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三隻鋼鐵啾

發生在艾麗卡身上的情況著實有些尷尬。

說麻煩吧，也沒什麼大事，有朵雲一直飄在她頭上打雷下雨而已，不值得大半夜把X教授從床上喊起來尋求幫助；

可要是放著不管，讓她淋一晚上的雨……聽上去也太可憐了。

彼得提出建議：「打把傘行不行？或者用雨衣把雲隔開。」

托尼讓小笨手去倉庫里取了把傘。

「我感覺不太行……但還是試試吧。」

艾麗卡小聲嘟噥著，她撐開了印有鋼鐵俠標誌的紅色雨傘，把傘面小心翼翼地橫進了自己和雲朵之間。

一秒鐘后，「噗」的一聲輕響，艾麗卡手中的雨傘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艾麗卡保持著握傘的姿勢：「……」

「你把傘變哪兒去了？」托尼的眉頭擰成一團，他捏著下巴沉思：「這是某種神秘的空間魔法嗎？」

艾麗卡面無表情：「我不知道。」我要是會空間魔法，早把這朵該死的雲挪走了！

彼得躊躇道：「我猜……」

他欲言又止，邊說邊指了指艾麗卡的頭頂。

雲朵原本是淺灰色的，距離下雨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積累，如果運氣好——比如艾麗卡的心情重新變得美麗——說不定過會兒就消失了。

然而就在雨傘消失的一瞬間，雲朵的顏色忽然加深，變成了濃郁的漆黑，彷彿有人對著它倒了一桶墨汁。

艾麗卡抬起頭，一道明亮的小閃電倒映在她的眼瞳中。

她終於忍不住罵了一句：「艹！」

雨水瓢潑落下，再次將她淋的濕透。

這個夜晚之後的時光，艾麗卡是在泡在復聯大廈客房的浴缸里度過的。

她這種走到哪兒哪兒就下雨的狀態實在是不適合出行，萬一回家途中再下起雨來了，被好奇路人圍觀、被熱心群眾拍照曝光，身份暴露了怎麼辦？

彼得本來也想留下，但被艾麗卡和托尼分別以「梅一個人在家不安全」和「你明天要上學」為理由，異口同聲地趕走了。

「有事發郵件啊！」彼得換上蜘蛛俠的裝備蹲在窗口，他眼巴巴地回頭看：「不要再生氣了，多想想開心的事！」

艾麗卡嘴上答應了，心裡卻想道：「開心？攤上這麼個破能力怎麼可能會開心啊！」

彼得走後，復聯大廈就剩下了托尼和艾麗卡兩個人。

艾麗卡一下子變得警覺起來，她倒不是懷疑托尼會做什麼，只是跟陌生人待在封閉的環境中，本能地感到不自在。

雲朵準確地捕捉了艾麗卡的想法，形狀變得微微扭曲。

托尼目光掃過，心下瞭然。

很多人認為托尼·斯塔克傲慢自大，逮誰懟誰，說話從不給對方留面子，尖酸刻薄毒舌……

但其實托尼的情商高得不可思議，如果他願意，完全可以化身為善解人意的大寶貝，用可愛把人淹死。

「你早點休息，」喝完杯底剩餘的酒後，托尼站起身，擺擺手道：「我去工作了。」

艾麗卡先是一愣，緊接著暗暗鬆了口氣，不管托尼心裡打著什麼長遠的算盤，至少在這一刻，她很感謝他的迴避和放任。

順著托尼的話，艾麗卡適當地關心了他一句：「這麼晚還要工作嗎？」

托尼聞言停下腳步，他一手按著太陽穴，一手扶住門框，歪過頭似笑非笑地望向艾麗卡，微微勾起的唇角氤氳出一縷淺淡的曖昧。

感應到有人靠近，走廊亮起昏黃溫暖的燈光，給他整個人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真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

