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酸酸甜甜

第八章 酸酸甜甜

軍官把紅玫帶到了營院外。院外停著一輛黑色長車。

紅玫接待過很多富豪,也坐過很多豪車。她一眼就看出這輛車價值不菲。

軍官優雅地打開車門,道:「請。」

「你難道沒有看見我滿身都是汽油?不怕我染污了你的豪車」?紅玫不屑道。

「沒事的,你儘管坐」。軍官微笑道。

紅玫生氣道:「不要惺惺作態了,你不就是想強姦我嗎?」

她竟脫光了衣服。在初冬的夜晚脫光了衣服。

月光冰涼如水,汽油流滿她全身,看來有種殘酷的美。

「那來啊!這裡就可以!完事了載我回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想邀請你過去住幾天而已」。軍官眼裡蘊著溫柔,將衣服遞到了紅玫手上。

他本想不看紅玫的,卻忍不住看了好幾眼。

性感的女人脫光衣服,如果男人不看就證明他不是個健康的男人。

看著他的眼神,紅玫暗忖道:「他原來是喜歡我。」

她恨恨瞪了軍官一眼,坐上了車。

車子不緊不慢地行駛著。

軍官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紅玫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隔了半晌,軍官又問道:「那你是哪裡人呢?」

紅玫還是沒有說話。

又隔了半晌,軍官再次問道:「你是什麼工作呢?」

紅玫將視線移向了窗外。

軍官並沒有生氣,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紅玫受不了車子里的沉悶,腆著臉道:「你是哪裡人呢?」

「我是北海道夕張的,是個產煤的地方。」

「哦,我是義烏的。那你叫什麼呢?」

「我叫鷲尾遠志。鷲尾就是鷲尾伶菜的鷲尾,遠志是種草藥。」

「我叫紅玫,紅玫瑰的紅玫。」

紅玫歪著頭說:「你們日本人為什麼要侵略我們呢?」

軍官道:「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知道一種可能。」

「什麼可能」?紅玫凝注著軍官道。

「你知道『物哀』?知道紫式部?川端康成嗎?」

紅玫笑道:「我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你覺得我會知道那些東西嗎?」

軍官也笑了。

紅玫啐道:「你是在笑我無知嗎?我沒有文化也過得很快樂。什麼政治、法律、魯迅,朱自清都是一些沒用的東西!」

「我只想簡簡單單的做我自己。」

「我沒有嘲笑你。我只是覺得你很明朗。」

「『物哀』就是感物傷懷,感嘆世事無常的意思。

你們說日本的『物哀』是白居易的,中國人的,實際上卻是因為日本多自然災害,戰亂。

現在的侵略或許也只是想找個更好的居所而已。」

紅玫怒道:「那你們來就好了,打什麼仗呢?」

「你倒挺大方」。軍官微笑道,「如果世人都像你一樣,那這個世界就不會有那麼多悲慘的事情了。」

紅玫被他逗笑了:「真的嗎?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但在我眼裡一切本該這麼簡單。」

可是世界不是紅玫想象中那樣,所以她才會覺得這個世界噁心。

噁心得讓人想吐。

「在你們眼中,我或許只是個不要臉的妓*,但那又如何呢?

我和你們一樣,會哭,會笑;會不顧一切去愛人,也渴望被愛。

你們倒是什麼都知道,難道你們就過得愉快嗎?

還是說你們只是像狗一樣咬來咬去,騙來騙去。」

「我想要的只是簡簡單單的生活呀!」

「你在世俗中害怕,在軍界里跌爬,難道你就快樂嗎?

