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遭擄

第527章 遭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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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月兒身染風寒的藉由,江采蘋主奴三人在酒肆後院的廂房又多住了兩日。

安祿山在洛陽稱帝,僅這幾日工夫,城中暫時也安定下來,各市坊逐漸恢復先前生機。聽城內茶餘飯後的小道消息,日前安祿山已命史思明、蔡希德等率兵攻略河北各地,平原郡太守顏真卿與常山太守顏杲卿東西聯兵抗敵,殺叛將李欽湊、高邈,並活捉了何千年,突襲之下,竟又打開了土門,河北十七郡先後重又歸順了唐廷。

此情勢下,安祿山正帶軍進攻潼關,行至新安,聽報河北形勢吃緊,不得已馬上調頭急返洛陽,命蔡希德率萬餘兵士增援河北,殺顏杲卿,河北各郡再度相繼陷落。前後不過十餘日而已,以洛陽為輻射的一帶已是死傷無數,處處彌散著濃重的血腥氣,民生苦不堪言,朝不保夕。

洛陽城裡的歌舞昇平倒日見興復,早先關門大吉的一些酒肆茶坊一家家又打開門做起生意來,百廢待興之下,又是劫後餘生,好似生意還不錯,上門的坐客多半是現下的守城將士,之前攻陷入城的叛軍,仗著軍爺的身份自恃,更是多的是白吃白喝的,好在江采蘋主奴三人所借宿的這家酒肆是家小酒家,平素里客源就少,今時來客也多是附近的鄰舍,小本生意虧空也小。

白日三三兩兩的酒客,酒家一個人倒也忙活的過來,有時候碰上熟客,還三兩圍坐一塊兒八卦一番,基本上不缺人手,是以江采蘋主奴三人也用不著露面,少與人走動暴露行蹤的可能性就小。

直到三日後,江采蘋才交代彩兒、月兒先留在後廂。獨自一人出門打探一下這幾日外面的情勢。彩兒本想隨侍江采蘋身邊,這好幾日悶在後院早就憋屈壞了,天天酒氣熏天刺鼻影響食慾不說,連房門都不準踏出半步,怎奈江采蘋冷下臉讓其留在房中與月兒照應一二,畢竟,得以在這兒多留住下來可全憑月兒是個病怏身子骨而來,豈可留下月兒一人在房中,彩兒一併留在房中才不致露餡。

江采蘋依是一身男裝出的門,只見城中也不似前兩日那般。路上行人雖不比往日擦肩接踵,但也多了幾分人氣。隨意選了家藥鋪,提了幾包姻來。江采蘋才慢悠悠地轉向城門方向,且走且看。

許是安祿山這兩日又回了洛陽的緣故,看守城門的兵士排查的仍十為嚴密,但凡出入城門,無不從頭搜到腳。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不再對女人逐一比對畫像嚴查。

仔細想一想,洛陽城已攻陷一月,倘使前些日子城門查守那般嚴凜,是意在搜查甚麼人,眼下撤了近乎一半的防守。可見緣由有二,一是要搜查之人已落網,二是明知無果不再浪費兵力。畢竟,叛軍還須直逼長安,聽說京師已有調度,封常清、高仙芝臨危受命,現下已奉旨堅守潼關。堅壁不出。如此一來,審時度勢。可想見如若安祿山所要搜查的人是上陽東宮裡的,連日都查無所查,且不知人現在何處,不得不放下查獲,未可知眼下不是混出城的最好時機。

一路繞回酒肆,從後門回房,不知何故江采蘋總覺得背後像是有雙眼睛盯著一樣,在外東轉西晃了大半日,楞是未能甩掉,回頭看時又找不見人影,一時心中沒底在拐過兩個小巷子后就三步並作兩步閃人,在一家農舍虛掩的舍門裡躲了小會兒,未見四下有何動靜,而後才匆匆回來。

「阿兄!」

一見江采蘋推門進來,彩兒懶洋洋地趴在茶案上騰地就站起身來,大半日不見江采蘋,剛才還在嘀咕是不是江采蘋刻意撇下其與月兒兩人不管不顧一個人走掉了。

江采蘋蛾眉輕蹙,將提在手上的幾副湯藥交予彩兒,那邊月兒已奉上熱茶來。對於彩兒的怨嘮,月兒一點也不憂忡,這些年侍候在江采蘋的身邊,豈會不知江采蘋是何人性,倘若其與彩兒兩人身處險境,江采蘋怎會一走了之,何況是時下。

「稍晚些時辰,待前院的酒客走得差不多了,把葯煎了。」吃口茶,暖和下被凍僵的手腳,江采蘋捧著茶盅,半晌凝眉,「這兩日,想是會變天,少時一人喝一碗,生津補血的良藥。今夜早些歇息,明兒個一早兒,便隨吾出城。」

「明兒個可以出城了?」彩兒頓時兩眼放光,被月兒從旁一拽衣襟,才壓低聲又追問道,「那,出城之後,去往何處?」

「看情勢再行決意。」江采蘋輕嘆息了聲,並未正面回答,起先帶著彩兒、月兒從上陽東宮逃出生天時,只想著趕在攻佔入城的叛軍之前保全住眾人性命,不論是那一干看守在上陽東宮的暗衛還是跟從在自己身邊伺候了十幾年的這兩個小丫鬟,都是無辜之人,本不應稀里糊塗的喪命。

