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才還是魔鬼（三更）
「我不摸！」林凌沒有片刻的猶豫，「小烏龜眼裡進了沙子，難道你們這些仙人也進了沙子嗎？明明看到了，為什麼還讓我試一次！都說你們是活神仙，卻這般欺負人，莫不是你們和大烏龜聯合起來欺負我，當了他的小小烏龜嗎！」
鄉村小童指著仙人的鼻子罵他們的是烏龜，鄉親們都慌了！這小怪物還真是村裡的禍苗，侮辱仙人，這是多大的罪孽啊，這是要遭天譴的！
「倉啷！」一聲劍鳴，像是應和著鄉親們內心的恐懼一般。
三名蒼痕派弟子中叫做曾無量的弟子當場發作起來，「山野小孩，你算個什麼東西，你說誰是烏龜呢！我們周師叔好心幫你，莫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曾無量拔劍而出，其餘兩名蒼痕派弟子臉上也帶有憤憤之色。只是林凌的眼神里，卻沒有露出半分懼意，反倒是昂著頭，一副受了委屈，想要據理力爭的模樣。
「收劍。」周中看著曾無量，話語中帶著威嚴，這讓十八歲的曾無量立刻心慌起來，連忙後退了兩步，躲到了其他兩名弟子身後。
周中，蒼痕派戒律堂副長老，掌管戒律。對平凡人拔劍相向，罪罰嚴重！
「小友莫怪。」周中安靜的解釋著，「真金不怕火煉，你大可讓孫海死了這條心，拿回你奶奶的欠條。而我剛才雖然確實看到了那道亮光，只是那亮光太過不可思議，我只是想再次確認一下，那道光，是不是我所知道的那道光，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仙人說得很在理，也很自然，讓人很難拒絕。
但是林凌很緊張，破廟裡的老先生說，喝了葯以後，只能摸一次試靈石，再一次，或許有性命之憂。
林凌猜到了，誰讓他從小就是全村裡最聰明的人。
破廟裡的老先生一定是讓自己喝了葯以後，才有讓靈石發光的本領，摸過一次，藥效就消失了。
仙人說的別的什麼東西，難道就是指的這個？如果自己再摸，靈石不亮，欺騙了仙人，豈不是在全村人面前丟臉，在仙人面前找死？
「我不摸！」林凌神色毅然決然。
「看到了便是看到了，憑什麼讓我再摸一遍，所以，我就是不摸！！！」
這是他的態度，亦或是他的傲骨。
就算隱瞞謊言，也要說得堂堂正正。
場內的氣氛瞬間冰冷了下來，周中想不起了，上一次，有人頂撞他到底是五十年，還是六十年前？而那些人，如今又該在人間的哪個角落裡為了活著而掙扎？
所以，他別無選擇。
「你在害怕？」周中一語擊穿了林凌的心理防線。
「沒有！」林凌咬著牙。
「那就來吧！」
周中大袖猛然揮舞，林凌的手，彷彿脫離了自己的身體，被強行摁向了試靈石。
九月的天，群山環繞的小村裡，不顯得熱，但林凌不這樣認為。
就在他的手與試靈石接觸的那一刻，一股熾熱的高溫，像電流一般灼烤著他的手掌。
林凌感覺到自己的手掌像是被無數把尖刀一層層割開皮肉一般痛苦難當，可是他卻根本沒有辦法把手移開分毫。痛苦的聲音，像是在喉嚨里的悶雷，不斷炸響著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
試靈石的溫度不斷攀升，發出了嗡嗡的顫鳴聲。
這是試靈石從來沒有出現的情況，周中修行一百餘載，第一次發現，試靈石竟然會牢牢地吸住一個生命體，併發出異樣的顫聲。
林凌的腦中一片空白，更多的是恐懼。
老先生說，絕對不要觸碰第二次，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林凌感受著手中傳來的熱量，渾身忍受著如刀割般的痛苦，強擠著淚花，四肢百骸的疼痛更是達到了他崩潰的臨界點。
下一刻，試靈石毫無徵兆的從林凌的手中掉了下來，清脆的聲音晃了兩聲。
然後，萬丈豪光，拔地而起，直衝蒼穹！
那艷紅色的光芒像是九天而下的紅河，雖對天地而言，是那般渺小，但是它的光芒卻是那般耀眼刺眸，將整個山澗都印染成了艷紅色，像流光，亦像劍芒，向著遙遠的蒼痕山方向射去。
蒼痕山主峰，觀星台，一名衣衫髒亂的中年男子正對著一壺葫蘆牛飲。
一束紅光突然射出雲端，闖入了他的餘光里。
「噗！」男子一口老酒噴出，不住的咳嗽起來，將酒葫蘆胡亂的塞進了懷裡，雙手撐住了觀星台的護欄。
紅光與明日，在雲海彼端，像是拔地而起的利劍，斬斷了日輪。
「嘖嘖嘖，有趣，有趣。」男子望著那束光芒，將手伸進了懷裡，正要如往常一般掏葫蘆，竟然停了下來。
男子自嘲的笑了笑，不再喝酒，卻慢慢地睡下了地，閉了雙眼，口中訥訥哼唱起了什麼，有些難聽，仔細聽下去，卻凄涼。
男子有意睡，而遠在牛坑村的眾人卻根本沒有辦法平復自己的心緒，尤其是周中。
如果說，以試靈石發出光芒的純度和亮度來判斷試驗者的修行天賦，那麼面前這個布條少年，無疑是他所測試過，有史以來，修行天賦最高的少年。
但要是這光芒根本和修行天賦無關的話……周中的雙眼牢牢的看著面前的少年，只是少年的臉上纏著布條，根本看不出這個少年的表情，周中腦海中的想法轉了數轉。
試靈石，產自北方寒域，雖算不上特別珍貴，但也是十分難得的東西。普通門派里雖有些許，但根本難覓這等高級試靈石，也就蒼痕派，巨象門，藍劍閣這些超品豪門，才能夠這樣毀了一個，卻絲毫不心疼。而試靈石之所以能夠測試靈力，其最根本的原因是，在這試靈石內寄生著一種叫做食靈蛹的妖蟲，這種妖蟲以吸食天地靈力為生，將靈力消化后則變化為自身的光亮。但它們對於天地靈力的吸收量根本微不足道，便等同於一名最低等的練氣修行者一吸間的吸收量，就足夠食靈蛹一輩子受用了。
像試靈石今日這樣的異像，是他平生從未遇到過的，但並不代表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比如說，妖族！那個遠在西邊的卑劣種族！
食靈蛹既為妖蟲，自然受妖族所控制，讓食靈蛹像今天這般爆體身亡的事情，也只有他們才辦得到！
周中再看林凌的目光，更加複雜了起來。
是絕世天才？還是妖族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