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一隻紅羅賓

艾麗卡的靜心瑜伽練到一半，不知道藏在卧室哪個角落裡的喇叭滋啦滋啦響了起來，傳出鋼鐵俠氣鼓鼓的聲音——

「別練了！下樓吃飯！年紀輕輕減什麼肥！看看你那細胳膊細腿！現在的小姑娘就知道瞎折騰，根本不懂合理膳食按點吃飯才是養生之道，練瑜伽有什麼用！能練出馬甲線嗎！」

艾麗卡：？？？

為什麼忽然diss我！我只是個無辜的小貓咪而已！

還有，當然能練出馬甲線：）

「……賈維斯，你家先生受什麼刺激了嗎？」

艾麗卡張了張嘴，臉上滿是茫然。

「而且這話聽上去不像是對我說的……故意喊那麼大聲。」

艾麗卡一邊嘟噥一邊爬下床，根據賈維斯的指引在房間門口找到一個大紙袋，裡面裝著套嶄新的衣裙。

「哇，好看！」

收到禮物的艾麗卡目光一亮，瞬間就原諒了托尼莫名其妙的小任性，換好衣服心平氣和地下了樓。

餐廳長桌上只坐著兩個人，主位上用手撐著腦袋昏昏欲睡的是托尼，旁邊看報紙喝咖啡的是美國隊長。

聽到高跟鞋扣在地板上發出的清脆腳步聲，托尼努力睜開眼睛，認真打量著艾麗卡，片刻后挺起胸膛語氣驕傲：「看看，我的眼光就是好，灰姑娘變白雪公主。」

艾麗卡微微一笑，單腿後撤拎起裙擺，對托尼行了個標準得可以寫進教科書中的屈膝禮，並柔聲道：「非常感謝。」

女孩雙目微斂，蝶翅般的睫毛輕顫，末端打卷的細軟長發從圓潤的肩頭滑落，垂在胸前輕輕搖晃。

晨曦透過玻璃窗灑進來，落在她身上，彷彿披了層輕柔纖薄的紗。

托尼愣了很短暫的一瞬間，回過神之後他單手捂臉，粗聲粗氣地說：「……請做你自己。」

「哦。」艾麗卡瞬間變臉，冷漠地直起身走到長桌最末端，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托尼低著頭用銀勺划拉著蘑菇湯，半天不吭聲，不知道在想什麼，艾麗卡見狀，也不指望他引薦了，主動跟美國隊長打招呼。

雖然雙方並不熟悉，但此時都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如果裝作沒看見，那也太失禮了。

美國隊長平易近人，親和力還高，兩人互相認識后，很快就聊起了一些輕鬆的日常話題。

聊著聊著，沉默半晌的托尼忽然來了一句：「嘖嘖，又一個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

史蒂夫：「……」

艾麗卡：「……」

史蒂夫不贊同地說：「托尼。」

艾麗卡一挑眉：「怎麼，你嫉妒了？」

「呸。」托尼撇撇嘴，成功引起大家的注意后淡定轉移話題：「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艾麗卡用餐刀切開荷包蛋，她漫不經心地說：「還能怎麼辦？找個工作努力賺錢唄，房租我只交了三個月的，並不想三個月之後露宿街頭。」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托尼眉頭一皺：「等等，你還想在彼得家住多久？」

艾麗卡手上的動作一頓，她緩緩抬頭，咬著叉子似笑非笑地望向托尼：「你問這個幹什麼？掌控.欲強的老爸必須對兒子身邊的每個人都了如指掌？」

「當然，」托尼理直氣壯：「只有你是唯一的變數。」

「那你也不能阻止我租房子，」艾麗卡聳聳肩膀：「我花了錢的。」

「花錢又怎樣？」托尼冷哼一聲，抬手拍在桌子上，豪氣衝天地宣布：「給你五百萬，離開我們家彼得！」

艾麗卡愣了幾秒，反應過來之後整個人欣喜若狂，她把餐具往旁邊一推，上半身撲上餐桌，拚命伸直手臂揮舞：「成交！說話算話！錢拿到手我立馬走人！」

托尼面露失望，他拿起手機假裝打電話：「喂，孩子，我幫你試探清楚了，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愛你，她愛的是爸爸我的錢……」

艾麗卡和托尼皮了一波，兩人表示演得很開心，飆戲棋逢對手，可以考慮衝擊奧斯卡。

遲鈍的老年人史蒂夫這才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這是娜塔莎在追的那部電視劇的劇情！叫什麼《天才少董的落跑小嬌妻》？據說還是根據托尼的人生經歷改編的哈哈哈哈……」

