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你的笑、你的壞、你的愛

?亞斯抓狂式的撓了兩下腦袋，坐到波斯菊花壇邊，林熙每次偷偷瞟他一眼都能撞上他幽怨的眼神。

「看什麼看？」明明是自己從坐下開始就用那種分分鐘把人生吞活剝的眼神鎖定林熙，卻惡人先告狀。

心態反轉，林熙看亞斯的眼神較以前的冷漠和嫌棄，變成了深情而蘊含歉意。不僅不反駁，反而微微一笑。

還記得上學的時候，寒假的期末考。運動會後本來他們已經又開始眉目傳情，但忘了因為什麼事，他們又突然不說話，他也不知道怎麼就生悶氣。每次看見他就故意把臉歪到一邊，但是每次上課她偷偷回頭看他的時候也是像現在這樣，總能撞上他的眼神。期末考的時候，班上的座位都重新排位，也不知道哪位大神排的座位，把他安排在她斜對角。中午休息的時候她趴在桌上睡覺，稍稍一瞥就能看見他。他趴在桌上一直盯著她，完全沒有睡意，她想就那麼裝睡靜靜地看著他，但是他的眼睛始終睜著，下巴墊在手背上，嘴像撅著一樣。她終於沒忍住睜開眼睛，跟他對視。她一睜眼，他就回了她這麼一句「看什麼看」。

但是某人完全不記得這回事了，因為他永遠坐在她身後，偷偷看她這樣的事每天都在繼續。

「還看？要不要給你網購幾件印滿我頭像的衣服，再送你幾張超帥的海報給你糊牆，走哪都看得到。」怨氣。

他就是這樣，成熟的外表，幼稚的小脾氣，她就是招架不住。

「你怎麼不說給我買個你的全身抱枕讓我晚上摟著睡啊？」林熙笑說。曾幾何時她自己是有過這樣的想法，不過不是全身的抱枕，只是普通的抱枕啦。

「本人就在你身邊，如果你想，我一點都不介意陪你睡。」

亞斯本能地懟了句，懟完看到林熙漲紅了一張臉，心情一下子豁然開朗。

擦咧！我怎麼那麼蠢，竟然挖了坑給自己跳。林熙懊惱，自覺臉上全身已經燒成碳。他離開以後，很久都沒有這種被羞澀灼燒的感覺了。但是回頭想想又好氣，他現在講話怎麼這麼輕浮了，動不動就說要陪人睡，平時肯定經常這樣子撩別人。

哎，真是個渣渣呀！

「誰要跟你睡，我懶得洗床單。」林熙氣鼓鼓地說。

亞斯聽到這句話，腦子轉了一圈，然後笑得陽光燦爛，猶如沐浴在春天的花田中。他興奮地竄到林熙面前，用那種期待又興奮的小眼神盯著林熙。那眼神就跟以前blingbling看著他們吃飯時一毛一樣。

林熙對亞斯的反應感到莫名其妙，被他這樣盯著，那股還未退去的灼熱又開始如烈火燎原，「你有病啊，滾一邊去，別盯著我。」

「我很樂意洗床單的。」亞斯齜著牙。

「呵，」林熙冷笑，別過臉去不看他，「你是更喜歡滾床單吧？」

「嗯。」亞斯倒是回答得乾脆利落，豪不羞澀，「肯定先有滾床單才要洗床單的嘛？」

林熙火已燎原，除了心頭愛火，還有三昧真火。

高亞斯完全把林熙的「洗床單」曲解了。本來林熙只想用「洗床單」揶揄亞斯喜歡撩人，這個也睡，那個也睡（傳言），想臊臊他，結果完全被他污化成另一層意思。

難怪他聽完那麼興奮了。

「滾，我讓你滾，滾，愛跟誰滾跟誰滾。」林熙起身不輕不重地往亞斯小腿肚上踹了一腳，恨恨地瞪著他。

亞斯並不無辜，雖然沒能理解「洗床單」真正的意思，但是不管以前的林熙還是現在的林熙，他都不相信她會是「那層」意思，只是想調戲她。如果她不是真的討厭他，是不會真的生氣的，有些女生就喜歡壞壞的男生啊。

