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慶合殿情
此時屋內如艷陽春日,屋外卻冷風徐徐。大總管在夜色闌珊處,領著四個轎夫隨從急匆匆的行走在深宮甬道內,不知何時天空卻突然飄起了雪花,大總管吳甫腳步隨即更加健步如飛了起來,不時還在催促著四名轎夫快一些,快一些。
到達永安宮的時候,武韋帝很顯然已經不悅,借著酒勁更是粗口大罵。吳甫見此額頭不停的滲出汗珠來,頓時嚇的不知如何是好,他深知武韋帝喜怒無常,又吃醉了酒,此時若讓其大發雷霆,保不定小命不保。
隨即向一邊的『郭秋月』遞去了求救的眼神,『郭秋月』會意,挺著大肚子勸道:「陛下,可勿要動怒,外面已是雪花飄飄,吳總管額頭上卻是汗珠可見,足已證明其一路小跑而來。陛下又何必責罵於他。」
武韋帝見『郭秋月』求情,方才語氣平緩了一些。擺擺手道:「罷了,若不是郭妃今日為你求情,朕豈肯饒你之罪。賤奴才,還不向郭妃謝恩。」
吳甫見武韋帝一臉酒氣,本來就緋紅的臉上因為怒氣更顯可怕,他打個機靈。轉臉看向一邊的『郭秋月』道:「奴才,謝過郭妃娘娘。」
『郭秋月』只是輕輕點了一下頭,示意回禮。而一邊的武韋帝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對於那個還未曾會面的美人,在加上鹿血酒對身體的刺激,慾望更加強烈,他此刻哪還有心思聽兩人之間的客氣話,連忙急不可耐道:「好了,好了,吳總管。攆轎可備好?」
吳總管忙答應一聲道:「啟稟陛下,攆轎已經在宮外候旨。」
武韋帝只感覺一股熱流傳遍全身,熱血沸騰。內心的火熱即使在雪花紛飛的冬夜裡,依舊無法熄滅。他面色緋紅,滿意的點點頭道:「扶朕起來,朕要去見一見美人。」
吳總管一臉笑容,答應一聲道:「奴才遵旨。」而此時的『郭秋月』卻臉色鐵青。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此時對另一個女人如此情深,心裡便是酸楚錐心。
再一想,這個深愛的男人。今夜就要擁著別的女人情深似海,翻雲吐霧。一番雲雨,纏綿糾葛在一起。她的醋意以及憎恨就愈加湧上心頭。
只是這轉瞬間的變化,沒有被誰發現而已,她就已然轉變了臉色,由憎恨,厭惡,甚至是痛心。變成了一臉關心的樣子。
因為她知道自己始終是渺小的,即使自己再怎麼難過,也將無濟於事。他畢竟是一國之君,後宮佳麗三千。又怎麼會將愛只留給自己,更讓自己感到悲哀的卻是自己雖然看似被他寵愛。
然則這一切都不屬於自己,而是屬於那個真正的郭秋月,想到此。她更加深了自己心中的恨,可是她不能表現出來,她要演下去,哪怕這一切來去匆匆,只要有屬於她的那一刻便要緊緊抓在手心裡。
吳甫大總管提著宮燈,為武韋帝照亮永安宮庭院里的路,『郭秋月』突然站在門口,依依不捨,又有些關心道:「陛下,外面雪花紛飛,這般寒冷的天,還是披上這件披風吧!也可禦寒一些。」
說著,『郭秋月』由秋靈攙扶著,走出屋外。親自為武韋帝將披風披在肩上,武韋帝在皎潔的月光下。看著『郭秋月』俊俏的面容,心中感動萬分。
雖然已是醉意朦朧,但內心卻是幸福甜蜜,他輕輕托起『郭秋月』的下巴。眼神里愛意濃濃道:「美人身懷六甲,不易走動。小心著涼,快些回屋吧!」
然後又看向秋靈道:「快將郭妃扶回房,再為朕引路,朕在宮外等你。」
