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亡命
(貓撲中文)安祿山與楊國忠赤.裸.裸.撕破臉,朝野內外情勢劍拔弩張之際,六月里,安慶緒在京師與榮義郡主大婚,李隆基手詔安祿山觀禮,安祿山稱病不至。
群臣朝議,大有異議之聲,亦不乏意見相左者,七月里,安祿山又出乎眾人意外的突然上表獻馬三千匹,每匹有二人護送,並由二十二名蕃將押送。聞信,又引得朝野嘩然。
河南尹達奚珣疑祿山其中必有陰謀,上言推遲至冬日再獻,並由官府給馬夫。近半年狀況連連,李隆基也始懷疑安祿山別有用心,正巧輔璆琳受賄事泄露,遂借故處死,即派中使馮神威持手詔告諭安祿山冬日獻馬,「為卿新作一湯池,十月於華清宮待卿」。
馮神威至范陽宣旨,卻不受安祿山待見,只卧榻微微起動了下身,亦不下拜,聽罷詔書更只淡淡關切了句「聖人安穩」與否,只道是「馬不獻亦可,十月灼然詣京師」,之後竟把馮神威置於館舍,不再見待。馮神威君命在身,不成想竟受此冷遇,一回京便老淚縱橫,「臣幾不得見大家」。
至此,安祿山謀逆之心,彰顯無疑,既已決計謀反,卻並未立即亮出反唐旗號,詭秘的氛圍,一時籠罩在大江南北。可想而知,為保萬全,必是在與其的幾個心腹密謀,細細查探來,而知其內情之人只怕也屈指可數,卻無不稱得上是有夠有勇有謀的——孔目官、太僕丞嚴庄,掌書記、屯田員外郎高尚,將軍阿史那承慶三人,其餘將佐尚一概不知。是以,從八月起,安祿山時有犒勞士卒,秣馬厲兵。直到十一月,才召集手下大將舉行宴饗,酒酣耳熱之餘,取出早就事先精繪細制的羊皮卷,圖上詳細地標註有從范陽至洛陽沿線的各大山川形勢、關塞要衝,以向將領暗示進軍路線,宴畢,又賞下金帛,各人一併均授予一張圖鑑,以便舉義時方便行事。
兩日後。恰巧奏事官從長安回返范陽,安祿山遂偽造了一道詔書,立即召集諸將。示下假詔:「有密旨,令祿山將兵入朝討楊國忠,諸君宜即從軍。」諸將聽罷,面面相覷,卻無敢有人質疑。
安祿山遂命范陽節度副使賈循守范陽。平盧節度副使呂知誨守平盧,別將高秀岩守大同,其餘將領皆隨其出戰,除調動本部兵馬外,又徵調相當一部分的同羅、奚、契丹、室韋人馬,總計十五萬。號稱二十萬,連夜出發。次日凌晨,便出薊城南。舉行誓師,以「憂國之危」,討伐楊國忠為名,並于軍中張榜立下軍令狀,「凡有異議扇動軍人者。斬及三族!」,繼而揮師南下。安祿山乘鐵甲戰車。「步騎精銳,煙塵千里,鼓噪震地」,且在此之前,就已命其將何千年、高邈等率二十名奚族騎兵,以獻射生手為名,於十日抵達太原城下,誘副留守楊光翙出城迎接,趁其不備被何千年劫持而去,卻責備其依附楊國忠,斬首示眾,如此一來,無需攻城掠地,已在病勢上佔盡上風,太原及東受等地望風瓦解,降城先後上報安祿山叛亂之事。
時,承平歲久,民不知戰,不識兵革,戰亂在一夜之間禍及萬民,待金吾將軍程千里赴河東抵禦叛軍,安西節度使封常清赴東都募兵以守備洛陽,不成想各州府官吏竟棄城而逃,乃至開城出降,以致叛軍一路所向披靡,進兵迅速,勢如破竹,才迎入臘月門就抵達河南道靈昌郡,翌日便強渡了時值冰凍的黃河,長驅直入河南道境內。烽火連天,天下越發人心惶惶。
與此同時,李隆基下敕賜死安慶宗,罷免安思順朔方節度使之職,並命榮王李琬、金吾大將軍高仙芝為正、副元帥,率數萬兵出潼關東征,且沿途增設節度使、防禦使,以阻叛軍。戰火即將延燒東、西兩都,尤其是上陽東宮,已是朝不保夕,李隆基大怒之下賜死安慶宗一事更是激怒安祿山,當下就率叛軍進攻陳留,河南節度使張介然剛上任不幾日,守城兵士未經沙場,一聽叛軍號角鼓噪之聲,都已嚇得「授甲不得,氣已奪矣」,張介然被俘,兵士降者近萬人。
為復殺子之仇,安祿山見河南道張貼懸賞購其首的榜文,遂將張介然及上萬降卒悉數屠之刀下,流血如川。之後乘勝西進滎陽,滎陽太守崔無波登城拒戰,守城兵士自墜如雨,崔無波及官將盡為賊所虜,安祿山殺了崔無波,留其將武令珣守滎陽,兵鋒指向洛陽,封常清孤立無援,雖奮起抵抗,其兵士卻是前不久才新召募的傭人、商販,經叛軍鐵騎一衝,即七零八落,潰不成軍,終致三戰敗北,大勢所趨,一時之間只得丟棄洛陽,西奔陝郡,與高仙芝退守潼關。安祿山卻不放容給人喘息工夫,緊接著就命其將崔乾祐屯兵陝城,窺視潼關,而弘農、臨汝、濮陽、濟陽和雲中等郡相繼陷於叛軍之手。
