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駕 崩

97 駕 崩

?碧波簾幕垂朱戶,簾下鶯鶯語。薄羅依舊泣青春,野花芳草逐年新,事難論。鳳笙何處高樓月,幽怨憑誰說。須臾殘照上梧桐,一時彈淚與東風,恨重重。

蕙蘭就這樣走了,走得如此猝不及防,走得如此悄無聲息。

因著康熙聖體違和的緣故,睿親王府嫡福晉的喪事也不宜大肆聲張,只循例祭奠發喪入了寢園,然而誰都沒有想到胤禟會在出殯之前找了一個人來……

「睿親王,好久不見。」穆景遠躬身行禮。

「的確好久不見。」我站起身迎他入座,「今兒請你過來,有一事相求。」

穆景遠看著眼前神色憔悴的胤禟,略有遲疑的問道:「和身故的福晉有關?」

我點了點頭,坐到他身側,看著廊下隨風而動的白燈籠,輕聲說道:「所有人都告訴我,蕙蘭死於憂思鬱結而生的耗損,可……我心裡不踏實,總覺得哪裡不對,既然中醫不能辨別,那……」

「王爺是想用西醫探查?」

「蕙蘭跟了我一輩子,這期間的曲折委屈我都知曉,憂思鬱結自然也是有的,只是她故去的太過突然,也太過巧合。」我注視著穆景遠,語氣堅定的說道,「我身處宮城之內,太過巧合的事情見的多了,人也難免會多想,我只求一個明白,也希望這個明白可以從你身上得到。」

穆景遠垂眸沉思,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捲入此事,也無法估計這件事若真如胤禟所說,會產生什麼樣的連鎖反應……

「你和四爺關係匪淺吧?」

忽然聽到這樣一句話,讓穆景遠心中一驚,「九爺……」

看著他眼中的詫異,我便知道自己猜得沒錯,「還記得你我初見的情景嗎?」

「臣記得。」穆景遠看著神色自如的胤禟,緩緩說道,「當時九爺唱了一首歌。」

「那樣的風雪天,一個供奉內廷的傳教士不急著出宮,反而看雪本身就很奇怪,只是當時我沒有心思理會這小小的不尋常而已。」我目光平靜的看向他,「可之後遇上的人卻是大大的不尋常了。」

「誰?」穆景遠心裡一驚,不禁問出聲來。

「我四哥。」想著當日與四爺的對話,我嘴角有了些許鬆動,「你見我之前,是和四爺在一起吧?」

見穆景遠沒有答話,我繼續說道,「或許這都是巧合,可之後你說直覺讓你來找我處理教廷之事便很奇怪了,這樣的事情關乎天主教在我大清的前途,怎可一句直覺便潦草行事?」

「我……」穆景遠原本還想說些辯解之話,但看胤禟眼中的淡然便又挺了下來。

「即便你當真依直覺行事,張誠神父又豈會肯?」我微微搖頭說道,「這些事情連起來想便可知一二了,那個時候貌似也只有我適合為這件事出聲,四哥當真給你出了個好主意。」

「九爺,您不必再說了,今日所託之事,我必當儘力!」穆景遠起身鞠了一躬,「請即刻帶我入內檢視吧。」

「清塵。」我朗聲喚道,「把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你陪穆神父進去。」

清塵緩步進來,手中拿著一應器具,「神父請。」

「九爺果然周全。」穆景遠看著外科手術器具,喟嘆一聲,隨清塵進了內室。

對不起,蕙蘭!我只想求個明白,請你不要怪我……

輕輕擦拭著蕙蘭身上的血跡,手機械的整理著她的妝容,腦海中卻迴響著穆景遠的聲音:「九爺,福晉應該是死於急性肝損傷,她的肝臟萎縮很厲害,應該是……」

「爺……」

「穆景遠離開後去了四哥那裡?」

清塵看著胤禟灰白的面龐,心中亦是萬分糾結,輕聲回道:「是。」

「你覺得這件事和四哥有關?」

「先是江南那邊出事、然後長鼎家的丫頭到了弘政身邊,如今福晉去的不明不白,樁樁件件都和四爺脫不開關係啊……」清塵接手胤禟,一邊將蕙蘭的朝珠撫平,一邊緩緩說道,「我冷眼瞧著,四爺想要的……是剪除爺的羽翼……想要困住你……」

