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偷盜(3)
她何時有過朋友?
幼時,她便跟父親和一江為伴,當一江走後,她也只跟父親相依為命,父親去世后,她被相沉帶走,可相沉在她心中是恩人,是師傅,可朋友,她的確從未有過。
「我...並沒有過。」久兒眼眸無光,整個人癱軟,像沒了魂一樣,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何為朋友,她為何沒有朋友?而現在被師傅這麼一問,她開始想了,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源虛道長見久兒這般,說:「罷了,看你的樣子,應該也是個可憐人,你暫且先退下,去院中跪著。」
久兒沒有去反駁,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寢殿只剩源虛道長和江源兩個人,源虛道長只是皺眉盯著江源,連眼睛都不眨,而江源也一直埋頭,不敢抬起,這冰涼的地,都被江源的頭給捂熱了。
許久,源虛道長才開口說道:「我在等你的解釋,你打算何時開口?」
江源依然不將頭抬起,也依然不去解釋。
見江源是鐵了心要瞞著自己了,便不再去問,說:「瞞著吧,你也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不說就不說,但是你在院中說,葉歸夜闖藏寶殿,是你出的主意,因為你想看天石,是吧?」
江源回道:「是。」
源虛道長道:「好,你是鐵了心,承認慫恿葉歸去犯苑規了?」
「是。」江源的確是鐵了心的,將這懲罰,替久兒戴過。
源虛道長走到了江源的眼前,問:「你可知這罰,不輕。」
「弟子受罰!」
突然,源虛道長的門發出了巨響,只見江源從房間飛出數十米遠,最後身體撞到了院中的樹,他才落到地上,嘴裡噴出鮮血,院中所有弟子都震驚了,瞬時,全部跪在地上,開始求情。
「師傅!江源師兄只是一時糊塗!」
「師傅!江源師弟萬萬不會背叛你,這其中一定有隱情,望明察!」
「江源師兄肯定是被冤枉的!」
所有的弟子紛紛為江源求情,而跪在地上的久兒緊忙跑了過去,將倒在地上的江源抱在懷中,顫抖的手擦去江源嘴角的血,慌張的說:「我錯了,是我錯了,這一切都是我自己所為。」久兒看著師傅大聲的喊著:「跟江源無關,師傅饒了他,罰我吧,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江源將久兒的手緊緊的握住,有氣無力的說:「無...無事。」
源虛道長在房內流淚,他氣江源竟為葉歸不分黑白。
可把江源打傷,他自然也是心疼的。
「你跟葉歸,我既然都已經罰過了,那麼跪三日便免了,念葉歸入門不久,且是被挑唆,所以不必下山,這三日,你們兩個專心養傷,把苑規給我抄三百遍。」
源虛道長心裡想著:「既然你那麼願意跟葉歸在一起,那麼就留他在你身邊吧。」
江源忍著疼痛,跪在地上,對源虛道長磕了頭,說:「謝師傅。」
見這事有了結果,所有的弟子們都將江源和久兒扶起,回到了房間。
這件事源虛道長自然是要跟白依彙報的,他從房間走出,到了白依寢殿,白依聽了此事並不驚訝,十分淡定的繼續看書,源虛道長搞不懂,為什麼弟子犯下這種大錯,掌門真人卻並不以為然?
「掌門真人,是源虛教導無方,讓江源和葉歸犯下大錯,還請掌門真人責罰。」源虛道長彎著腰,等待著白依發落,可白依只是翻書,並沒有理會。
源虛道長抬眼看了看,發現掌門真人依然看書,好似他並不存在,無奈,源虛道長只得說:「弟子告退。」
源虛道長走出寢殿外,回頭看著房門,摸著自己的鬍鬚,實在是捉摸不透掌門真人為何意,或許掌門真人太過於偏愛江源了,所以想當作沒聽見吧?