從范陽起兵,至十二月十三日攻佔東都洛陽,前後不過三十五天,河北多半郡縣以及河南數十郡縣皆望風歸降,其時,由各道所徵集的兵馬尚未趕到長安,京師守備已然極其空虛,但再一次令人意料之外的卻是,安祿山攻克洛陽后,並未急於轉攻長安,反卻駐守在了城中,並於次年正月一日,於洛陽自稱雄武皇帝,國號大燕,改元聖武元年,設置丞相等朝官,封其子慶緒為晉王,慶和為鄭王,達奚珣為左相,張通儒為右相,嚴庄為御史大夫,定洛陽為都,以范陽為東都。
「娘子,各城門嚴守,現下出城,想是甚難。」
「其等人手上怎地還持著畫像,莫不是不止盤查,還在搜尋何人?」
城門一隅,三個民婦裝扮的人,混在一大群人堆兒里,邊埋低首閃避著時不時在街頭來往賓士的兵士,邊暗暗密切留察著城門方向,卻見攻城而入的叛軍早已佔據了各個城門,眼下出個城已是比登天還難,洛陽已被定為都城,恐怕連只蚊子也不會放行。
江采蘋環目四下,心下暗驚,昨夜趁夜從上陽東宮逃出來,看守在上陽東宮的那一乾親衛早在前一日叛軍攻入城前夕就被遣散,上陽東宮已然是座廢宮,而這整座洛陽也已近乎是半座空城,但凡能逃出生天的幾乎都已早早逃走,所留下來的多是老弱傷殘,此刻其與彩兒、月兒三人混在人群里,身上的衣衫未免還是有些太過乾淨了點,戰亂之下,有幾人不是灰頭土臉,破履爛衫,難保不引人側目。
昨個夜裡已是東躲西藏了一宿,明知叛軍一入城,少不得會加派人手搜宮,是故才早一步逃離出來,但今個白日若無法逃脫出身,在洛陽城多待一日隨時掉腦袋的危險就會多一分。畢竟,遷入上陽東宮已三年,別說這洛陽城,想必天下人都知曉那上陽東宮中住的是何人,時下安祿山竟在此自立為王,只一夜還派置了兵吏查守城門,可見安祿山心思之重,不無意欲拿其挾迫之意,而照眼前的事態來看,估摸著昨個夜裡上陽東宮就已被叛軍搜佔過了,正因江采蘋在上陽東宮擺了個空城計,一個人毛也未能抓獲,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想必安祿山才加派了人手在城內嚴查。
不動聲色地提步向一條小巷,江采蘋示意彩兒、月兒緊跟在後,盡可量的避開人少的地方走,此時盤查正緊,萬一那些人手上所拿的畫像果真是其主奴三人的,想要混出城並不容易,但上陽東宮也已回不去,想要在這城中再多躲上兩三日同樣是件難事,既衝動不得,更懦弱不得,既已決意逃出來,而不是依是守在上陽東宮裡束手待斃,這條命就絕不能輕易放棄,任人踐戮。
所幸三人是裝扮成一男兩女,扮成兄妹一家人,事先就交代過,江采蘋是家中兄長,彩兒是家中小妹,而月兒扮作兄嫂。彩兒性子占上,難有個為人婦的模樣,月兒一向唯諾,一番裝扮下來,倒是與江采蘋也頗有分夫妻相,不過,江采蘋的一身男人裝卻是令彩兒、月兒嘖嘖稱嘆不已,這一路走來更是扎眼的很,總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娘子,出不得城,可如何是好?」
待轉過兩條街,彩兒不禁憋不住氣悶,一把拽住了江采蘋的袖襟,本想著天一亮就逃出城去,不成想這會兒才發現竟是插翅難飛。
江采蘋緩步扯過袖襟,凝眉瞋了眸彩兒:「吾是你阿兄!」
彩兒咧嘴哼哼了兩聲,這才垂頭喪氣道:「奴,奴一時挽不過嘴嘛!這,這可怎生是好?」
月兒嬌柔乖順的緊偎在江采蘋身邊,倒未跟彩兒一個德性,此番倒是扮的有模有樣,一點也不亂方寸:「你莫急忡,郎君必有法子出城。」
看著月兒滿眼的信服,江采蘋不由暗嘆口氣,這刻著實不知將彩兒、月兒一直留在身邊到底是對是錯,或許早該狠下心把其二人嫁了,今時一日也不會再跟著其受活罪,過這種亡命日子。
倘使要抓的那個人是其,還可用其一人之命,去換得彩兒、月兒往後里的自由安平之身,到時也只有把心一橫,狠下心攆其二人逃生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吾讀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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