今下這場戰亂,江采蘋雖說早知是史定的,不可避免的唐史上的一場內亂,但也只是粗略的有個年限概念,故才早在兩年前就心事重重的在暗暗作打算,既不能引人耳目更不能被人察覺,否則,後果勢必不堪設想,也幸虧這幾年行事低調,而在遷入上陽東宮的這三個年頭,平日與那一干暗處的守衛相處的也算相安無事,在交代彩兒、月兒遣散其等時,儘管未少浪費口舌,其等倒也聽命而行了。

離開上陽東宮,混跡在這家酒肆的這三五日,江采蘋九品文學歡迎您的光臨,任何搜索引擎搜索「九品文學」即可速進入本站,本站永久無彈窗免費提供精品閱讀和txt格式下載服務!才意識到很多事並不是一蹴而成的,譬如眼下,雖搶先一步保住了小命,卻在出城一事上犯開難,換言之,即便明日順利出了城,正如彩兒所問的,待出城過後又該何處留身,即使僥倖的有命活下來,往後里還需歷經長達八年之久的戰亂,天下之大,卻不知何處才是苟全之地。

其實在此之前早已思慮過,也有過細密的長遠打算,它日若可死裡逃生就回珍珠村,自此以後長伴江仲遜身邊隱姓埋名隱居山林之中,卻不曾料及薛王叢幾年前竟失蹤在與南詔的邊塞之地,從此杳無音信,甚至不曉得是死是活。依照江采蘋當年的布置,原本是作決把江仲遜的安危交予薛王叢的,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從入宮之前好幾年就籌劃至今已有二十幾年的事,不成想中間竟連生事端。而今戰亂起,不只薛王叢生死不知,江仲遜現下在珍珠村如何更無從得知,據史載,洛陽失陷后,安祿山的叛軍會直取長安,李隆基在出逃時只帶了楊玉環一人,其她的后.宮妃嬪以及眾多的皇親內眷都被遺棄在長安城,也是直到今時今日,江采蘋才突兀發覺,在那座皇城之中其實還有很多的人與事割捨不掉,比方說沈珍珠、李適母子二人,再比如皇甫淑妃、臨晉等諸多人,甚至還有禁中佛寺的韋氏的生還,雖說兩年前那一趟回宮之時,已然與皇甫淑妃、沈珍珠做過訣別,但事到臨頭,仍不免掛懷,有著諸多的不舍牽念。

一場安史之亂,幾多生變,馬嵬坡之變,李亨的武陵即位,太多的變數,太多的命劫,其中的何去何從,讓人辛酸。

傍晚時分,彩兒遵照江采蘋吩咐,熬了幾碗湯藥端入房中,主奴三人各是喝了一碗,滿屋子的藥味。待酒肆打烊后,店家又送來幾碟酒菜,相處才不過三兩日,時日雖短,店家也看得出江采蘋三人不是甚麼惡人,這兵荒馬亂的,既有銀子可賺,招待的自也殷勤,況且一日兩餐都交由彩兒、月兒來做,店家少不得跟著有口福。

夜裡江采蘋輾轉反側了大半宿,直到後半夜拂曉時才迷迷糊糊地小憩了半個時辰,估摸著夜禁時辰一過,三人便拜別店家,趁著人少急趕著出城。

行至城門,幾個守門的才剛替換下來,一個個的還打著哈欠,想必昨夜沒少扎堆兒吃酒玩樂,不然也不會一身的酒氣。江采蘋主奴三人也未急著往前趕,只待多了十幾號的要出入城門的人後,三人才擠在人堆兒慢慢向城門方向靠攏。

出乎意外的是,竟全無阻礙的順利出了城門,幾個守衛甚至連盤查都未盤查,便一股腦的放行了眾人。

待出了城,向前走了半個時辰,彩兒兩條腿還在打顫,著實有些不敢相信費勁了心思想要出城了好幾日,今個竟不費吹灰之力就混出城來。早知如此,這幾日就不愁眉苦臉的整日唉聲嘆氣了,索性優哉游哉地躲在那酒肆坐等便是。

月兒亦不無興奮,昨個夜裡江采蘋翻來覆去躺在榻上,其不是沒聽見動靜,原以為江采蘋是在為今晨出城犯愁,事先還下定狠心,倘使今個仍出不了城,亦或是半途生出變故,縱便是舍了其這條賤命也一定要護從江采蘋安平,不成想今個竟如此的順風順水,那感覺,好像過於順暢無阻了點,讓人忍不住有種不真切的錯覺。

反觀江采蘋,走在前頭,心下實也有分怪疑,未料定此番會一帆風順,眼看再往前走就是大路,須是作定決意是奔赴長安城盡最後一搏,還是放下一切恩怨糾葛一路南下,心神恍惚間,腳下的步子不由得緩下來。

正當這時候,忽聽一陣馬蹄聲疾奔而來,待循聲看去,但見從身後不知何處竟疾馳來十幾匹烈馬,騎在馬背上十幾人皆以黑紗掩面,一身的黑衣。

月兒拽著彩兒尚未來得及躲閃到江采蘋身旁,身子已是一輕,被人從后提著,摔在馬背上直擄而去。

彩兒一聲驚呼,還未回神兒,整個人也已被人扛在身前馬背上,一疊聲的呼喊,拍打著四肢緊跟在後被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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