我很滿足我現在的生活。過幾年,年華未逝的時候,我會找個愛我的人,好好過一輩子。」

「我真的很討厭這個世界呀!」

庭院在瞻園外,秦淮河畔,是一所小小的和式庭院。

你若對園林有了解,就會知道和式庭院是以小為美,愈小愈精的。

枯山,枯水;松柏,櫻樹;小橋,畫廊。

紅玫忍不住道:「這裡真美啊!」

軍官柔聲道:「只要你想住,無論住多久都可以。」

紅玫皺眉道:「我只住三天。我討厭你們日本人。」

聽到她的話,軍官面上顯出痛苦之色。

他喜歡她,甚至想娶她為妻。但他知道這是絕不可能的。

紅玫突然指著一處道:「那是什麼?」

軍官看向那裡,眼光說不出的空靈:「沙海。你有什麼感覺呢?」

紅玫眨著眼道:「我感覺日本一定很缺水,所以連池子里都不捨得放水。」

軍官笑道:「這是禪文化,不是因為缺水。」

紅玫咬著嘴唇說:「禪文化?禪到底是什麼?」

「禪是智慧,也是佛教的一個流派。」

「佛教」?紅玫蹙眉道,「你是不是想說和尚尼姑清心寡欲?」

「當然。他們是佛文化的實踐者,當然都是清心寡欲,超脫塵俗的人了。」

紅玫冷笑道:「超脫個屁!我見過尼姑被強姦,就是被你們日本人強*的。她們那時候也淫蕩得像母狗一樣。」

軍官知道她沒有說謊。

他覺得她雖無知,但話中卻更有禪意。

六祖慧能豈非就是因為什麼都不知道才被五祖選中的?

須知禪宗還有一句話叫『平常心即是道,穿衣吃飯即修行。』

到正屋外,軍官道:「我先帶你洗個澡吧?」

紅玫不高興道:「你是嫌我臟嘍?我偏要進客廳。」

軍官無奈地笑了。他只好無奈地拉開紙隔扇。

正對面是一張古畫。月光灑滿整幅圖畫。

月光下,一個男子抱著個女子坐在門檻上。屋子在山上。近處是滿樹的櫻花,遠處是昏黃的群山,玉帶般的河流。

「很寂寞的畫啊」!紅玫嘆息道。

「對。畫中是光源氏和夕顏。夕顏被源氏的另一個情人六條害死了。」

「哦?我倒覺得男人還是情人多些好。」

「為什麼」?軍官大感驚訝。

十個女人恐怕沒有一個會這樣想。

「聰明的女人更希望自己在眾多女人中被偏愛,而不希望男人一輩子只愛自己一人。

專情的人往往無情,只愛一個女人的男人往往不懂情趣」。紅玫認真道。

「你可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啊」!軍官欣賞地看了她一眼。

「呵呵」。紅玫看著自己腳下的油污道,「我去洗澡了。我一會給你脫地。」

軍官將紅玫領到洗澡間。

紅玫正待進去,軍官道:「你一會穿浴衣好嗎?」

「浴衣?浴衣是什麼?」

軍官眨著眼道:「就是日本的傳統服裝。你穿上一定很漂亮。」

紅玫不耐煩道:「不。我討厭日本的東西,給我拿旗袍吧。」

紅玫雪白的肢體映在紙隔扇上。軍官看著她朦朧的身體,不覺又痴了。

水珠落在她身上的聲音就像細雨落在玫瑰上的聲音般令人銷魂。

紅玫穿著鮮紅的旗袍站在門口。旗袍襯得她更加潔凈嫵媚。她看著擦得乾乾淨淨的客廳,脫掉鞋襪走了進去。

她抬起腿,問軍官:「你看我的腳好不好看?」

她的腳曲線柔滑,玲瓏纖巧。

軍官痴痴道:「特別好看。」

紅玫抿嘴一笑道:「其實很多男人都不知道,看一個女人看她的腳就夠了。腳漂亮的女人身上的每一寸都是精緻的。」

這其實是因為腳是用來走路的,不需要進化得很精緻。

這個道理正如女人的陰*沒有進化得像她們的臉那麼好看。

桌上擺著幾道精緻的小菜,鬱金香,日本清酒。

紅玫毫不客氣,挾起菜就往嘴裡送,米飯也是一碗接一碗地吃,甚至酒也是一杯接一杯地喝。

喝酒的女人總是更討男人喜歡。

軍官沒有驚訝,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

軍官道:「你一點都不優雅。」

他覺得這個女人一定不喜歡聽假話。

可他卻不知道在女人面前說真話的男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紅玫突然起身道:「要不是我討厭安全區,現在就走了」。她說著大步走了出去。