「愛跟誰滾就跟誰滾嗎？」亞斯突然竄起來，湊近林熙的臉，壞笑。

林熙直覺的臉上很熱，全身很熱，孰不知臉和耳朵已經紅得像熟到要炸裂的冬柿。才發現高亞斯也是一隻不知天高地厚地抖S，看著林熙的樣子越笑越銀盪。

「高亞斯，你給勞資滾！」紅彤彤的冬柿子原地炸裂，大腳大腳往亞斯腿傷踹。很氣很氣，更氣的是她根本捨不得真的用力。

亞斯享受著這種追逐，那是他少年時代最羨慕、最期待的事情，就像現在這樣，她能像對待閔謙和柯烊一樣，對他也不再拘謹，小心翼翼，就在他身邊肆意撒野。

反正，我永遠不會真的責怪你，恨你啊！

追逐一番，林熙氣都累消了。雖然鬧得氣喘吁吁，但是臉上的緋紅反而退了。

亞斯瞅准接不上力的空檔，從後面抱住她，「累嗎？一起滾啊。」他嬉笑著。

「啊啊啊！」她抓狂，抓住他環抱在她腰上的手，彎腰狠狠一口，又看準他的腳，狠狠踩了一腳。

「你還真對得起你的屬相啊。」亞斯哈哈大笑，鬆開手，還以為會再遭受拳打腳踢，結果她直接跑回房間了。

亞斯看著手上的淺淺的牙印，嘴角咧到了耳根，眼裡暖流涌動，照著牙印吻了上去。

火大、羞澀、抓狂、開心，啊啊啊啊！神經病啊！！！高亞斯，王八蛋！！！

林熙一頭栽在床上，手腳並用敲擊著床墊「砰砰」響。

高亞斯沒有放過她，啃完自己的爪子小跑著來到林熙房門口，拉一把門鎖，林熙早把門鎖了。

「熙熙~」亞斯不正經地叫到，「不開門怎麼滾床單啊？」

林熙皺著一張不耐煩臉，嘴角卻是上揚的，拉過枕頭蓋住腦袋。

亞斯敲了幾下門，又敲了幾下窗，他的臉一直到笑著都酸了。

「不陪我滾，我自己滾咯。」亞斯竊笑，「我去給你找一個露腹肌的人形抱枕哈。」

「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某人被氣到想哭，某人春光明媚的下樓去。

「這麼開心啊？」柯烊揶揄。

一雙、兩雙、……五雙眼睛盯著他，特別的靜雅的眼神讓人瘮得慌。

「你什麼情況，不要在我店裡，我可不想我的店成網紅打卡點。」

「我晚點再回去，現在回去肯定會被認出來的。」只是想賴著而已，「有空房間么，我被趕下來了，好睏啊，昨晚一晚沒怎麼睡。」

「我昨晚……」睡得那間房間剛打掃出來。

閔謙話沒說完，靜雅直接一句「沒有」就給堵回去了。

「有有有有，」看亞斯下來一臉明媚的就知道有好發展，蘇媚上前湊熱鬧，「去我房間睡。」壞笑ing。

「你房間？你有個屁的房間！」靜雅叫罵，真想一個枕頭砸洗她。

蘇媚回頭一臉壞地對靜雅一個眨眼，拉著亞斯再去樓頂。最後林熙咬牙切齒著，被蘇媚攆了出來。也算不得上攆吧，就是說：反正門已經開了，她就是要讓高亞斯在裡面睡，才不管這原本是誰房間。

她能怎樣？跟他睡？開玩笑。肯定只能走啊。

亞斯在房間卻並沒有睡。蘇媚跟他說，讓他去翻林熙的抽屜，密碼是他生日。（隨便翻人東西是不禮貌的哦）然後他就抱著那隻帶密碼鎖的盒子在床上坐了幾個小時，直到窗帘透過紅彩。

林熙一整天心不在焉，店裡人員充足，沒她什麼屁事，她一個人在天台上站了很久，一直站到夕陽西下。

亞斯盯著窗帘縫隙間的火紅髮呆很久。他拉開窗帘的一腳，那個熟悉的身影就在十幾米外的地方。

不冷么？玻璃都開始起霧了，她還穿著下午的薄毛衣。亞斯在床頭拿了件厚披肩出門。

「不冷嗎？」他給她披上披肩，雙手拽著披肩邊緣緩緩滑下，整個把她抱住。

她的身體不自主抖了一下，任由他抱著，心裡有委屈，有對自己的埋怨和自責。她是不是該回抱住他，再也不讓他離開呢？

「你是還愛著我的，對嗎？」他輕聲地在他耳邊問。

一股暖暖的氣息鑽進耳朵，那低沉的聲音她曾經幻聽過很多次。回家的路、河濱公園、商業街、廣場、地鐵口，每一次都是聽著都很真，真的虛無縹緲，只有這一次，有溫度。

「我……」

「跟秦慕楓分手好不好？」他弓著腰，把頭埋進她的肩窩。

她的心臟在抽痛，她的手緊緊攥著披肩的角角，鼻子很酸。她的眼淚還在眼睛里打轉，肩膀已感受到一絲清涼。

他是哭了嗎？

她想轉身，卻被他迅速抱緊，動彈不得。

「不要抱這麼緊。」她輕聲說，他稍微鬆開一點，她轉身卻並不是完全主動，因為他鬆開也只是想正面抱抱她，然後深而纏綿的一個吻。

「我愛你。」吻下去前，他蹭著她的臉頰柔聲說。

這個吻，她沒能完全投入，因為她的臉上時時能感覺到清涼。

「你在哭嗎？」她很溫柔地問，試圖捧起他的臉，他卻倔強地將臉埋在她的肩窩。

「我回家了，答應了阿姨回家吃晚飯的。」他鬆開她，轉身小跑下樓。

他的聲音聽得出哽咽。她站在原地，想拉住他的那隻手停在半空，聽著鐵皮樓梯那陣急促的叩擊聲。

他沒想到，曾經親眼看到她拉上別人手，看到她親吻別人的照片他都忍住了眼淚。沒想到在看到她抽屜里珍藏的照片和畫稿時他的情緒竟然崩潰了，他竟然在更加確定她還愛著他后止不住眼淚，落荒而逃。

他真的有想過這幾年的時間他已經沒有那麼愛她了，他可以放棄她，可以祝福她跟別人在一起，沒關係。他不在刻意去她所在的城市；不再刻意對她閉口不談；他可以把他對她的感情雲淡風輕地跟任何人談論，甚至當成玩笑來說。可當她出現他面前，當他看著她的眼睛，所有的感情都噴涌而出，完全不是他一直所認為的那般簡簡單單。他想再追求她，很想，但是也並沒有抱太大希望，只是希望她能真的幸福。所以，當他知道她還留著關於他的回憶，她還愛著他，他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有的人不就這樣，深愛著一個已不屬於自己的人，除了希望她幸福還能怎樣呢？很愛你，當你不屬於我了，我卻不知道該不該再出現在你面前，出現了會怎樣呢？給你徒增煩惱？還是給我帶來無盡的傷心。

可終究我逃不過你啊。你還是出現了，不是星辰大海，而是山崩地裂。我還想要你，想要愛你，哪怕只是作為一個愛你的朋友，也好……我也可以，也願意！

可是如果你還愛我呢？

如果你還愛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