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 霸王花（43）

顧廷笙愣了愣，俊臉當即多雲轉晴。

「給我的？」

「嗯。」寧寧淡淡地點了點頭，在他欣喜的目光下，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這麼高興？」

「當然，因為是你啊。」

顧廷笙不假思索地道，似乎從白天衝動求婚之後，他就在沒有了顧忌，眼神熾熱的模樣哪還有一點像是傳聞中淡漠深沉的顧家主？

他定定地看著她，雙眸微微閃亮。

寧寧卻淡然自若道：「你看什麼？」

顧廷笙有些失落，為她沒有回應他的話，但沒一會兒他就湊過來，將胳膊貼上她的，溫柔地說道：「我在看我的妻子啊，她又聰明，又漂亮，是我見過的世上最好的女人了。」

氣息柔柔地拂過耳畔，寧寧沒提防一下子聽到這堪稱肉麻的話，倒酒的手一抖，灑了一點透明的酒液到桌子上。

連忙拿過抹布擦拭著水漬，同時側過臉不可思議地看著身旁的男人，目光中透著一點驚奇。

……這還是她認識的顧廷笙嗎？不得了，連甜言蜜語都說得這麼溜了。

顧廷笙有些臉紅，在她直白的眼神里神情飄忽了一瞬，下意識想躲，但只稍微動了下就忍住了。

他定了定神，目光專註地看著她：「不是甜言蜜語，這都是我的真心話。」

寧寧這才發現她方才似乎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去了。

她狐疑道：「你跟誰學的這些話？以前你從來都不會說的啊，是羅漢？還是黎禹？」她忽然似是想到什麼，臉色一變，「還是說你去了什麼不該去的場合，學了些亂七八糟的話回來說給我聽？」

顧廷笙啞然，一時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你想到哪裡去了？」

他忍不住懷疑自己在她心目中到底是個什麼形象，就這麼容易……學壞？她是不是忽略了，再怎麼不近女色端方自持，他也還是個男人啊。

他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說什麼好，「我誇讚你，有這麼不可思議嗎？」

「你誇我沒什麼奇怪，可是你像男人讚美女人一樣誇我，就很有問題了。」寧寧挑了挑眉，上半身微微前傾，兩手撐在他腰側，意味深長的目光自下而上打量他，「我說阿笙，你白天說要再舉行一次婚禮那件事……不會是認真的吧？」

顧廷笙怔了怔，斂眸看著她，低聲道：「再認真不過了。」他看著她寫滿「我不信」的眼眸，心頭一陣苦笑。

他眸色黯淡了些許，手覆到她手背上。

顧廷笙道：「留在我身邊，我會用餘生向你證明一切。」

「嗯……」寧寧想了下，她皺眉沉吟片刻，問道：「為什麼突然說這些話？莫非你喜歡我？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之前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

顧廷笙好半晌沒開口，寧寧也不急著跟他要答案，一邊配藥一邊等他的下文，就在她將一籮筐藥材倒進熱水裡，準備招呼他下去泡一泡的時候，他突然笑出了聲，在只有水聲迴響的浴室內，莫名顯得曖昧。

她腰間一緊，低頭一看不出意外是一條精瘦白皙的胳膊，但問題是……衣服呢？

她立刻嘴角抽了抽，看也不看反手抓住某人同樣不著片縷的肩膀，乾脆利落將人推倒進浴池裡，只聽嘩啦一聲水響，她上下打量了眼懵逼的男人，笑了下道：「動作挺快的嘛，省的我再通知你脫衣服了。」

說著眼神微微下滑，輕咳一聲：「還以為你今天吃錯藥了，敢情還知道給自己留條褲子啊。」

莫名感覺自尊心受傷的顧廷笙：「……」

看他半晌沒說話，寧寧聳了聳肩，附身探了下水溫，發現溫度偏低的她立刻放了些熱水，誰知就在這時，他幽幽地說了一句：「寧寧，你討厭我嗎？」

寧寧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你怎麼會這麼想？」

不待他追問，顧廷笙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有一個秘密，除了我自己，誰也不知道……我曾經在夢中見過我的未來，那個未來的你不會鍛刀，不會武功，也沒有得到柯成澤的重視，你和我的關係也不是一開始就很好，但你很在乎我，在乎到最後為我獨自前往於家，甚至丟了性命。」

寧寧沉默。

顧廷笙這幅模樣……是想將他重生的秘密透露給她嗎？確實，一般來說，稍微有點警惕心的都不會吐露自己先知先覺的秘密，也不會有人輕易相信。但她不一樣，她自然相信他是重生而來的人，甚至一度因為這件事對他心生隔閡。

她不希望他將她當成前世妻子的替代品，因此她盤下棺材鋪，一來是為了參與進歷史發展的進程，二來也是為了試探他的態度——在發現她與前世妻子並不相同的情況下，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以他的聰慧，不可能察覺不到這其中的差異。然而他不僅沒有對她發難，反而因為她日漸壯大的勢力，開始擔心她會輕易離他而去，這可不是對一個佔據愛妻身體的「鬼魂」的態度。

那麼問題就很明顯了，她和他前世的妻子……竟然是同一個人么？

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寧寧腦海里一度陷入混亂，她比誰都清楚，自己對於小世界而言只是一個外來客，不存在前世今生的說法。如果她當真有一個前世是死在於靜海手裡，那麼結果只會是這個位面的任務失敗。

失敗之後只會從頭再來，她可沒聽說過自己還會失憶啊。而且，什麼樣的情況會導致失敗的情況下，任務目標還會跟著重生？

她緩緩道：「現在想起來，你確實對我好得有些過分，彷彿虧待了我一般在拚命彌補我。如果按照你的說法，你是因為前世對我……倒也說得通。可是，你怎麼能肯定我就是你想彌補的那個人呢？」

「你的習慣、你的性格、你的小動作……一模一樣。」顧廷笙凝視著她，「我還不至於連相伴多年的妻子都認錯。」

她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他若有所思，她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腦海里倏忽閃過宋幼瑜曾說過她們來自同一個地方，他似乎隱隱明白了些什麼，心裡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恍然。

顧廷笙嘆息一聲：「我那時對你並不好，因為身體的原因，我對所有接近我的外人都抱有警惕的態度，自然也包括你。可我卻沒有意識到你是無辜的，若不是羅漢搶走你，你還在細雨樓愉快地聽戲唱戲，自由自在地當你的山大王。而不是跟著我這麼一個藥罐子，明明是一省首富的夫人，卻沒有過過幾天和好日子。」

寧寧皺了皺眉：「我才不是為了你的錢，我是為了你這個人。」

「嗯嗯，因為我長得好嘛。」顧廷笙笑了起來，「前世的事……也沒必要說太多，總之我挺遺憾耽誤了那麼長時間，以致於直到失去你，我才意識到你對我有多麼重要。幸運的是老天垂憐，讓我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

他低聲說：「我這一生只想在我有生之年保護好你，看你富足安樂，而你的表現卻與我印象中截然不同，你……神秘又強大，是我想象不到的厲害，前世的我至死都沒有見過你真正的姿態，或許，是我沒資格得到你的信任吧。」

寧寧眨了眨眼：「不，你絕對想岔了。」不發揮只是沒必要，她學會的技能多了去了，真要一個個展示出來，非得被當成怪物解剖了不可。

她問：「其他的先不管，我就想知道，你喜歡的到底是前世的我，還是現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