軍官緊隨而出。他確定自己的想法沒有錯,可不知她為何生氣。

他指著櫻樹后的一個房子道:「你住那裡吧。」

紅玫快步朝房子走去。她見軍官仍跟著自己,生氣道:「你回去啊!跟來做什麼?」

「被褥在柜子里,我怕你找不到」。軍官和藹地說。

他鋪好被褥,插好電熱毯,關掉所有的紙隔扇,微笑道:「晚安。」

看著他做這一切,紅玫暖意上涌,但她仍冷冷道:「快走吧,煩死人了。」

女人也是賤骨頭。

你越對她好,她就會恃寵而驕,反倒離你遠了。你冷淡一些,她又會腆著麵皮找你。

吃完早飯,紅玫踱到了旁邊的屋子裡。

牆上是日本的太陽旗。旗旁邊還有一副對聯:

絕海行軍歸國日,鐵衣袖裡裹芳芽。

橫批為『精忠報國。』

旗下有一張桌子,桌上的花瓶里插著櫻花。按理說櫻花早已凋謝了,可這瓶櫻花卻正盛放,正如武士般堅強。

紅玫道:「這花真好看,是什麼花呢?」

「櫻花。櫻花雖美,花期卻極短。日本用櫻花的早凋比擬武士不吝生命為國捐軀」。軍官凝視櫻花,眼神那般莊重。

紅玫輕蔑道:「武士可真傻啊!生命是最珍貴的,為國捐軀豈非愚蠢以極?」

「我寧願把中國送給你們也不願自己受一點傷。」

軍官鄭重道:「天皇是武士的終極信仰。人為信仰而死難道不是一種榮耀嗎?」

「信仰?信仰難道能當飯吃」?紅玫看著瓶里的櫻花道,「吃飯睡覺才是最重要的。

生命的可貴在於它不可重複。

輕視自己的生命和傷害別人的生命是最可恥的。」

紅玫指著佛龕道:「佛龕里不應該是佛像嗎?怎麼是一個盒子?」

「哦,那是我弟弟的骨灰盒。他在瀛洲戰役中一隻胳膊被炸飛,卻還英勇殺敵,最後戰死了」。軍官看著骨灰盒,回憶著那場慘烈的戰役。

瀛洲之外是一道峽谷。八路軍先是滾石和火箭,後來又衝下山坡展開白刃戰。他們只有五六百人,八路軍卻有一千多。他們寡不敵眾,全軍覆沒。

「你弟弟真是傻的代表」!紅玫蔑然道。

軍官靜靜地凝注著她。他本該生氣,本該罵她的。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不起氣來。

這是不是因為紅玫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紅玫垂著頭從軍官身旁跑過,打開了紙隔扇。

冷風撲面而來,她覺得無比刺激。

「下雪了呢!快來看呀!這是今年的初雪,好美的初雪!」

1937年的初雪。

1937年的南京的初雪。

院里鋪了薄薄的雪。

她精靈般在雪地上舞蹈。

她穿得恰是一件白色的旗袍,猶如飄舞的白雪般素雅美麗。

軍官也不知看過多少美女跳舞,可真正令他動心的只有這次。

他覺得她就像火紅的罌粟般令人無法抗拒。

紅玫突然跑過來道:「你可不可以給我幾件棉衣?我要給釋心。」

「釋心」?軍官皺眉道,「釋心是誰?」

「釋心就是我在安全區認識的一個男孩。他媽媽和姐姐都被你們日本人殺死了,所以我現在就是他的媽媽!」

軍官垂首道:「我這裡沒有棉衣。咱們去我朋友家借兩件,再順便給他帶些吃的。」

「好啊」!紅玫微笑著道,「有了棉衣,他就不會冷了。」

街上已沒有了屍體和血跡,但仍是瓦礫遍地,牆體焦黑。就連新街口的高樓也被炸得不成樣子。

到了一處殘樓旁,紅玫突然道:「先停一下!」

這裡本是南京最大的夜總會,可如今也只是殘磚殘壁而已。

紅玫在這裡生活了十多年,自然是有深厚感情的。

她指著碎磚嘶聲道:「看看你們做得好事。」

軍官深深垂下了頭。他很自責,但這豈是他能夠阻止的?

