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死神3

之芭待在祁連赫褲兜里差點被憋死。軟軟的手腳用盡全力掙扎，對祁連赫而言也不過是麻雀啄手心的程度——或許還比不上麻雀，麻雀的嘴巴好歹是硬的，布偶的手腳卻是棉花填的。

直到祁連赫發覺手心那一團好久不動了，才把他從褲兜里拿了出來。

提到眼前左看右看，不動不出聲的時候，怎麼看都是普通布偶。

「難道死掉了嗎？」祁連赫捏著之芭的脖子用力晃了晃，「喂，還活著嗎？」

路過的行人忍不住對他投以一言難盡的眼神。

「……請住手。」之芭小聲說，「我頭暈。」甚至想吐。可惜或者幸運的是，他沒有嘔吐這個功能。

「誒……」祁連赫更加驚奇了，一個會覺得頭暈的布偶？

「那這樣呢？」祁連赫一首捉著之芭的身體，一手捏住之芭的右手使勁拉。

「疼。」之芭額上落下三道黑線，有點無奈，他只覺得面前這個少年比甚太還要熊上好幾倍。他是改造魂魄，本體其實只是一枚小小的藥丸而已，即使這個身體毀了，對他而言除了疼痛和喪失行動能力以外並沒有任何後果。

之芭反應平淡，反而讓祁連赫失去了捉弄的興趣。他毫無誠意的說了聲抱歉，問了之芭想待在哪裡后，把他放到了左肩上。

雖然是工作日，購物中心依然十分熱鬧。祁連赫彷彿漫無目的一般走入人群，隨波逐流。

穿過露天賣場，路過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甜品店，祁連赫一邊揉肚子一邊自言自語道，「總覺得又有點餓了呢。」

之芭無言以對。

拐過轉角，眼睛還回頭盯著甜品櫥窗的祁連赫一腳踩上了某個硬物。

扭過頭來，面前是男人壯碩的前胸，薄薄的背心下肌肉塊十分明顯，再加上打著鉚釘的新潮皮夾克，和隱約傳來的汗味和香水味，一股小混混味撲面而來。

祁連赫抬頭……咳咳，退一步再抬頭，終於看到了對方的臉。

於是一聲「抱歉」吞回肚子里。

「喂，小鬼，」滿臉橫肉的飛機頭指了指自己光亮鞋面上的腳印，伸手揪住祁連赫的前襟，毫不費力地把他提了起來。「這個時候你不該說點什麼嗎，啊？」

跟在這男人後邊的兩個品味同樣一言難盡的跟班跟著起鬨。

祁連赫臉色更冷了。之芭悄悄抓緊了祁連赫的衣服，想著萬一發生衝突自己也能幫點忙——雖然祁連赫是熊了一點，不過總不能看著他被打吧。

三秒后，之芭覺得自己的眼睛可能瞎了。

從他的角度很清楚地看到，祁連赫把手放在飛機頭左胸口，五指似緩實快沒入肌肉，卻奇怪的看不到血液流出。

撲通，撲通。

祁連赫湊到飛機頭耳邊，耳語般笑道，「你的心跳有點快呢。想不想看看自己的心臟長什麼樣？」

惡意撲面而來，豆大冷汗登時從飛機頭腦袋上滑落，他沒感覺到自己腿部打顫，手臂也不自覺放下了。兩人貼得極近，他即便低頭也看不到自己胸口，卻能感受到對方刻意放慢了的，令他毛骨悚然的觸摸。「你……」

「哈，開玩笑的。」祁連赫冰冷的表情一收，抽回右手順便在對方背心上抹了抹，順手拿走插在皮夾克內袋裡的錢夾，還給他拉上了夾克拉鏈。

見對方依然揪著自己衣襟，祁連赫不耐煩道，「我可以走了嗎？」

「是，是！」飛機頭忙不迭放手，慌不擇路轉身就跑。那兩跟班不明所以地看了看祁連赫，還是選擇了跟上自家大佬。

祁連赫捏著皮夾走進甜品店，高興地點了一整頁小蛋糕。

默默看完全部的之芭覺得心情複雜。他沒有見到祁連赫和破面對峙的場面，也不知道祁連赫的實力到底如何，只不過經過剛剛那場面，即使以改造魂魄的角度，他也覺得祁連赫的性格有點不對。

「你吃蛋糕嗎？」祁連赫叉了一小塊奶油蛋糕送到之芭嘴邊，只不過因為比例關係，那塊蛋糕比之芭腦袋還大一圈。

「能動的話，應該是需要能量的吧？」祁連赫整個人完全看不出剛剛差點兒捏碎別人心臟的兇殘，之芭甚至注意到鄰桌的國中女生眼睛不停往祁連赫身上瞟。

小姑娘你清醒一點，看人別只看臉啊！

之芭往後躲開快要貼到臉上的蛋糕，無比心累地嘆了口氣。

「剛剛……」

「嗯？」祁連赫含著叉子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哦，那個人啊？只是輕傷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確實應該只是輕傷……不對，我是想說……」

祁連赫明白他想說什麼，這也恰好是他想通過他傳達的東西，「你玩遊戲的時候會注意到自己殺了幾個npc嗎？」

之芭一愣，他沒玩過遊戲，但是看甚太玩過。

「你看，你不會，」祁連赫一笑，「我也不會。」

天色漸暗，逛遍了各種甜品店關東煮壽司店，花光了所有現金的祁連赫終於想到了住宿問題。

不過這其實也不是個問題。熱血少年漫里哪裡有架打？當然是主角身邊啊。哪裡會無條件收留不明人士還包三餐？當然還是主角身邊啊。

於是暮色降臨時，祁連赫敲響了黑崎家的門。

黑崎一護看到他臉上就抽了一下。對這位年紀比他小膽子比他大的身分不明者，坦白說，黑崎一護並不希望看到他，不管對方是站在那一邊，一護直覺有這傢伙在的地方一定不得安寧。

然而看了看對方身上單薄的短褲罩衫，一護還是遲疑著問了一句，「你……有事嗎？」

祁連赫雙手合十大聲道，「黑崎君，請收留我吧！」

「哈？」一護抓頭髮的手都停了。

「一護，這是你朋友？」久等一護回來開飯的黑崎一心湊了上來。

「不，這是……」

「黑崎先生！」祁連赫截斷一護的話，視線在黑崎一心長袖T恤正中央的紅桃愛心上停留了一瞬，隨後若無其事地擺出誠懇的表情雙手合十鞠躬。

「黑崎先生！抱歉，能收留我一段時間嗎？我身無分文，父母雙亡……」

一護：「喂喂……」

「因為迷路流落至此，只認識黑崎君一個人……我實在沒有辦法了，才回找上門來……」

一護：「……」浦原這就被歸入不是人行列了呢。

「如果無人收留的話，我一定會流落街頭，每天以乞討為生……」

之芭：「……」我有句話一定要講。

「最後凍死街頭，無人收斂……」

一護翻了個白眼，這才九月初吧，睡上一個月也凍不死人好吧？

「老爸，我還是把這傢伙（送到浦原先生那裡去好了）……喂！」老爸你怎麼哭了，搞什麼鬼啊？這麼明顯的謊話笨蛋都能聽出來好吧？！

然而黑崎一心熱淚盈眶，熱情地拍著祁連赫帶他往屋裡走。「沒關係沒關係，你想住再久都沒關係，對了你吃過晚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一點？」

被留在門口的一護捂著眼睛深吸一口氣，這種心累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之芭坐在祁連赫肩頭默默回望：我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