秋靈答應一聲:「是。」武韋帝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吩咐吳甫道:「我們走吧!」
吳甫殷勤的服侍著武韋帝,走出了永安宮庭院外。又服侍著他上了攆轎。方才立在攆轎一邊,靜靜的等待著秋靈的到來。
『郭秋月』站在庭院外,看著武韋帝的背影,卻不知為何一行熱淚湧出,喃喃道:「陛下,臣妾若此生能夠服侍在你身側該多好,可是這終究是一場夢。臣妾怕夢醒,怕失去你,可是你可知臣妾心中的苦。」
秋靈見此,連忙扶起『郭秋月』道:「娘娘,何故如此傷感,陛下方才看娘娘的眼神情深意切。陛下又獨寵娘娘一人,娘娘應該感覺幸福才是啊!」
『郭秋月』在秋靈的攙扶下走進永安宮主殿內,一邊走一邊嘆息道:「秋靈,沒有人可以體會到我的苦與無奈,有時候這一切只不過是夢一場罷了。」
秋靈聽的一頭霧水,而這種內心的不解,一直都不曾消失過,自從她的主子『郭秋月』懷了龍子以後,她一直都讓自己再也看不透,有時候自己都會感覺她有些精神失常,經常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剛入宮的郭秋月和現在懷了龍子的『郭秋月』完全變了一個人,曾經的郭秋月脾氣暴躁,手段殘忍。可以說她什麼惡毒的手段都能使的出來,為了阻止華妃簫妃二人和自己爭寵。
慘遭她的陷害,可以說她根本就是冷血的。而現在的『郭秋月』多愁善感,有時候會莫名的心慈手軟,有時候也會莫名的落淚。秋靈是怎麼也不會想到郭秋月竟然會讓武韋帝雨露均沾,福澤後宮。這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秋靈雖然滿心的不解,但她也不敢多問。服侍著『郭秋月』安歇以後,方才告退道:「奴婢,先行告退了,恐陛下不能久等。娘娘早些安歇,奴婢告退了。」
『郭秋月』擦拭了一下眼淚,躺在床榻之上擺擺手道:「去吧!陛下酒後情切,若久等恐生大怒。此事擔待不起,你速速前去引路吧!路上濕滑,且又突降小雪。多穿些衣服,注意保暖。」
秋靈頓時心裡一熱,連忙道:「奴婢多謝娘娘掛懷,還請娘娘保重鳳體,奴婢告退。」
說罷秋靈轉身離開,此時的吳甫早已焦急的挑燈在永安宮外徘徊,月光下的宮燈搖搖曳曳,與這一地的潔白,形成一道美麗的夜景。
而站在雪中的人卻顯得格外焦躁,攆轎內的武韋帝更是心急如焚,情火難平,再加上瑟瑟的寒冷。更是激起他的憤怒。
就在武韋帝剛要發怒的時候,卻突然聽到攆轎外的吳甫急切的聲音道:「秋靈,你可是出來了。陛下都等你多久了,若是因天寒傷了陛下的龍體,這罪責你可擔待的起?」
秋靈裹緊外衣,只感覺外面寒風刺骨。一聽吳甫之言,頓時心中恐懼,連忙賠禮道:「奴婢該死,奴婢見郭妃懷有身孕,行動不便。於心不忍,方服侍郭妃娘娘安歇,才急忙離開了永安宮。」
「奴婢有罪,請陛下責罰。」
武韋帝本來一肚子怒火,聽了秋靈之言,又想想郭妃腹中的孩子,才將怒火平息,隨即道:「罷了,郭妃乃朕的愛妃,你擔心主子,亦無錯。朕權且恕你無罪。」
秋靈謝恩后,武韋帝隨後掀開帘子又道:「吳甫,還不起轎速去見美人。」
吳甫不敢耽擱,神情有些慌亂。急忙指揮著四名隨從道:「快,快起轎。」
然後又看向一邊的秋靈賠笑道:「姑姑,還請前面帶路。」
秋靈點點頭,一行人離開永安宮直奔西宮的慶合殿。而此時的慶合殿內早已不在如往日一般蕭條,相反被裝扮一新。