紅玫忽然看見碎磚里有一隻手。

吸引她的並不是這隻手,而是手上的翡翠戒指。

這裡能戴起翡翠戒指的人並不多。她的好友就是其中一個。

紅玫發狂般將磚一塊塊扔開。軍官彎下腰準備幫忙。

紅玫狠狠推了他一把,恨聲道:「不用你幫忙。」

軍官重又彎下腰撿起碎磚來。

不知怎得,紅玫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屍體的臉漸漸顯露出來。果然是她的好友。她的頭骨已碎裂,臉上血跡斑斑。

紅玫抱起屍體,輕撫著她的臉,啜泣著道:「她生前是一個美麗善良的女孩,連只螞蟻都捨不得傷害。」

「你看!你看她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她說著竟脆生生地摑了軍官一掌。軍官沒有生氣,只是緊緊摟住她,讓她在自己懷裡哭泣。

紅玫雖憎恨日本人,但這時卻對他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情感。」

她早已習慣寂寞孤獨,沒想到自己還會有普通人的情感。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抬起頭紅著臉道:「咱們走吧!咱們把屍體抬到車上,一會兒葬了她。」

他是個高級軍官,進入安全區后所有士兵都朝他鞠躬。他絲毫沒有架子,將車開緩一一回禮。

紅玫瞧著他,愈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

車子仍在行駛,不覺已到了學校外。

雖在飄雪,院里、山上,走廊上仍有許多捲起的被褥。當然也站著許多人。這些人穿著單衣,在雪地中瑟瑟發抖。

紅玫和軍官拿著衣服食物走進了校園。院里的人看到日本人,都遠遠地躲開了。他們的眼神充滿忿恨、幽怨、悲傷,痛苦。

軍官看到這種眼神,骨髓都變得冰冷。他聞到這裡的味道,掩住了鼻子。

紅玫撇了他一眼道:「這還不是你們日本人做的好事。怎麼有臉掩鼻子呢?」

聽到紅玫的話,軍官的頭更低了。他本是個剛強的人,可這時竟流出了眼淚。

比起前幾天,屋子裡更臟,更臭。很多人自從來這裡就沒有洗過臉。他們看到紅玫身後跟著日本人,眼裡都露出了鄙視之色。

紅玫連瞧都沒有瞧這些人一眼。

她的眼裡只有釋心。

這時聽荷正在給釋心讀張恨水的《金粉世家》。不知為何,一看到紅玫,釋心一躍而起向她的懷抱撲了過去。

可他馬上就看到了日本軍官。

玫姐姐的眼裡沒有驚懼,反而含滿了笑。

「這個日本人難道是玫姐姐帶來的?她怎麼和可恨的日本人在一起呢?」

釋心憤怒地瞪著紅玫,眼裡幾乎滴出血來。

紅玫頓覺自己不該讓他進來。

她把軍官手裡的東西拿過來,柔聲道:「你先出去,在外邊等我。」

紅玫走到釋心面前。釋心轉過身不願瞧她,但他的身體卻在劇烈顫抖著。

看著釋心這副模樣,紅玫心有不忍,坐下來道:「你不要怪姐姐,姐姐也沒有辦法。你看見那些從日本軍營回來的人了吧?她們不是滿臉血痂就是缺胳膊斷腿的。倘若我不和他好的話我也會變成那個樣子。你絕對不希望姐姐變成那副鬼樣子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釋心終於轉過了身。他滿臉眼淚,衣襟也像在水裡泡過一樣。

