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兩隻鋼鐵啾

「咔、咔、咔……」

金屬磕在塑料上的聲音規律地響著，雪亮的刀刃把漢堡、雞腿等食物依次切開，分成一小份一小份，整齊地排列在餐盤邊緣，方便艾麗卡一口吞。

儘管腦袋上套著紙袋，雙眼看不見東西，艾麗卡的動作仍然無比流暢。

托尼饒有興趣地觀察了一會兒，悄悄把手伸到艾麗卡面前晃了晃。

艾麗卡完全沒反應。

托尼試著挪走一份被艾麗卡精心剃掉骨頭的雞腿肉。

艾麗卡的動作略微停頓了一瞬，但沒搭理他。

托尼把艾麗卡的可樂杯端開了。

艾麗卡深吸一口氣，猛地抬起刀凌空一劈，刀背不輕不重地敲在了托尼手上。

「哇哦，」托尼痛呼出聲，他驚訝地睜大眼睛，不滿地控訴道：「這麼凶的嗎！」

艾麗卡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她覺得自己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這次你就算把眼珠子瞪出來我也看不見，略略略。

蜘蛛俠悶悶地在一旁啃蛋撻。

這張桌子上有三個人，其中兩個都比他年紀大，可看起來最成熟的人反而是他。

當然最重要的是托尼和艾麗卡不帶他一起玩，這讓小蜘蛛感覺被孤立了。

將所有食物消滅乾淨后，艾麗卡吁出一口氣，感到了久違的幸福。

只有經歷過真正飢餓的人才能明白，吃飽飯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

她愉悅地眯起眼睛，周身開始冒出粉紅色的泡泡，泡泡里裹著形狀顏色各異的小花。

和漫畫中主角自帶的背景板一模一樣，時尚又酷炫。

托尼：「……」

蜘蛛俠：「……」

「斯斯斯斯塔克先生！」蜘蛛俠面罩上那對白色的眼睛猛地睜大了，他倒抽一口冷氣：「是我眼花了嗎！」

托尼帶上手套試著戳了戳泡泡，「噗」的一聲輕響，泡泡被他戳碎了，化為一縷淡紅色的煙霧消散在空氣中，原本被裹在泡泡里的金盞菊則掉進了他的掌心裡。

「……很顯然，沒有。」托尼神情複雜。

「什麼眼花了？」艾麗卡咬著吸管含糊不清地問。

蜘蛛俠做了個吞咽的動作，他壓低聲音說：「艾麗卡，你開花了！」

艾麗卡：「……什麼？」

「是真的！我發誓！」蜘蛛俠語氣鄭重，朝天花板豎起三根手指：「你自己看看嘛！」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艾麗卡擺擺手，語氣敷衍：「你們就是想騙我露臉，我才不上當呢。」

見艾麗卡如此固執，托尼沒辦法，只能使用強硬手段了。

他伸手去掀艾麗卡罩在頭上的紙袋。

就在托尼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紙袋邊緣的一剎那，原本安安靜靜漂浮在艾麗卡身邊的泡泡們忽然一股腦兒地朝托尼沖了過去。

爆炸聲接二連三地響起，源源不斷的花朵雪崩般從天而降。

蜘蛛俠尖叫一聲，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撐，直接跳到了對面，試圖把托尼從花堆中解救出來。

