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同桌
01
離學校大概還有五百米的距離，安然讓司機老王在路邊人少的地方把車子停下。
學校門口人太多，她不想自家這輛豪車引人注目，如若不是腳上的淤青還沒散完，她鐵定自己騎自行車來上學了。
她抬手看了看腕錶，剛剛七點整。早自習七點半才開始，時間還早，她慢悠悠地朝學校大門的方向走去。長發於腦後綁成馬尾，寬大的校服穿在她身上竟也別有一股清新的韻味，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這個渾身上下散發著青春氣息的女孩，都是那樣好看！
安然感覺有人輕拍自己的肩膀，她回過頭，是吳漾那溫暖如初的笑容。
他從自行車上跨下來，與她並肩而行。
騎自行車的，走路的，一張張臉孔紛紛將目光投向他們。在眾人眼裡，他們像是閃耀在一堆單調乏味的校服里的兩縷星光，熠熠生輝。
吳漾從書包里掏出了麵包牛奶，遞給安然，「這個給你吃，買多了一份。」
安然在家已經吃過早餐，但她依然欣然接受，「謝謝你。」
吳漾撓撓頭，嘴唇微微抿著，笑意卻是藏不住的。在家樓下的便利店買早餐的時候，他伸手就拿了兩份，直到看到安然背著書包的身影，他才意識到自己多買的那一份早餐，原來是想要給安然的。
青澀時光，敏感的年紀，喜歡一本正經去掩飾青春里綻放的那些小情愫，朦朦朧朧，甜蜜又憂愁。但是，人的潛意識卻是那樣誠實，越是拚命掩飾，越是容易暴露在眼底眉梢。
你的言語，你的表情，你的動作，你一切的一切，都藏著最初最好的一份喜歡。
與之，乍見之歡；與之，怦然心動；與之，小心翼翼；與之，滿心歡喜。
「腳傷怎麼樣了，還疼嗎？」
「好的差不多了，走路的時候都不會覺得疼，就還有一點淤青沒散完。」
「那就好，但葯還要記著擦。」
「嗯，記著呢。」
02
古簫遠遠就看到站在自行車棚外的安然，他徑直朝她走過去。
可是，還沒走近她，就看到她對著從自行車棚里走出來的吳漾笑得一臉燦爛，古簫急速前行的腳步猛然頓住。
直到安然和吳漾肩並肩朝教學樓走去，古簫才回過神來。他正要往教室走，就聽到有人叫他，一回頭，是姚瑤。
古簫把原本準備送給安然的早餐遞給姚瑤，「請你吃早餐。」
姚瑤有些驚訝，但還是收下了，「謝謝啊，不過，你這原本是要給安然的吧？」
自行車棚外，安然和吳漾成了古簫眼底刷刷切過的畫面，而古簫那些細微到並不容易察覺到的表情變化卻默默入了姚瑤的眼。
古簫一愣，臉上拂過一絲尷尬，他乾笑道：「瞎說什麼呢？」
姚瑤揶揄道：「軍訓食堂那一幕，在整個高一年級都傳遍了，我也是觀眾之一。」
古簫會意，姚瑤指的是，眼鏡男和安然表白，他拽著她的手離開食堂的事。
「既然你知道，那要不要幫我追她？你和安然不是閨蜜么，應該很了解她的喜好吧？」
姚瑤突然咬緊了唇，囁嚅道：「怎麼幫？」
古簫的眼神閃過一絲邪魅，「等我想好作戰計劃，再告訴你。」
「可是，我憑什麼幫你？」
「憑......我把你當朋友。」
姚瑤心下一動，鬼使神差般點了頭。
03
七點二十，安然和古簫一前一後走進教室。
班主任張晴還沒來，同學們交頭接耳，聊得很火熱。
座位還沒安排，大家都憑著心意隨便亂坐。此時，教室里只剩下第一排和最後一排的幾個空位。安然和吳漾的身高在男女生里都算是高的，他們對看一樣，很默契的一齊走向了教室最後一排，坐了同桌。
他們一落座，四周的同學就都紛紛側目打量他們，而後開始小聲的議論。優秀的成績，靚麗的外表，無論走到哪裡，他們都註定會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不知道班主任後續會如何安排座位，要是能一直像現在這樣，和吳漾坐同桌那該多少。安然這麼想著，一不小心走了神，連張晴走進教室都沒發現。
張晴敲了敲黑板，「安靜！安靜！」
教室里沸騰熱鬧的聲音漸漸消失，直至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張晴才扶了扶鼻樑上的黑框眼鏡，正色道：「大家好！想必都知道了，我是你們的班主任，姓張。這裡，我就不再多做自我介紹。江夏一中是市重點，每個年級的一班是學校特設的重點班，所謂重中之重，你們自己理解。」