「喝了點酒，睡不著。」

托尼的聲音壓的低沉沙啞。

「你想跟我聊聊嗎？」

艾麗卡：「……」

敢不敢正經超過三秒鐘？？？

雲朵像打噴嚏似的彈動了一下，吐出個小小的、包裹著鮮花的粉紅泡泡，然後開始接連不斷地劈下小型閃電。

艾麗卡沒注意到粉紅泡泡，只聽到了閃電聲，她捂住腦袋黑著臉飛速繞去客廳的另一個出口：「不了，斯塔克先生，晚安。」

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

托尼慢吞吞地走回了艾麗卡剛才站過的位置，用手指戳破了一上一下飄浮在半空的泡泡。

泡泡里的花掉進了托尼的掌心，他凝眸一看，發現是朵嫩黃色的小雛菊。

「哼，」托尼眯起眼睛：「跑得還挺快。」

在第三次被淋成落湯雞之前，艾麗卡衝進了客房的浴室，她剛剛站定，雨水就嘩啦啦落了下來。

幾秒鐘后，艾麗卡感覺水流變大不少，溫度也在漸漸升高，她抬頭一看，發現原來是花灑被打開了。

「你好，古爾小姐，我是賈維斯，這座大廈的智能管家，很榮幸為您服務。」

安置在角落的麥克風響起，男性優雅的倫敦腔帶著沙啞磁性的電子質感，令人沉醉。

「你好，」艾麗卡下意識用雙手掩了一下前胸，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放鬆了緊繃的身體：「謝謝你。」

賈維斯：「您客氣了，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吩咐。」

「那換個稱呼好嗎？我不太喜歡古爾。」艾麗卡思索片刻，笑道：「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賈維斯立即改口：「艾麗卡。」

雨下了五分鐘才停止。

艾麗卡泡在浴缸里，完全沒有換地方的意思。

因為又一朵雲出現了。

不過和之前的三朵相比，這朵雲顯得有些萎靡不振，體型小了很多，顏色發黃髮舊，看上去跟在塵土裡打過滾兒似的，估計跟艾麗卡快要崩潰的情緒有很大關係。

這種全世界都對我的心情一目了然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不會一輩子都這樣了吧！

賈維斯在艾麗卡面前投放了一面巨大的虛擬光屏，上面播放著貓和老鼠，這位善良的AI管家可能是想利用喜劇片讓艾麗卡開心一些。

但艾麗卡真的高興不起來。

不過心情再怎麼爆炸，折騰了一整天，深夜時分還是會睏倦的。

喪氣十足的艾麗卡在半夢半醒間一把抓住繞著她飄來飄去的雲朵，把它當成抱枕摟在懷裡，頭一歪睡了過去。

星期一的早晨，艷陽高照。

艾麗卡在浴缸里睡了一晚，硌的渾身發疼，她艱難地撐著手臂爬起來，抓過搭在架子上的毛巾把自己裹緊，推開浴室的門回到卧室，仰面摔進柔軟的大床里。

雲朵不知何時消失了。

艾麗卡鬆了口氣，心情頓時變得美麗起來，甚至想手舞足蹈一番。

剛剛把手舉過頭頂，她忽然回憶起昨晚用鮮花淹沒了鋼鐵俠時的心情，還未來得及完全綻開的笑臉瞬間一僵，飛速收了回去，恢復成面無表情。

淡定淡定，我要保持平常心，不悲不喜……

艾麗卡小聲嘟噥著，坐起來擺了個瑜伽的盤腿姿勢，開始冥想。

餐廳里。

結束了為期一周外勤任務的美國隊長順利回家，幸運地趕上了飯點。

「托尼，你是不是又熬夜了？」

史蒂夫·羅傑斯眉頭緊皺，目光緊緊盯著托尼眼下明顯的青黑色，臉上露出不贊同的神色。

「是的，隊長，」賈維斯舉報：「先生凌晨三點才睡下。」

「安靜，小J，你再胳膊肘往外拐，爸爸就生氣了。」托尼打了個哈欠，動作機械地把三明治往嘴邊送：「還有你，隊長，剛進門就要跟我說這些？」

「你的壓力太大了，」史蒂夫堅持：「這樣吧，反正最近沒事，你跟我去瓦坎達住一段時間，那環境好，空氣清新——」

「我才不去幫巴基叔叔養羊種地，」托尼冷哼一聲，轉移話題：「賈維斯，我們的小美人怎麼樣了？她還下雨嗎？」

史蒂夫：？？？

賈維斯：「艾麗卡小姐已經起床了，她在聽大悲咒練習瑜伽。」

托尼：「……………」

雖然史蒂夫不知道艾麗卡是誰，但這並不妨礙他說一句：「你看看，小姑娘都知道養生了，你怎麼還熬夜呢？」

托尼：「…………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