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挑破
見妹妹胡麗人一臉的冷漠，胡佳人不由朝她伸出手想摸摸她，只是胡麗人已經不再和她擠坐在一起，而是起身避開了她的手。
「對不起？」胡麗人低聲反問了一句，而後輕笑了下道：「既然你都道歉了，那我就原諒你吧，誰讓我們姐妹呢。」
「麗兒，你說是不是。」
「麗兒？」胡佳人一臉的錯愕。
胡麗人猛的抬高了聲音道：「誰才是麗兒你心裡清楚！難道當了幾年的佳兒，當了幾年的胡家長女，你就全然忘記了不成！」
「沒有忘。」胡佳人站起來，咽下嘴裡的腥甜，低聲道：「可是這個時候，為什麼......」
「為什麼？」胡麗人神色扭曲的道：「你這麼聰明，你從小就聰明的像是別人說的神童，爹爹還很可惜你為何不是男兒，不然胡家不愁沒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這麼聰明的你，會不知道為什麼？」胡麗人瞪著眼睛道：「你就是太聰明了，竟然哄著年幼不知事的我，把胡家長女的位置讓給你！所以今天當妾的人是我，而你則留在家中招贅！」
胡佳人不明白，事情為什麼忽然變成了這樣，聞言不由解釋：「你記錯了，是你覺得學那些事太辛苦，才說換我來當姐姐。」
此時的胡佳人，聲音已經低的幾乎聽不見。
胡麗人神色已經冷靜了很多，聽了這話也不辯解，只是道：「也許是我記錯了吧，可是我才是佳兒，才是胡家長女這件事沒有錯吧。既然胡家長女能留家招贅，那我要為什麼自甘下賤的去給人當妾呢？」
「好姐姐，好麗兒，就由你去守備府吧。不用怕，明天我就將銀票理出來給你送去當嫁妝。」
胡佳人沉默的看著眼前的人，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最清楚，最了解她的人。可是眼前的人是誰呢？是她的妹妹嗎？為什麼她會覺得如此陌生呢？
現在她已經完全明白，妹妹根本就不願意去當妾，打的是讓她去的主意。可她不曾好言相求，卻說了這些話。
是想用強硬的手段逼她同意嗎？她會怎麼做？
胡佳人的喉嚨已經痛的麻木，胸腔中的一顆心卻開始鈍鈍的疼了起來，就好像從裡面慢慢裂了開來。
「娘，娘不會同意的。」
胡麗人冷笑一聲，語氣冰涼涼的道：「是啊，娘不會同意。娘會看著我去當妾，卻絕不會讓你去。說來也是她的緣故，事情才會到了這個地步。不過她是娘，我也不恨她。」
「但為了她不礙事，所以我在她的葯里放了安神的草藥，這個時候，她老人家怕是早就睡了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胡佳人忽然明白了什麼，直直的看著她，道：「那碗，你，放了東西，對不對！」
「果然是姐姐，立刻就想到了。」胡麗人雖然一直言詞強硬，臉色冷漠，但是在說這些的時候，眼淚卻不住的往外流。
此時她抹了下臉上的淚，輕笑道：「不過那甜花生梅子酪里，並沒有放什麼葯，只是添了些金芒果的汁水。」
「姐姐不知道吧，我們姐妹不僅容貌相像，連體質也很像。那年爹爹帶了顆稀奇少見的金芒果回來，你都讓給我了。我也捨不得吃，放了好幾天，才剝皮嘗了嘗。」
「結果沾了汁水的手和嘴邊，都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小紅疙瘩。」胡麗人撓了撓手道：「看，這是那天不小沾上的。」
「當時娘說果子放壞了就扔了，後來我才知道那不是果子壞了，其實是敏症。而我們姐妹一樣，都對金芒果有敏症。」
說著，胡麗人轉身去妝台邊，打開了上面的一個木匣，取出一隻半個手掌長的金色芒果。
「姐姐若是不信，那就再嘗一點試試看？」
胡佳人冷笑，看來她是養出了個白眼狼。雖然之前有願意替她去的想法，但是現在她改變注意了。
最後看了妹妹一眼，胡佳人轉身欲離開。
但是胡麗人怎麼會同意，上前一把揪住人推到了椅子上，冷聲道：「不是說疼我么，那就替我去當妾吧。現在這樣的你，又能跑到哪裡去呢？而且橘子早就被桃子給引開了。「
「你......」渾身無力的胡佳人，毫無反抗之力。之前強撐著說了那麼多話，此時已經完全發不出聲，喉嚨腫的口水都咽不下去了。
眼見胡麗人一步步靠近，她只能戒備的緊緊的抿著唇。哪知卻見胡麗人剝開果皮后，自己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這麼好吃的果子，卻不能多吃，真是可惜了。」胡麗人一邊說，一邊將果肉吐了出來沒有吞下去，大約是怕真吃下去，人會昏過去。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嘴，然後慢慢的說道：「我們長的足有九分像，但聲音卻有所區別。尤其是你現在傷了喉嚨，旁人一聽就知道誰是佳兒誰是麗兒，所以我也得讓自己無法正常開口說話。」
比起胡佳人只是甜品里混了汁水，胡麗人的反應要快的多，說話間聲音就已經不對。這幾句話說完，她就覺得喉嚨像被火灼燒一樣，立時就有些說不出話來。
真痛，姐姐就是忍著這樣的苦楚，還和她說了這麼多的話么。
胡麗人的眼淚流的更急，可這又能怎麼樣呢？她已經不能回頭了。
「別怪我，我、我也不想的。」困難的吐出這句話，胡麗人便拿起胡佳人換下的衣裳，慢慢的穿在了身上。
姐妹倆一坐一立，相對無語，皆是滿臉的淚水。
胡麗人像是自我懲罰似的，故意開口道：「姐姐你別怕，你聰明，去了以後，他們會很喜歡你，你會過的好的。」
胡佳人閉上了眼，再不肯看她。她的眼淚是真的，她的害怕是真的，她的話也是真的，甚至她還感覺到她這樣做，是真的真的很痛苦。可這個她一手寵大的小姑娘，卻依然選擇傷害她，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那個她親眼看著寵著護著，從一個粉嫩嫩小嬰兒慢慢長大的妹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