看到底下有同學竊竊私語，張晴拿起粉筆毫不客氣地朝那同學的腦袋扔過去。
班主任第一天和自己班同學正式會面，大多都是輕鬆的，但張晴妥妥地用行動給了大家一個下馬威。看著她那張嚴肅的苦瓜臉，在她繼續嘮叨各項新生注意事項時，沒有人敢再發出一丁點聲音。
安然百無聊賴地低下頭，突然有些想念初中那個溫和幽默的班主任了。
一通絮絮叨叨過後，張晴開始安排座位。她皺著眉掃視了一眼教室，隨即拿起提前排好的座次表，厚厚的一摞紙被分成四份，從每個小組第一排的同學開始往後傳。
安然拿到座次表，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二組第五排，和她同桌的是葉梓木。她笑了笑，內心感慨，巧合真的是無處不在，居然和葉梓木成了同桌。
突然間想到什麼，她迅速在名單上找到吳漾的名字，和他同桌的是一個叫做盧宇的人。
從座次表上的姓名來看，張晴都是將同性別的同學安排成同桌，她這麼做的用意很明顯了，竭盡所能杜絕早戀的可能。
人手一張座次表，張晴招呼大家收拾東西換座位，「每個人都坐到安排到的位置上，不允許亂坐。」
這時候，一個戴著眼鏡滿臉書生氣的男生突地站起來，「老師，我有疑問？這個座次表是以什麼為依據來排的呢？我可以要求換座位嗎？」
張晴表情異常的冷淡，聲音透著一股寒氣，「下課以後到我辦公室來。」然後擺擺手示意大家繼續換座位。
安然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來的時候，就聽到身後的兩個同學在談論剛才的事。
「你看出來沒，剛剛跟老張唱反調的那個男生貌似就是食堂和安然表白那個嘛，真是個奇葩耶！」
「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到，你這一說我想起來了，聽說他叫盧宇，爸媽都當官的，不然哪敢這麼囂張呀！」
在軍訓食堂無厘頭和她表白的那張臉，安然確實沒記住，但盧宇這個名字很熟悉，似乎剛剛才看到過，哦，原來和吳漾同桌的是他！
04
座位換好之後，張晴滿意地點點頭，隨後又招呼了班裡幾個身材高大的男生去幫忙搬教科書來發，吳漾也一併跟著去了。
葉梓木在安然身旁坐下，微笑著和她打了聲招呼。
班級兩大美女成了同桌，有夠養眼的。張晴剛一走出教室門不到一分鐘，那種雜亂的沸騰喧囂立刻回來了，大家七嘴八舌地閑聊起來。
安然一直沒在教室里看到雲深，這會她目光環顧一周，總算找到了她，與雲深視線相接，兩人相視一笑。雲深坐在四組第三排，和安然隔得有點遠。
吳漾和盧宇的座位在三組第六排，和安然葉梓木的座位隔的很近。盧宇走到安然的桌子前，遞給她一盒巧盒力，「我爸從國外帶來的，送你。」
周圍一片噓聲，安然沒接，「謝謝你，我不吃巧克力。」其實安然是很喜歡吃巧克力的，但這個時刻，她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去拒絕他。
盧宇的臉皮是真的厚，他憨憨地一笑，把巧克力擱在安然課桌上，就走了。
雲深遠遠地窺見這一幕，不禁皺眉，喃喃自語，「這個來日方長，未免來的太快了。」
這個時候，吳漾和兩個男生正巧抱著大摞的課本走進教室，盧宇遞巧克力的一幕也不偏不倚地落入他的眼。
將課本放下，吳漾走到盧宇桌前，用手指敲敲他的桌子，「人手不夠，和我們一起去搬教材。」
盧宇站起身，看到放在安然桌上的巧克力被葉梓木拿過去分給了周圍的同學。
吳漾和盧宇剛走到樓梯拐角處，就碰見張晴。張晴看了盧宇一眼，說：「跟我到辦公室來。」
盧宇一攤手，「吳漾，我先去老張辦公室，沒法和你去搬教材了。」
張晴的臉瞬間皺了起來，表情很難看，盧宇驚覺自己說錯了話，乾笑兩聲，撓撓頭，「那個，張老師，我們走吧！」
關上辦公室的門，張晴問：「你對我安排的座位不滿意？你想坐哪裡？」
盧宇以為張晴會批鬥她一番，萬萬沒想到她會這麼問自己，以為她是真心想滿足他的需求，於是特爽快地說：「張老師，我想和安然坐。」
一瞬間，張晴以為自己聽錯了，看向盧宇，問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