托尼和艾麗卡沉默了，兩人不約而同地朝天翻了個白眼。

早飯結束后，托尼打算繼續進實驗室跟科學相親相愛。

他剛剛站起身，面前就彈出了一面巨大的虛擬光屏，上面用黑體加粗的大字寫著他今天的行程安排。

「……」托尼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問：「夥計，你認真的嗎？跟提摩西·德雷克·韋恩那個小鬼洽談明日世界博覽會的入駐事宜？我們親愛的波茨女士呢？」

賈維斯：「波茨女士目前正在洛杉磯，為第四座清潔能源大廈選址。」

「其他人呢？」托尼很不滿意：「我們又不止一個高管。」

賈維斯不為所動：「對方是韋恩集團的執行總裁，布魯斯·韋恩的養子——」

「這話是什麼意思？暗示我那個布魯斯·韋恩有三個兒子嗎？」托尼插嘴：「數量多又怎樣，咱們家彼得一個比他們三個加起來還優秀。」

「——身份不對等，」頑強的賈維斯並沒有被托尼帶歪，他強行將話題帶回正軌：「先生，德雷克總裁將於十點鐘抵達復仇者大廈。」

托尼煩躁地嘆了口氣：「真拿你沒辦法……走了！」

他對艾麗卡勾勾手指。

艾麗卡正在喝牛奶，唇邊沾了一圈奶鬍子，她茫然地眨眨眼睛：「……我？」

托尼微微一笑：「這兒還有別人嗎？」

史蒂夫默默地舉起報紙遮擋住臉。

艾麗卡有些驚訝：「你去開會，我去做什麼？」

托尼想了想：「我今天缺個秘書？」

「……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敢帶我去開這種級別的會議？」艾麗卡搖搖頭，嘲諷地一笑：「你就不怕我是故意來竊取情報和機密的？」

史蒂夫意識到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不明所以的他從報紙后露出個腦袋，小心翼翼暗中觀察。

「這是個測試，」托尼狡黠地說：「看你怎麼選擇咯。」

艾麗卡垂下眼睫，用叉子叉起一塊培根，她的態度非常堅定：「我選擇不去。」

「別這樣，」托尼語氣溫柔地蠱惑：「給你工資，一小時一千美金。」

艾麗卡：「………」

真的假的？！！

在巨額金錢面前，艾麗卡可恥地屈服了。

「好，」她深吸一口氣，謹慎地提出要求：「你先付款。」

「也就是善良慷慨的我，換了別人你看看誰這麼爽快？」托尼驕傲地自誇：「銀.行.卡.號給我，賈維斯，先給她打一萬。」

艾麗卡露出個不太好意思的笑：「我沒銀.行.卡，你直接把錢給彼得吧。」

托尼：「……」

總裁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Hello？小美人，你活在上個世紀嗎？」

「真的沒有，」艾麗卡無奈地說：「不行就算了。」

別說銀.行.卡，她現在連身份都不存在，就是個黑戶。

「行吧行吧，」托尼嫌棄地擺擺手：「賈維斯，把錢給我們的小蜘蛛。」

賈維斯：「收到。」

「現在可以了吧大小姐？」托尼自我吐槽：「到底是我雇你還是你雇我？」

艾麗卡欲言又止。

托尼瞬間警惕起來：「怎麼！你還有什麼要求！」

艾麗卡乖巧地舉手：「可以不可以申請不露臉？」

托尼抱著胳膊，微微仰起下巴：「你認為這個要求合適嗎？」

艾麗卡試探道：「還……行？」

托尼眯起眼睛。

從艾麗卡的態度中，托尼敏銳地覺察到一件事——她不願意見韋恩家的那個小鬼。

不介意在美國隊長面前露臉，卻忌憚提摩西·德雷克？

有趣。

「給我個理由。」

托尼感覺自己的底線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動往下調。

我什麼時候這麼通情達理了！

早晨聽了大悲咒練了瑜伽的不是這小魔女，而是我吧！

艾麗卡假裝羞澀地低下頭，雙手抓住裙擺糾結地擰來擰去，過了好幾秒，她才小聲說：「好吧好吧，因為我睡了那個德雷克沒給錢，我怕他找我負責。」

史蒂夫：「……」這麼勁爆的嗎！

托尼：「……」編！接著編！信你就有鬼了！

這下托尼徹底沒脾氣了，他誠懇地做了個「請」的姿勢：「您贏了，請隨意。」

艾麗卡綻開一個甜度爆表的笑容。

*

提姆在會議室等了五分鐘，托尼才姍姍來遲。

他身後跟著個秘書——應該是秘書吧，提姆想——打扮得非常奇怪，頭上套著個印有鋼鐵俠LOGO的紙袋，將臉嚴嚴實實地遮住了。

……斯塔克在公司里搞個人崇拜？

年輕的德雷克總裁陷入沉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