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交易作戲

第二十六章 交易作戲

忍著不適出了浴殿,葉子儀剛想開口叫人扶她去寢殿,卻發覺浴殿外已經空無一人了,那幾個侍浴的侍女早不見了蹤影,空蕩蕩的院子里,除了月光,就剩黑暗中那幾乎辨不清的石板小路了。

看到這情形,葉子儀不由苦笑,她強打著精神走上那條小路,緩步行到了寢殿門前。

見到了拂右,葉子儀很是勉強地笑著跟他點了點頭,腳步有些虛浮地進了殿門。

前殿有些暗,只有殿柱上燃著幾盞油燈,昏暗的大殿中,右側的角落裡擺著一副榻幾,几上燃著一盞火光如豆的小燈,葉子儀扶著柱子,小心地走到榻幾前,看著几上盛著粟米粥的黑色漆碗,她心中的委屈一下子炸了開來,鼻子一酸,眼前瞬間一片模糊。

憑什麼她要受這樣的苦?遭這樣的罪?她什麼也沒欠那公子成啊!這麼欺負她有意思嗎?那個傢伙,就不能讓她過上舒心的日子嗎?為什麼每次見面都要折磨她啊?這還有完沒完了?身份高貴了不起啊?就會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

臭公子成!壞公子成!討厭死了!

好想阿福,好想師父,好想師兄們……

一開始,葉子儀還只是隱忍著啜泣,到了最後,她已經控制不住地捂著臉撲在地上,抽泣著縮成了一團。

空曠的大殿中,葉子儀的哭聲幽幽地回蕩在燈火搖曳的空間,那種無助和近乎絕望的痛楚,壓抑的不甘,深深地刺入聽者的心間。

黑緞幕帳的巨柱前,一身玄色中衣的公子成靠著木柱,眸光淡淡地看著伏地痛哭的葉子儀,黑玉般的瞳子中沒有一絲情緒,看了她一會兒,公子成撩開幕帳回了內殿,沉聲道。「拂右!」

聽到這一聲喝,葉子儀猛地止住了哭聲,她咬住袖子,從榻幾下的空隙看著拂右走過,懊惱得直想撞牆。

她這是怎麼了?怎麼總是忘了自己身在何處?裡面的,是公子成啊,那個從不把人命放在眼中的貴公子,她竟然在他的寢殿里哭起來了!這不是找死么!

狠狠地捶了捶自個兒的小腦袋瓜兒,葉子儀咬了咬唇,不管了,反正是個死,不如做個飽死鬼吧!

痛哭后氣息不順,葉子儀打著小嗝兒深吸了幾口氣,捧起面前的粥碗一口氣灌了下去,把碗重重往几上一放,她緊緊地盯著那空碗,坐得筆直,等待著今晚自己最後的命運。

不多時,拂右走了出來,葉子儀一臉大義凜然地盯著他,盯著他,一直盯到他走出殿門也沒撈到他一個眼神兒,葉子儀愣了愣,眨了眨眼,想了半天也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兒。

公子成沒有讓拂右處置她還是什麼的嗎?她在這兒哭,他沒有怪罪她?應該……不會吧?剛才聽他的語氣,倒不像是生氣,不過那傢伙平常生不生氣好像都那樣兒,也聽不出什麼來,八成兒是公子成良心發現了,覺得她煩,準備把她送回去了吧?

呃……應該不太可能……

葉子儀撩衣把兩條腿一盤,拄著腮幫子想了半天,怎麼也想不透公子成到底是怎麼想的,眨了眨乾澀的眼,她伸出手指抹了把碗邊兒的粥漬,放進嘴裡吮了吮,吧唧了兩下,感覺味道不錯,又伸手去沾,倒是把剛才的煩惱給忘了個乾淨。

公子成站在那黑幕前,看著燈下沾著粥碗吃得津津有味兒的葉子儀,禁不住眉頭微皺,暗自搖了搖頭,他轉身回了內殿,重又坐回了榻上,凝眉思索起來。

葉子儀坐在几旁沾去碗中最後一點兒米湯,咂著嘴吹著殿門口兒的寒風,烏溜溜的大眼轉個不停,正猜測著公子成的用意時,就聽外頭一陣響動傳來。

殿門口當先進來了個青衣的婢子,這婢子手中捧著個緞布蓋著的漆盤,端端正正地垂著頭走進了內殿。

緊接著,又是幾個小廝抬著張長几邁進了殿中,小心地搬進了那黑色的幕帳中。

看著眼前忙碌穿梭的侍人,葉子儀看了半天也沒看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直到外間消停了,拂右這才從內殿走了出來,站到了葉子儀身前略一拱手。

「公子有請先生入內。」

請她入內?葉子儀呆了呆,低頭應道。「是。」

站起身來跟著拂右走向那黑色的幕帳,葉子儀心裡禁不住有些忐忑,她不知道公子成會不會處置她,怎麼處置她,她這樣在他殿里哭泣,他怎麼也會厭惡她的吧?他會怎麼做呢?要不要一進去就裝裝可憐?