默默看著棺槨中的蕙蘭,看著她穿著整套的誥命服飾,看著她靜默安然的表情,心越發的刺痛,「清塵,如果現在我說唯蕙蘭之事我信他,你會不會怪我?」

清塵手下一頓,隨即不可思議的看向胤禟,「爺,你……不該如此……」

「他不會對蕙蘭下殺手,如果這件事與他有關,只怕他身邊人出了問題。」我輕聲說道,「或許有人希望我與他之間徹底決裂。」

「爺難道不覺得唯有福晉身故才是推拒弘政婚事最好的理由嗎?」清塵眼光決絕的說道,「眼下聖上病體沉痾,奪嫡之爭也已見分曉,如今李衛攪了兩江之地,十三爺掌了西北軍權,年羹堯任了川陝總督,京畿重地又在隆科多手中,明裡暗裡四爺已經勝券在握,他唯一不能左右的就是聖上了……」

見胤禟不語,清塵繼續說了下去,「之前我也是小看了四爺,如今回頭想想他暗地裡的運籌帷幄實在驚心,又或者說他對聖意的揣測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聞聽此言我禁不住微微頜首,「四哥隱忍多年,其心志為常人所不及,手段自然也……但這件事我絕不相信會是他所為。」

「爺,當初為何會放棄了八爺?」清塵忽然冒出一句。

為何會放棄?現在想想,彷彿一切的都是那樣的輕描淡寫,因為他自己的謀算還是因為他對自己的算計?因為他不懂我?

「或許因為自己不夠愛他吧?」

「不夠愛?」清塵緩緩向外走去,「那對四爺就是全然的放心?全然的愛嗎?」

「……」我看著緩緩而去的背影沒有說話,我知道清塵真正想問的是什麼,卻只能喃喃自語,「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在皇權之爭中,四爺對胤禟是不是全然放心,是不是會全然而愛,可我知道四爺是懂胤禟的,對我而言懂比愛更重要。

待到蕙蘭的身後事辦完,北京城落了一場微雪,沒有天地一片蒼茫的清凈,反倒使深秋過後積攢的塵埃混在了一起,滿眼都是灰濛濛的,走起路來泥濘不堪,朝靴上沾染了泥水,浸得腳底板格外陰冷。

五爺看著遠遠行來的胤禟,身形又瘦了許多,那大氅都顯得寬泛了,心裡泛著酸楚,卻依舊笑著迎了上去,「天氣如此不好,還來請安做什麼?額娘又不會怪責你。」

「蕙蘭跟了我一場,我怎麼也要為她戴上幾天的孝,才不負這場機緣。」我想著天家的規矩心裡不免又是一陣唏噓,臉上卻帶了清淺笑意,「如今也該來給額娘請個安了,聽說這兩日額娘身上也不太舒爽,想來也是天氣使然啊。」

「那正好,咱們兄弟一處去吧,額娘見到必是十分高興的。」五爺與胤禟並肩而行。

待到庄宜院,卻不見有人出來迎接,正在納悶,就見守門的宮女急急跨了出來,俯身行禮,「給二位爺請安,今兒一大早李總管奉皇上口諭,親來將娘娘接去了暢春園,姐姐們收拾了娘娘的物品也跟隨而去,只留了奴婢守門。萬歲爺的意思是要娘娘在園子里陪一段時間。」

聞言,我與五爺相視一眼卻都沒有說話。須臾,我才開口道,「曉得了,你且去吧。」

「奴婢告退。」

待人走遠,五爺這才問道,「皇阿瑪這是何意?」

是啊,何意呢?明知道宜妃病著,卻還是將人接去了暢春園,按說聖體違和是最怕過了病氣的,這個時候卻接了宜妃過去,說不出來的奇怪啊!

