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青現，白蛇見（下）

庄妍看得心驚肉跳，這一連串驚險的廝殺竟然發生在彈指之間，速度之快，自己險些就捕捉不到他們的動作了。然而她眼角一動，卻見周先生如大鳥般從身後飛起，半空中身影一陣模糊，陡然間出現在女子頭頂。雙手握拳，急速向下擊去。

一時間，庄妍的視野模糊了，在那雙拳頭之下，數百米範圍的空氣彷彿一瞬間抽空，壓縮到極點，然後迸裂開來，整個天地都搖晃起來，一聲巨聲炸裂，腦海頓時響起了轟轟的迴音。她嘴角抽搐，口中微甜，受了輕微的內傷，急忙運氣護身，功聚雙眼。

場內是無比混亂的湍流，青衣女子狼狽不堪地在地面滾動，急於卸去身上的余勁。空氣中泛起淡淡的血色塵灰，顯然她受傷了，而且不輕。女子穩住身形，半邊身子已被鮮血染紅，嘴角更是汩汩流淌著血。她驀然張口，似乎發了聲喊，然而沒有聲音，隨即彈跳起來。老者已經拖著一抹凄厲的劍光閃現而來，劍氣如雲似霧，朦朧之中閃出奪目逼人的奪命寒光。寒光一折，直朝半空中的女子斬去。

女子怪異地盤卧起來，一剎那便縮小了半個身形，手中抹起一絲綠光，又是一把匕首，迎向寒光，身下陡然竄出一條黑影，急速朝撲來的周先生抽去。

「叮！」「啪！」女子被震飛數丈，身上鮮血猶如井噴。庄妍目瞪口呆地望著她身下拖著長長的蛇尾，雖然那上面鱗片破裂，露出幾道巨大的口子，汩汩地流著血，賣相不佳，但那的確是一條尾巴！

女子臉色慘白，眼露絕望之色，尾巴一卷，攀住一棵樹，勉強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子。

庄妍看著數丈開外的蛇女，目光由好奇轉為憐憫，當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好好的妖星不呆，跑這來，難道你不知道地球很危險么？待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神仙打架，莫要傷了我這凡人。驀然耳邊有人傳音「幫幫我！」聲音凄切哀婉，讓人不忍拒絕。

庄妍撇撇嘴，拜託，我就是想幫也得有能力幫啊，況且又不是沒學過《農夫和蛇》的故事。「你們人類都這麼殘忍么？」她看著庄妍要離去的身影，泫然欲泣。美人計這招，若是給男人使或許有用，但，拜託，我是女人。

庄妍騰起身子，忽聽到蛇女喊道「姐姐，白素貞姐姐，再不來我就要死了！」，遽然一個踉蹌，從半空中摔下來，跌到牆角。

「白素貞？你是小青么？」她急忙傳音過去。

「你怎麼知道？」蛇女詫異問。

「那你趕緊靠牆來，我幫你！」希望不是農夫和蛇的故事重演，她只能這麼期盼了。

一股勁風襲來，帶起滿頭青絲，蛇女抬起頭，卻見周先生的拳頭已臨面門，當即咬牙，不躲不閃，直接被打飛，拉扯得樹木連根拔起，蔌簌倒塌。蛇女半邊臉已經變形，血肉模糊，身子猛然撞上牆壁，牆壁轟然倒塌，把它半埋入廢墟。猛然間感覺二隻手按住後背，一股精純的真氣如水般流淌過來，「配合我的真氣全力運功！」庄妍急切地說，體內真氣迅速盤旋著，形成一道湍流，直往她身體涌去。

周先生又是一拳來襲，「硬接！」庄妍神情凝重地說。蛇女猛然遞出拳頭，「呯！」拳拳相交，蛇女猛然陷下土中，一股沛然莫御的內力從拳頭處壓過來，手掌的骨頭咯咯作響，眼看就要被壓碎。驀地出現一股柔勁捲住它，形成一個渦旋，妙到毫巔地一旋一轉，頓時把它引到相反的方向。蛇女手不由得一伸，內力帶動著拳頭，擊中周先生的前胸，他悶哼一聲，身子彈到半空。