葉子儀一路胡思亂想著,轉眼就到了那黑色的幕帳前,眼見著拂右進了幕帳,她吞了吞口水,深吸了口氣,低著頭鑽了進去。

一進大殿,葉子儀就被這殿內的變化看得呆住了,她小心地把殿中的情形又打量了一遍,眉頭微皺。

不過轉眼的功夫,內殿已是多出了不少東西,地上空的地方鋪上了氈毯,牆邊多了一張矮榻,另一邊的牆角,更是堆了一堆的竹簡,橫了一張長几,而公子成,仍是靠坐在榻上,蓋著錦被閉目養神。

葉子儀轉了轉眼珠子,站好了向著公子成作了個深揖,她也不敢起身,便就那麼躬著身子,等著他開口發落。

「葉先生。」公子成冷靡的聲音在殿中迴響著,直是如同歌唱一般動聽。

「是。」葉子儀腰彎得更低了,恭敬地答了聲。

「先生在我府中,有如此委屈么?」公子成的聲音中透著淡淡的嘲諷,那雙看似有情,實則無情的眼冷漠地盯著作揖打拱的葉子儀,靜靜地等她答話。

來了!這是要算帳了。

葉子儀咬了咬牙,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回道。「在下自問不曾得罪公子,今日卻被如此對待,在下確是委屈。」

「是么,昨夜是誰對吾出言不遜,羞辱於我的?葉先生,都忘了不成?」公子成一雙黑不見底的眼睨著葉子儀,那冷冷的溫度,幾乎就是等著葉子儀說個不字就要處置了她似的。

得,人家是記恨著昨天溝里她念叨他的事兒呢,這人怎麼這麼小心眼兒呢?葉子儀暗中翻了個白眼兒,恭敬地回道。「記得,昨夜阿葉受了驚嚇,胡言亂語,萬望公子雅量,寬侑於我。」

「你既知錯,此事暫且不提。」公子成這話一出,葉子儀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兒,這人真有一套啊,這麼三言兩語的,救他的事兒就不提了是吧?

「既如此,請公子放阿葉離去。」葉子儀正想離開,借著這話茬,立馬提出要走。

公子成淡淡地看著葉子儀,不急不緩地道。「葉先生,有急事?」

「啊?沒有啊,不是,既是公子不再怪責阿葉,阿葉便不打擾公子了。」葉子儀說著,往後退了一小步,上頭公子成『嗯?』了一聲,葉子儀一驚,趕忙又站回了剛才的位置。

「葉先生,我便直言了罷。」公子成瞥了葉子儀一眼,淡淡地道。「我要先生與我做一齣戲,先生在這殿中小住一月,便做我身旁新寵,與我同出同入,一月過後,我保先生入齊為官,如何?」

「啊?新寵?公子……你、你要寵幸於我?」葉子儀嚇了一跳,不會吧?公子成還有這嗜好?就算他喜歡男人,她也是個假男人啊,再說了,女人喬裝做官,那可是欺君之罪,她也不能找死啊,這樁買賣,怎麼著都是她不合適啊。

「做戲而已,吾並不好男色。」公子成給葉子說得眉頭微皺,瞥了她一眼道。「一月為限,先生安心在此便是。」

「公子為什麼一定要找我?阿葉若應了公子,他日必會被人傳為笑柄,要那官職何用?」葉子儀實在不明白,若不是公子成識破了她的身份,為什麼要把她強留在身邊呢?

「昨夜之事,吾不願旁人知曉,一月之後,待我康復,自然會放先生離去,若先生不願他人知曉身份,用化名便是。」公子成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完全不理會葉子儀會不會同意,便就這麼定下了。

葉子儀:「……」

這叫什麼理由啊?再說了,這是商量嗎?這傢伙,根本就是綁架啊!她這是應也得應,不應也得應了唄,卑鄙!

話說到了這份兒上,公子成也不和葉子儀繞圈子了,他想了想,食指敲打著錦被上的紋路道。「便就叫長生,如何?」

我還叫不老咧!

葉子儀低著頭翻了幾個白眼兒,眼珠子差點兒都翻抽筋兒了,她忍著心中的悶氣,咬著牙道。「公子,阿葉不願求官,若公子非要阿葉在府中陪公子做戲,請公子許阿葉千金之數吧。」

當官兒當不成,要金子總是可以的,一個月一千兩金子,他公子成願意當這冤大頭,她也沒什麼損失,總之這人的要求太過蹊蹺,她也沒有選擇的餘地,能找補點福利是一點兒吧,嗯,一會兒還是來個約法三章吧,總之不能再吃虧就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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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秋深醉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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