「哥哥,今兒初幾了?」往回走我恍惚著問道。

五爺一愣,這才說道,「難不成你都過得如此渾渾噩噩了,今兒都初十了。你這剛剛除了孝,還能忘了?」

怎麼會忘啊?!又怎麼能忘啊!還有三天,過去之後,我就要漸漸與這些人、這些事斷了糾葛……

「要不要去暢春園請見?」五爺見胤禟神思恍惚開口問道。

我略作沉吟,微微點頭。

天氣越發的陰沉,一路上我沉默不語,只是倚著車窗閉目養神,五爺見如此索性出了車廂,坐到前面驅車,待到暢春園已經過了午時,早有宮人候著將我二人迎了進去。

「奴才給兩位爺請安了。」李德全自寢殿而出,笑著說道,「剛剛萬歲爺還和娘娘聊到兩位爺,這眼瞅著您二位就來了,當真是母子連心啊。」

「安達說笑了,咱們過來給皇阿瑪請安。」五爺開口應道,「額娘還在裡面?」

李德全看向沉默不語的胤禟,眼中閃過一絲冷意,但轉瞬便消失不見,只笑臉回道,「可不是嘛,娘娘已經陪著萬歲爺說了好一陣子的話了,您二位稍待片刻容老奴進去稟告一聲。」

片刻之後就見宜妃在宮女的攙扶下緩緩出來,面色蒼白,眼眶紅腫,抬眼看見兩個兒子更是眼淚盈眶,剛要蹣跚上前,就被李德全輕輕攙扶住,「娘娘,萬歲爺口諭您從今兒起就留在暢春園伴駕,您的宮室老奴已經打發人收拾妥當,這就回宮歇息吧。」

「額娘。」五爺聞言面色不愉,上前幾步扶住宜妃,「安達費心了。」

宜妃看著李德全的一張笑臉,又想起剛剛康熙的話語,心越發的寒涼,可為了這兩個兒子,她只能緘默不語,抬手拭去眼角的淚痕,沉聲說道,「本宮這就告退了,煩請李總管遣人帶路。」

李德全一抬手,自有內侍抬出軟轎,伺候宜妃安坐,「這是萬歲爺賜給娘娘的,今後園中行走自有奴才伺候妥當,請娘娘安心。」

「請李總管代謝天恩。」宜妃握了握胤禟的手,安撫的笑笑,「額娘沒事,不過是和你皇阿瑪說了些舊事心懷感念,你不要擔心。」

「額娘……」我剛要說話,那一邊李德全卻攔了話茬。

「九爺,萬歲爺傳您入內請安呢。」李德全落下轎簾,恭順的說道,「煩請五爺護送娘娘回去。」

五爺一愣,禁不住看向胤禟,便是再愚鈍也瞧出來其中的詭異,二人同來,只准一人請安,而額娘又……心莫名的慌亂起來……

眼睜睜看著胤禟跨進殿門,五爺的喉頭泛起一陣苦澀,心慌的越發厲害,細聽之下軟轎內宜妃在低聲啜泣,「額娘?」

「走吧,胤祺回去吧,這一切都是命啊!」宜妃將手帕捂在嘴上,任淚水恣意橫流。萬歲爺,你為何要如此對臣妾,為何要如此對九哥兒啊!