猜測畢竟是猜測,源虛道長搖了搖頭,回去了。
白依放下手中的書,深嘆口氣,而書中有一張女子的畫像,只是這張畫像的人,與久兒長的極為相似,她笑容燦爛,身著*長裙,手拿著一串桃花,甚是活潑。
白依輕輕拿起這張畫像,說:「這是師傅的書,沒想到,又有一頁她的畫面。」白依將畫像拿到書庫,走到了最上一層,上面只有一個箱子,而這個箱子,只有白依能夠打開,裡面全是同一個女子的畫像。
源虛道長回到慧西苑,便讓這些照顧江源和葉歸的弟子們都去練習,不可耽誤,所有的人不敢違抗,這時,謙修道長卻來了慧西苑,手裡拿著兩包草藥,看著源虛道長說:
「我去找師傅聊聊星宿之事,可他老人家卻給了我兩包草藥,說一包給江源,一包給葉歸,我現在已經送到,你去給你的兩個心愛徒弟熬藥吧。」
謙修道長不悅的將草藥扔給了源虛道長,源虛道長眼睛瞪的像球一樣圓,問:「這是為何?我的兩個孽徒犯了如此大罪,師傅卻還送來草藥?還讓我給熬?這難道是怪我懲罰他們了?」
「哦?犯了什麼錯?」謙修道長問。
源虛道長一聲嘆,說:「去了第五層,還把結界給破了。」
「什麼?」謙修道長看著樹下的那一灘血,便明白,源虛道長的確沒有輕饒他們。
「江源和葉歸資質甚佳,卻犯了苑規,可你也的確是重罰了他們,算是給了教訓,你也知道,師傅仁慈,即使咱們小時候犯下錯誤,師傅只是輕輕責罰,從未重過,你可曾記得,你小時候,讀了一本書,裡面有一張女子的畫像,你直接就給撕得粉碎,師傅雖然沒說你,但卻將那畫小心翼翼的粘好保存,可見畫的份量。」
源虛道長自然記得,當時師傅心疼不已,卻沒有責罰他,只是告訴他,下次在看見有畫不可在撕,這是他要珍藏的東西。
「是啊,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師傅將藏寶殿轉移到第五層,而原來的藏寶殿成了書庫,師傅將這些書都收在書庫里,不得外人進,就連咱們四人,都不可以,可見這畫有多珍貴,可是師傅從沒有說我半句,難怪我跟師傅稟報此事時,他當作沒聽見一樣,估摸著,他是知道我重重懲罰了這兩個人,對我有意見了。」
源虛道長懊悔,拿著手中的兩包草藥,說:「我去給這兩個孽徒熬藥。」
謙修道長點頭,又看了看寢殿這破碎的門,搖頭嘆道:「這脾氣,跟小時候還真是一模一樣。」
葯是風白送過去的,他將葯給了江源,卻並未給久兒,久兒自知現在所有的慧西苑弟子都恨透了自己,便說:「我還不如下山了呢。」
江源手裡端著葯,看著風白問:「大師兄,你何必跟葉歸動氣?這是我的事。」
風白嘆氣,說:「早就發現你對葉歸情感不同,用情至深,沒想到,竟然可以深到如此地步,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們不清楚嗎?我也是看著你長大的,其他的師兄也是,師傅更是,所以即使你不停的說這是你出的主意,我們也不會信的,師傅今天是為了成全你,才不揭穿此事。」風白看著久兒說:「葉歸,你也要好好的反省反省,你要這樣闖禍,江源師弟會被你害死的。」
「葉歸知錯,葉歸一時糊塗,葉歸一定改。」久兒咳了兩聲,噴出了一些鮮血,風白趕緊將那一碗葯給了久兒,說:「趕緊喝趕緊喝,你們兩個真是讓師傅氣急了,不過不管怎麼氣,掌門真人還是給你們拿的葯,師傅親自給你們熬的,只是礙於面子,不能給你們送來,所以你們兩個以後,萬萬不可在惹出禍端,傷了他老人家的心了。」
兩人同時一驚,自己明明觸犯了苑規,掌門真人和師傅還如此對待自己?
此時的他們,內心愧疚極了。
三日後,兩個人傷好大半,去了源虛道長那裡請罪,源虛道長氣也就消了,見他們的傷勢沒有完全好,便讓他們在好好休息,兩個人稱,要去掌門真人那裡請罪,源虛道長欣慰的點頭,覺得他們的確是悔過。
到了白依的寢殿前,兩個人並沒有進去,而是直接跪在外面,磕了三個頭。
江源大聲道:「弟子葉江源。」
久兒大聲道:「弟子葉歸。」
兩個人又異口同聲道:「前來請罪。」
房內打坐的白依微微睜眼,看著自己的房門,問:「何罪?」
江源開口道:「弟子心裡念著天石,便給葉歸出主意讓他去偷,身為師兄卻慫恿師弟犯錯,是大罪。」
久兒開口到:「一人做事一人當,是弟子的錯,江源師兄沒有給弟子出主意,可葉歸卻污衊江源師兄,讓他抵罪,是弟子想偷天石,還請掌門責罰。」
沒想到白依卻開口到:「哦?只是想偷天石?」
久兒尷尬的臉紅,說:「還有仙丹。」
果然白依料事如神,他什麼都知道!
白依呵呵的笑了,笑了很長時間,這兩個人懵了,他們實在是找不到哪裡可笑?
「你們兩個可知,這天石並不是一塊小石頭,它有一人高,兩個源虛寬,而且深扎土中,就連我都拔不出來,若說重量,應該有千斤了,你們兩個打算怎麼偷?」說完,白依還忍不住的笑著。
江源和久兒在外都聽傻了,他們完全明白了,為什麼掌門真人算出久兒要偷天石,他卻不慌不張的。
久兒也明白自己,到底是有多麼的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