紅玫淚流不止。

她伸出雙臂去抱他。她以為他會躲開的,但他沒有躲開。他在紅玫懷裡不停顫抖,不停抽泣,就像冬天樹上最後一片殘葉。

也不知過了多久,釋心才止住了哭聲。紅玫在他耳畔柔聲道:「你好些了嗎?」

釋心看著紅玫,聲音仍有些顫抖:「我明白姐姐的苦衷,不怪姐姐。」

紅玫重又抱住釋心,眼淚又已潤濕面頰。

過了很久,她才放開釋心,笑道:「下雪了,我給你帶了棉衣和吃的」。她說著打開袋子,拿出了棉衣和食物。

釋心將棉衣緊緊摟在懷裡,流淚道:「謝謝姐姐。」

紅玫吻著他的臉頰道:「只要你快樂就好。」

食物是紅燒肉、糖醋裡脊,雞湯和幾樣可口的素菜。香氣飛入眾人鼻里,他們咽了好幾口口水。他們心裡罵紅玫,罵這個婊子用身體換來了這些髒東西。

紅玫把筷子遞到釋心手上,笑道:「快吃吧!還熱著呢!」

釋心流著淚,顫抖著手將菜送進了嘴裡。

紅玫對聽荷說:「你也來吃點吧?」

「好的」。聽荷微笑道。

尼姑咽了好幾下口水。聽到她咽口水的聲音,紅玫一陣噁心。

她朝這邊瞟了好幾眼。紅玫本想瞪她的,可怕髒了自己眼睛。

她還是不停地瞟,不停地咽口水。

紅玫終於忍不住瞪了過去。可看到她的禿頭,她又不由笑了。

她小孩子般笑得前仰後合。

釋心開朗了許多。

他覺得這位姐姐溫暖、善良,富有個性,心裡暗道:「我以後倘若能跟她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突聽一個老婦道:「日本人將你們帶去都怎麼對你們了?為什麼回來的人都那麼慘呢?」

她這樣問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紅玫身上,就連尼姑也不再朝飯菜看了。

紅玫生氣道:「誰都知道男人喜歡怎麼對女人。現在是戰爭時期,那些日本人更是無拘無束,比餓狼還可怕。」

她更加生氣,接著道:「一個人上,幾個人上;割我們的肉,用刺刀捅我們下身,用火燒我們。只要能讓自己興奮,他們無所不做。」

紅玫的話讓釋心想起了母親和姐姐。只見他全身劇烈顫抖著,眼淚也不停地滴入飯盒。

「日本人都是禽獸啊!他們簡直毫無人性!」

「是啊!人怎麼做得出這樣的事情。」

「我看倒不見得,倘若是我們侵略日本,我們說不定也會這麼做的。十字軍東征的時候還不是把人燒死取肚子里的金幣嗎?」

「誰讓咱們國家無能,連我們女人都保護不了。」

「日本人到底什麼時候滾回自己老家?這個破地方我真是受夠了!」

人們聊著天,說著自己的觀點。這樣聊天的時候,屋子裡突然好似有了生機。

這又是怎樣的生機呢?

看到釋心放下了筷子,紅玫臉上露出開心的微笑:「你可真是個小饞鬼,吃得這麼快!」

「姐姐帶來的飯,我連一粒米都不想剩下」。釋心握住紅玫的手道,「姐姐,你不會再走了吧?」

飯盒裡果然沒有留下一粒米,一絲肉。

紅玫眼睛濕潤道:「姐姐租了一個房子,想在外邊住幾天。我每天都給你送好吃的過來。」

釋心流淚道:「姐姐不可以不走嗎?」

紅玫用手背擦著釋心的眼淚道:「不可以,但姐姐後天就會回來的。」

「那姐姐一定要保護好自己」。釋心道。

紅玫低下頭,隔了半晌,她抬起頭道:「荷姐姐有沒有好好照顧你呢?」

「有啊。她照顧得可比你要好」。釋心瞧著聽荷道。

小孩子不會說假話,只有大人才會說。這或許也是人類的悲哀之一。

「她吃飯總是讓我先吃,晚上寧願自己受冷也要把我裹得嚴嚴實實。」

紅玫聽到釋心的話,吃起醋來:「她那麼好,你還黏著我做什麼?更何況你晚上睡著了怎麼知道我不像她一樣寧願自己受凍也把你裹得嚴嚴實實的?」

釋心頓覺自己說錯了話,看著玫姐姐的眼睛,認真地道:「誰也沒有姐姐對我好。」

紅玫『撲哧』一笑,在釋心嘴上親了一口,小貓般跳起來道:「姐姐走了。」

她每走一步都扭頭看一眼釋心。

釋心也一直在看著紅玫。

他突然跑過去道:「姐姐一定要照顧好自己!」

紅玫彎下腰,又親了釋心一口:「姐姐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喲。」

釋心重重地點著頭,道:「嗯!咱們都要活得好好的!」

軍官等在峽谷口。他本想在校門外等紅玫的,可又怕釋心看見。

一看到紅玫,他便迎上去,關心地問道:「釋心的精神狀態怎麼樣?」

「怎麼樣」?紅玫暴跳如雷,「你竟然還敢問他怎麼樣!假如你死了母親姐姐你的狀態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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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血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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