寢殿之內,龍涎香幽幽,可躺在床榻之間的帝王卻神色憔悴。

我輕聲步入,跪地行禮,「皇阿瑪吉祥。」

「九哥兒,有樣東西你該交給朕了。」康熙沒有喚起胤禟,只緩緩說道。

「不知皇阿瑪說的何物?」

「朝中大臣的私記。」康熙俯首看著跪在榻邊的胤禟,「這也是你多年控制朝臣的利器。」

「回皇阿瑪,兒臣確有私記但從未以此要挾過朝臣。」我心中一沉,果然該來的總會來,「皇阿瑪若是要兒臣雙手奉上。」

「九哥兒,你是個聰明人,當知道朕要的是什麼。」康熙依舊聲音和緩的說道。

「皇阿瑪既然允了李衛前去兩江,便應該曉得如今他做的很好,兒臣也樂見其成,那些暗線已經不大起作用,所以兒臣如今能奉上的只有這些私記。」

我俯身叩首,繼續說道,「皇阿瑪明鑒,兒臣從未有過僭越之心,如今大局已定,還請皇阿瑪看在兒臣多年來盡心儘力的面上,讓跟隨兒臣的一干人等都散去吧。」

康熙鷹眼微睜默默看著胤禟,久久沒有言語,「胤禟……胤禟……」

「兒臣……」

「朕許了你這多年的權貴,你當明白終有收回來的時候,如今朕抱恙已久,只怕……」康熙咳嗽幾聲繼續說道,「朕不會為難你的家人,但你身邊的這些人若不能為朝廷所用,便沒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皇阿瑪亦是兒子的家人啊!」我直起身跪爬兩步到了康熙近前,「兒子這些年所作所為並無忤逆,皇阿瑪所願之事無不儘力,如今也只剩得這些親近之人,兒子不是忘恩負義之人,也不想他們再捲入今後的是是非非,唯此一事萬難從命。」

「李德全!」康熙開口喚道,「傳朕旨意,睿親王宮中侍疾,其所屬事務暫由恆親王並十七貝勒協理。」

「喳!」李德全隨即告退。

「當初你養病的小院也空了很久,如今你且去想想明白!」

「皇阿瑪,這是要拿額娘要挾兒子?」我垂下眼帘,輕聲而笑緩緩說道,「兒子這身子當真是不中用啊,每一次都要皇阿瑪費心調理。」

沒有等康熙開口,我慢慢站起身,捋了捋前襟,環顧了四周,我知道這也許就是我和康熙之間的最後一面了,「皇阿瑪,兒子能問您一句話嗎?除了納蘭容若,您可曾真心對過一個人嗎?不對,對他您也是有所保留的,果真是帝王之心不可測啊!」

「你……」一聲大膽生生壓在了喉嚨口,康熙看著緩緩向外走去的胤禟,竟不知該如何出聲。是啊,自己這一輩子到底對誰託付過完完全全的心意呢?!

前朝百官,不過是帝王權術;後宮三千,不過是虛情假意;即便是與容若,也更多是蹉跎與唏噓……那些所謂的政績、所謂的輝煌,如今看來竟都是虛幻、泡影,這一生自己過得當真是……

罷了、罷了,就這樣吧,隨胤禛去吧,胤禟究竟是生是死,就讓下一個帝王來決定吧!生,是心底的最後一絲情義;死,便是帝王之心的煉成!端看各自的造化吧!

這一夜,室內格外陰冷,看著眼前的飯菜,我啞然而笑,「皇阿瑪果然是恨極了我,第一次在宮裡吃這樣粗糙的飯菜呢。」

宇成擔心的看向胤禟,手中的湯碗遞上前不合適,不遞上前也不合適,「爺,您這是……」

我抬手接過來,猶自喝了一口,「被圈禁起來也不是第一次了,更何況咱們在外遊歷有時候吃的還不如這個呢,你這是怕什麼的?我額娘那裡可還好?」

「宜妃娘娘一切安好。」宇成輕聲說道,「近身侍婢還都是娘娘身邊的人,就是一干雜役換了園子裡面的人,不過也摻了咱們自己人在裡面。」

「做得好!」我將手中的湯碗放下,「想辦法傳消息出去,讓側福晉做好準備。」

「奴才明白!」

月上中天,雪卻越下越大了,我靠在羅漢榻上閉目假寐,忽聽得有人挑了帘子進來,那熟悉的檀香味瞬間撞入鼻翼,「四哥,怎麼得空來了?」

「為什麼不答應皇阿瑪的要求?」四爺坐到胤禟身側,伸手取了他懷中的暖爐,「胤禟,你應該不在乎這些才是。」

「不好意思,你錯了,我很在乎!」我睜開眼睛看向四爺,「我的生意、銀錢、產業,皇阿瑪一聲吩咐,我自會雙手奉上,這原本就是皇阿瑪許我的,但惟獨我這多年培植的暗線不能!」