自那日『簫妃』離開慶合殿以後,便命『郭秋月』為其添置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又為其選了幾名宮女服侍。現在的慶合殿雖然說不上豪華氣派,但也比一般嬪妃的起居好了許多。
魏夫人整個人更是從裡到外變了模樣,胭脂水粉,金銀首飾樣樣不缺,她所擁有的這一切也都是『郭妃』賞賜給她的。
而魏夫人因為有了復仇的機會,更是每日精心打扮,保養膚色。相比以往的她,看上去更加窈窕迷人,雖然已近四十芳齡。論貌美卻一點都不輸其她妙齡女子。相反她的身上更多了些許成熟后,一種讓人遇見便垂簾欲滴想去碰觸的渴望。
因為事先得到『郭秋月』的通知,魏夫人此刻並未就寢,她親自為武韋帝烹煮了醒酒湯,在等待著武韋帝的到來。
武韋帝坐在攆轎之中,此刻在酒精的作用下,整個人已經被那一抹情火燃燒的極盡瘋狂。他渾身熾熱,不停的吩咐吳甫加快腳步。
月色下一行人行色匆匆,雪花還在紛飛。踩在雪地里,不時有沙沙聲響起。左拐右拐穿過迴廊,又走過宮道。才來到西宮的慶合殿,此時慶合殿燈火通明。
房間內傳出悠揚的琴聲,武韋帝走下攆轎。抬頭看向慶合殿內,喃喃道:「此琴聲可是從這裡傳出?」
吳甫急忙上前道:「啟稟陛下,這悠揚動聽的樂色正是從慶合殿傳出。」
武韋帝有些疑惑道:「慶合殿住的是何人?朕怎麼都記不起來了。」
吳甫急忙道:「陛下,這西宮乃是先帝各嬪妃的所居之地。先帝仙逝后,有些先帝的嬪妃被流放出宮另配他人。有些則留在了西宮內,這慶合殿乃是先帝的寵妃魏夫人。」
武韋帝努力回想著這個魏夫人,但是記憶里對她卻有些模糊,聽著屋內的琴聲,武韋帝卻猶豫了。當他聽到魏夫人乃是先帝的寵妃之時。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面對這個叫魏夫人的人。
他更不知道如何面對已經仙逝的先帝,畢竟按理而言,武韋帝需要叫魏夫人一聲母后。若讓她服侍了自己,若傳揚出去可是有損皇家顏面的行為。可是他此刻在鹿血酒的刺激下,情火難耐,此刻又無處傾泄那種熱烈的渴望。
只能猶豫不決,吳甫自然知道武韋帝為何如此猶豫,當即提醒道:「陛下,此處並無他人。陛下……」
話沒有說完,武韋帝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當即一臉笑容,拍拍吳甫的肩膀道:「吳甫,你越來越聰明了,朕沒白疼你。」
吳甫一臉得意道:「多謝陛下誇獎,奴才還不是仰仗陛下龍威,才越來越得陛下心思。」
武韋帝點點頭:「嗯,那朕就進去了。爾等先行回宮吧!今夜朕就宿在此了。」
吳甫知趣的一笑拱手道:「是,奴才們告退。」
隨後吳甫一擺手:「我們走吧!今日之事你們誰敢泄露半個字,小心你們的腦袋。」
幾人連忙道:「奴才們不敢。」吳甫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率領眾人離開了慶合殿。
秋靈回到永安宮后,『郭秋月』還未安歇。見秋靈回來了,便在床榻之上問道:「事情可辦妥了?」
秋靈道:「辦妥了,陛下已經入了慶合殿。想必此刻應該也是春宵一刻了吧!」
『郭秋月』點點頭:「嗯,既然如此。你便退下吧!」
秋靈答應一聲,將『郭秋月』房內又添了些炭火,將炭火升的旺旺的之後,又吹滅燭燈,方才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