吃這麽稀的粥,怎麽有力氣保家衛國?」

張冉這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讓蔣曄的臉微不可察地紅了一下,但他好歹是在疆北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了,這羞愧的紅只出現了一剎那,馬上又恢復如常神色。

「既然張姑娘這麽說了,在下卻之不恭,那就委屈張姑娘少吃點了。」蔣曄笑道。

聽濤沒想到蔣曄臉皮這麽厚,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觀海覺得她這舉動不妥,忍不住伸手在桌底下掐了她一把。

聽濤痛得悶哼了一聲,心知觀海的意思,不情不願地收起了臉上的不高興,按照張冉的意思給她和蔣曄盛粥。

在聽濤滿心不高興地給張冉和蔣曄分粥之時,將軍府另一端的顧檢安收到他倆一塊吃早飯的小道消息,頓時氣炸。

這個蔣曄是個什麽東西,也配和我的張姑娘單獨吃飯?!

顧檢安心想著,憤憤不平地擼了袖子,要殺到張冉院子里去同蔣曄拚命,可這才走到門口,他猛然想起張冉現在還在生自己的氣,頓時氣勢一泄如注。

一旁跟著擄袖子幫襯著氣勢的懷宴看到顧檢安乍然止步,也茫然地站住,不解地看向自家世子爺,「爺,您怎麽不走了?」

顧檢安嘴裡發苦,走?去哪兒?張姑娘那兒嗎?可是他有什麽立場去,又有什麽立場吃醋呢?

想到這兒,顧檢安只覺得萬念俱灰。

看著顧檢安臉上的朝氣一下子沒了,懷宴正納悶怎麽回事,就看到他猛地一個掉頭,又走回台階上去了。

但在屋門外踟躕片刻,顧檢安到底沒進屋,而是攥了攥拳頭,回頭命令懷宴道:「懷宴,備馬!」

懷宴一聽,來了精神,「爺,您是要出城去給張姑娘採花嗎?」

「天天採花採花的煩不煩?今天不出城了,我們去集市,我要買東西!」

另一邊的飯桌上,張冉和蔣曄一邊喝著粥、吃著鹹菜饅頭,一邊閑聊。

蔣曄很有自知之明,不問張冉這些日在涼州城吃住是否習慣,只和她聊些涼州的氣候、京城往事。

好在蔣曄口才尚可,張冉也不拂他面子,兩人倒有些相談甚歡的氣氛來。

一頓早飯吃完,張冉在聽濤收拾碗筷的時候問了蔣曄一句,「蔣將軍可吃飽了?是否需要聽濤再去廚房弄些吃食來?」

聽到張冉這樣問,蔣曄有片刻的遲疑,可最後還是搖頭笑道:「多謝張姑娘好心相問,在下已經吃飽了,不必勞煩聽濤姑娘。」

張冉也笑了笑,不再堅持,起身往一旁的正廳一比,「那……我們去那邊喝茶聊天?我從京中帶了些太平猴魁來,香濃味醇,是少有的佳品,讓觀海給我們泡上兩杯,請蔣將軍嘗嘗。」

「哦。」蔣曄臉上浮起饒有興趣的神色,「張姑娘相邀,那在下恭敬不如從命了。」

張冉和蔣曄換了地方,觀海沖了太平猴魁來。

張冉手裡拿著茶碗,撥著茶湯上的茶沫,卻不著急喝,只微笑看向蔣曄。

蔣曄回以張冉禮貌一笑,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眉頭忽然微微一動,斯文地將這一口茶水咽下後又抿了一口,如是喝了快半杯茶,他才對張冉道:「好茶!」

頓了一頓,蔣曄又在張冉的注視下,補充道:「請張姑娘原諒我是個粗人,這太平猴魁我只品得出它好,可好在哪兒實在是說不上來,就覺得……香。」

張冉笑了,端起茶碗也抿了一口,「喝茶本就是一件私事,箇中滋味又如何能同外人道來?喝得開心,喝得舒懷,足矣。」

蔣曄點頭稱是,又埋頭喝茶。

看著蔣曄一言不發將一整碗熱茶喝完,張冉喚了觀海來,讓她去給蔣曄沖碗新的來。

目送著觀海出了門,蔣曄一轉頭,和張冉提起了正事,「張姑娘,你此番來涼州,想必是想要考察一番疆北的情況,判斷是否需要資援我涼州軍,將掠奪我大吳資源、欺辱我大吳百姓的契丹人擊潰?」

聽蔣曄這麽說,張冉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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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女不愁嫁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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