四爺看著胤禟眼中的堅毅,一時竟不知如何介面,思量片刻這才說道,「你是不放心我嗎?」

「你?這不一樣,胤禛。你還不是帝王!」我知道眼下對胤禛而言最重要的便是權謀,,「暗線所布置的這些人,都是我精挑細選,多年心血而成。他們沒有辜負我的期許,為我付出了太多心力。」

「我若是眼下將他們交給皇阿瑪,那麼他們的結局就只能被清洗。皇阿瑪不會讓這些人得以善終,他們知道的太多,本事太多,而真正讓他們甘受驅策的人偏生又是我,不能對皇權付出忠心的人,自然會被視為威脅而被毀去。」

「你……」

「四哥,張鵬翮手中的名冊足夠你用了,當年賣官鬻爵的那些人,什麼人能用什麼人要除,你心裡早有章程,我手裡的私記並不能幫你什麼。」

四爺看著胤禟眼中的哀傷並未說話,可心底的不安卻越發強烈。

「這些人願為我所用,絕不是因為私記為要挾,我這人喜歡雪中送炭,喜歡攻心為上,若只為要挾又哪裡能夠長久?而且……我需要這些人保護我的家人,若這一生奔波勞碌到最後連這些人都護不住,那還有什麼意思?!」

「我所有的權力都是皇阿瑪給的,只有這些暗線才是真正屬於我的,若交出去就等於將我的家人至於砧板,我自己無所謂,但不能拿他們的命去賭,我賭運向來不好,既如此還是安穩一些才好。」

「胤禟,你我怎麼會走到這一步?」四爺沉吟一下,輕聲說道,「我沒想過你的福晉會……」

深吸一口氣,我剋制住自己內心的翻湧,「我沒有問過你這件事,不論之前你是否算計過我,惟這件事我信你。去查查你身邊的人吧,不聽主子驅使,任意而為的人不能留,就如當初的何玉柱,我可是沒有手下留情。」

「我會的。至於皇阿瑪所言之事,我會儘力周旋。」四爺站起身,向外走去,忽又頓住腳步,望著花團錦簇的帘子,「胤禟,我很怕……」

我詫異的看向他,這個時候的四爺還有什麼可怕的?康熙已經幾乎為他掃清了前朝的阻礙,而軍中有胤祥牽制著胤禎,後宮不足為患?他又在怕些什麼?

「就像這眼前的花團錦簇一般,即便再精緻於我而言不過是一個帘子。從來沒人問過我,即便是你也沒有問過我真正想要的是什麼……」四爺腳下略帶踉蹌的步了出去。

帘子落下的瞬間我恍惚間聽到他說,「我怕你會突然就不見了……」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聖祖崩,大斂。命王公大臣入乾清門瞻仰梓宮,並命皇子、皇孫行禮丹墀上,公主、福晉等咸集几筵殿前,帝及諸皇子成服。以東廡為倚廬,頒遺詔,諭禮臣增訂儀節。屆時帝立乾清宮外,西鄉,大學士奉遺詔自中道出,帝跪,俟過,還苫次。大學士出乾清門,禮部尚書三拜跪受,餘如故時遺詔。

二十七日釋服,帝曰:「持服乃人子之道,二十七日服制,斷難遵從。」群臣以萬幾至重,請遵遺詔除服。不允。復疏云:「從來天子之孝,與士庶不同。孝經曰,天子以德教加於百姓、施於四海為孝。書稱高宗諒陰,晉杜預謂釋服后心喪之文。蓋人君主宗廟社稷,祭為吉禮,必除服后舉行。若二十七日不除,祀典未免有闕。」復叩首固請,始俞允。既釋服,仍移御養心殿,齋居素服三年。靈駕奉安壽皇殿,日三尚食。退觀德殿席地坐,有事此進奏。晡奠畢,始還倚廬。群臣議進尊謚,帝親刺指血圈用「聖祖」字。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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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煙花(清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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