這下鬧的動靜有點大，吵醒了縮在櫃檯后昏昏欲睡的店員，小夥子揉著眼睛站起身環顧四周，第一遍沒發現什麼問題，第二遍再看……

角落靠窗的位置被鮮花海淹沒了。

店員目瞪口呆愣了幾秒，回過神后激動地拿起手機一口氣連拍十張照片。

#震驚！鋼鐵俠與蜘蛛俠不得不說的故事！#

#土味浪漫！億萬富豪漢堡店花雨求婚！#

看來艾麗卡想去人家婚禮現場撒花瓣賺錢的願望很快就要實現了。

真是可喜可賀。

艾麗卡終於坐不住了，她猶豫片刻，慢吞吞地取下了紙袋。

第一眼看到的是花。

花堆最中心是燦爛盛開的各色玫瑰，挨挨擠擠壘得小山一般高，沁人心脾的幽香一陣陣浮動。

玫瑰外面混著金盞菊、風信子、康乃馨、百合、茉莉……認識的不認識的齊聚一堂，比花卉展覽館里的品種還要豐富。

艾麗卡：「……」

艾麗卡：「這這這……」

「這什麼這！」

玫瑰堆里伸出一隻胳膊，托尼抓住蜘蛛俠的手，艱難地爬了出來。

花從他的頭頂和肩膀上滾落。

「看看你乾的好事！」

艾麗卡把頭搖成了撥浪鼓：「你別瞎說啊，這肯定不是我乾的！」

反正我沒看見。

「呵，我有證據！」托尼把沙發里的花掃落，抱著胳膊氣鼓鼓地坐下去：「我錄下來了！賈維斯！」

馬克盔甲的眼睛微微閃爍：「……先生，您並沒有開啟錄像模式。」

艾麗卡：「哈哈哈讓你陷害我——」

蜘蛛俠剛舉起手想說「我可以證明」，就見包裹著花朵的粉紅色泡泡再次冒出來，圍繞著艾麗卡以極為緩慢的速度順時針旋轉。

看來不需要我了呢。小蜘蛛默默地放下手。

艾麗卡：「……」

「你很開心嘛，」托尼語氣嘲諷：「開心得都冒泡了呢。」

托尼喊來了一輛卡車裝艾麗卡製造出的鮮花。

他拈起一朵花瓣還沾著露水的紅玫瑰別在衣領上，霸氣十足地一揮手：「都是我的，全部帶走！」

艾麗卡對此一點反應都沒有，她重新把紙袋套回了腦袋上，正坐在台階上發獃，頭頂還飄著一朵手掌大小的雲朵，造型Q彈綿軟，很是可愛，唯一的缺點是每隔幾秒鐘就會發出一陣「咔啦咔啦」的聲響，劈下一道微型閃電。

眼看著雲朵的顏色越來越深，蜘蛛俠感覺用不了多久就該下雨了。

「這個變種能力非常實用！」

托尼誇讚的語氣倒是很真誠，如果不是臉上的表情過於幸災樂禍，他這句話的可信度會提高不少。

「至少我們能看出來她什麼時候高興，什麼不高興。」

高興的時候開花，不高興的時候打雷。

「轟隆隆——」

雲朵徹底變成了黑色，大雨傾盆而至。

……特別不高興的時候下雨。

看在一卡車鮮花的份兒上，托尼把被雨淋得濕透的艾麗卡帶回了坐落在漢堡店附近不遠處的復聯大廈。

小蜘蛛當然也跟著去了。

黑寡婦不在家，打電話也不接，估計是正出任務，未經允許托尼不好直接進入女性的房間翻人家衣櫃，無奈只能貢獻出自己新買還沒拆封的襯衫給艾麗卡先湊活著穿。

所幸襯衫足夠大，艾麗卡足夠矮，完全可以當成裙子。

托尼給自己調了一杯雞尾酒，給眼巴巴的彼得倒了一杯牛奶。

彼得：「……斯塔克先生。」

托尼：「多喝牛奶長得高。」

偶像的話就是聖旨，彼得乖乖把牛奶喝掉了。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認識她的？」托尼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你們的關係已經好到可以讓她知道你是誰了嗎？那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查爾斯告訴我，不需要提防她，如果她出了問題或者我實在擔憂，可以把人送去澤維爾學校交給他負責。」

托尼舉著高腳杯輕輕搖晃，他的視線穿過透明的杯壁，落在桌角的紅玫瑰上。

「但他並沒有說為什麼。」

彼得微微一愣，眼中流露出些許猶豫。

他相信艾麗卡不是壞蛋，但他也知道自己的信任很蒼白，因為沒有任何證據。

那只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感覺。

「我知道她叫什麼，」經過良久的思考，彼得輕聲回答：「艾麗卡·古爾。」

「她說是這她的名字，還讓我不要隨意說出去，可能會給我惹麻煩。」

古爾？真是奇怪的姓氏，莫名有種阿拉伯的風格。

托尼小聲嘟噥幾句，打了個清脆的響指：「J，這回的信息比上次要詳細一點點，加油。」

托尼指的是從艾麗卡的直播中截取的關於匕.首的圖片，賈維斯的比對結果是「未找到相關信息」。

「……並沒有詳細多少。」

賈維斯似乎很無奈。

「整合信息，重新搜索……無法估計耗時。」

洗完澡的艾麗卡在賈維斯的指引下找到了客廳，她敷衍地跟兩位男士打了個招呼后，沒精打采地往沙發里一窩，抱住靠墊縮成一團。

……她的頭頂上又出現了一朵雲。

托尼憋笑憋的很辛苦。

彼得就好心多了，他苦口婆心地勸道：「艾麗卡，你開心一點兒吧，我給你講個笑話怎麼樣？」

要不然等會兒又下雨了。

艾麗卡面無表情地搖搖頭。

雲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