「不要停！」庄妍忍不住吐了口血，體內真氣順著「北溟訣」的路線迅速催動著，經左手川流不息的湧進蛇女體內，帶動著不停地修復破損的經脈，又從右手流入。二人的真氣漸漸合成一體。

「劍！」蛇女道，手中化出匕首直點劍尖。「叮」，金屬相交之聲響起，匕首一挑，劍芒便衝天而去，而漏出的嗤嗤劍氣依然割裂了她的肌膚。

老者衝天而起，陡然化作一道龐大的劍芒，光芒四射，宛如銀河落九天般，急斬而下，勢不可擋。

「拼了！」庄妍苦笑著。隔著數丈都能感到一種銳器破體而入的刺痛感，就知道這一擊威力當石破驚天。

此時蛇女卻喜道：「姐姐來了！」

庄妍頓時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空氣如水般肉眼可見的波動起來，柔和而又深邃，接著就傳來滔滔的水聲，那是空氣在洶湧澎湃。接著就是一股磅礴的真氣透體而入，迅速修復她的傷勢。

一個溫柔的女聲響起「哎！差點來晚了！」隔著磚縫，庄妍看到一個白衣麗人在空無一物的空氣中緩緩浮現，由虛幻轉為清晰。芊芊玉手一揮，帶著一連串殘影，兩根指頭夾住劍芒，光芒陡然消失，現出一把鐵劍，鐵劍如水波般一段段波動，化作齏粉，散落空中，彷彿被溶解了似地。

她抬起頭，那雙彷彿能看穿前生今世的眼眸陡然放出光來，那是幽藍的光線，耀眼奪目，似乎要與夕陽爭輝。天空頓時化作一片水青色。

「天階！」庄妍聽見老者恐怖的喊聲，接著是拖得長長地慘叫。身上一輕，卻是白衣麗人抱起了小青，小青的蛇尾纏著她，似乎是在撒嬌。麗人臉露無奈之色，轉而對庄妍微微一笑，道：「小妹妹，謝謝了！」

「你是白素貞！」庄妍一時間有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只能吶吶道。

「嗯！」麗人點頭道，「再見！」

「你要走了？不喝杯茶么？」庄妍急道。

「不了！」麗人一怔，道，「下次吧！我還要給小青療傷，下次我請你喝茶！」說完水波又是一陣蕩漾，身影便模糊起來，消失不見了。

哎！話都沒說兩句就跑了，庄妍嘆息著，閉上眼睛裝暈倒。接著就聽到一眾腳步聲，其中有寶玉和湘雲。寶玉手一揮，內力席捲磚石飛起，接著湘雲抱住她：「姐姐，你怎麼了？！」

庄妍只得裝作大夢初醒的樣子，道：「我怎麼在這裡？」

湘雲喜極而泣，道：「姐姐被震暈過去了？！有沒受傷？」

寶玉埋怨道：「看熱鬧哪有看到自己受傷的道理？」說著，便輸過來一股真氣，令人心生清涼感。

「我又沒傷到！」庄妍可不敢裝病人，「只是一時躲閃不急，誤被震暈過去而已！」

寶玉確認她沒事，也就不再提了。遠處一陣喧嘩聲，眾人一看，原來是儒衫老者並未死去，如今被救醒過來，看他神色委頓，臉面紫金，估計內傷不輕。

眾人又回到房中，周先生因在白素貞出現時就見機及時躲開了，倒沒被她遷怒，此刻還好好的出現了。「居然是天階！」他心有餘悸地說。

「終於看到妖精了，而且是兩個！」湘雲喜滋滋地道：「那個白衣妖精功夫好厲害哦！」

庄妍白了她一眼，方才她說得有頭有道，還以為她見過妖物了，原來也是跟自己一樣！她捧起茶杯，茶水已經冷了，細細一抿，卻有股子澀澀甜甜的味道。

既然有白素貞和小青，自然許仙會有的……那麼，法海，你死定了！這一刻，她目露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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