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成塔

第十二章 成塔

?鄭邪一路滑到了深淵的底部,儘管被碎石磨破了腿上與手上的皮肉,但是他卻並不在意這些傷勢,只是死死地盯著前方那一塊龐大的、半邊都鑲嵌在地上的灰撲撲的「石頭」。

那「石頭」稜角分明,線條帶著一股猙獰之感,與其說是石塊,倒不如說是——骨骼。

「蜚獸屍骨......」

鄭邪呢喃著,一步步朝著那巨大的骨骼走去。

在那骨骼的四周,繚繞著濃郁的不詳氣息,只是遠遠觀望就會讓人心神不寧,甚至於身體虛弱,好似生機被剝奪。

鄭邪又咳出了一口血,但是此時的血卻是暗淡的黑紅色。

鄭邪咧嘴一笑:

「不愧是蜚獸,所過之處生機不存......想來再過上幾分鐘,我的生機就會消耗殆盡了吧。」

一邊說著,鄭邪一邊走到了這塊大到令人震撼的骨骼前。

這塊骨骼長約三十二丈,鄭邪站在前面就好像一隻螞蟻一般渺小。

鄭邪伸手觸碰到了這塊屍骨的表面,僅僅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鄭邪伸出的手的表皮便乾枯了下去。

「這只是一塊脊骨啊......真是難以想象,那太古時的蜚獸,會有著怎樣恐怖的威勢......」

鄭邪喃喃自語,顯然並不在意自己血氣的逐漸乾枯。

「若我猜的沒錯,僅僅一塊骨還不足以造成數百里山脈的生機凋零......」

隨著鄭邪身軀上乾枯程度的逐漸加深,鄭邪對這塊骨的猜測也是愈發清晰。

忽然,鄭邪笑了:

「果然,屍骨中有著未散盡的精血!」

登時,鄭邪的眉心處有著一點靈光浮現,一座若隱若現的小塔形狀的紋路自眉心開始緩緩向下浮現,最終在鄭邪的胸口處凝聚出了完整的塔基。

「看來,我還得感謝他們沒有順便也廢了我的心法。」

鄭邪舔了舔嘴角,眼眸中隱隱有著難以抑制的狂喜之色。

「世間萬物都遵循陰陽之理,這蜚獸也不例外......它不可能只是純粹地散布災禍與死亡,那些消散的生機,實際上都濃縮在它的精血之內!」

鄭邪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眼神驟然一凝,喝道:

「太清鎮邪!塔出!」

那七層小塔微微一亮,隨後竟是自鄭邪的身軀中緩緩剝離,化成了一道虛幻的小塔,籠罩在了鄭邪的身上!

雖然這小塔遠不如當年鄭邪年幼時修成的那般明亮,但是卻也能勉強穩固,不至於消散而去。

「太清鎮邪塔,以靈氣為塔,鎮壓心中邪祟,本是清心定性的心法.......」

鄭邪自嘲一笑。

「但現在,我以自身血肉和業障為塔,鎮壓這蘊含著磅礴生機的陰死氣息......」

「褻瀆了這等法門......佰老,請恕我此不敬之舉!」

鄭邪雙手結印,隨後狠狠地印在了那蜚獸的屍骨之上!

剎那間,所有周圍瀰漫著的陰死之氣都是洶湧而來,朝著鄭邪的身軀匯聚,若是遠些看去,彷彿能看見一個灰色的氣旋,而氣旋的中心,正是被七層小塔所籠罩的鄭邪!

在鎮邪塔的映照下,鄭邪的身軀內部清晰可見:晦暗乾枯的骨骼,密布著細小的裂紋、沒有生機的氣血、虛弱不堪的五臟六腑......

當年被剝奪了自己的靈根和氣血之後,鄭邪早就和一個將死之人無異。雖說陽壽還剩下那麼幾年,但實則生機乾枯,若不是靠著佰傅偷偷喂下的寶葯續命,鄭邪早就死在了前往東柏的半路之上。

此時此刻,自四面八方包括那蜚獸屍骨中湧出的陰死之氣,帶著強烈的不詳與災禍氣息,如同活物一般鑽入了鄭邪的體內,順著骨骼的裂紋深入其中,糾纏在五臟六腑之中,煞是可怖!

鄭邪眼前一黑,只覺得生機快速消散,險些一頭栽倒下去,幸好及時穩住了身形,這才不曾讓那七層小塔消散。

如果沒有這太清鎮邪塔鎮著那些洶湧而來的陰死之氣,鄭邪只怕是在一息之間便會變成一具乾枯的屍體!

「業障鑄塔!」

鄭邪咬著牙,從牙縫中擠出了這樣一句話。

一股詭異的波動浮現,不知來源於何處,但是卻在頃刻間便讓那些躁動的陰死之氣安分了下去。

在小塔的輝映下,可以看見一縷縷扭曲的無法形容的物質從虛空中湧出,繚繞在鄭邪的肉身之上,將那些陰死之氣逼出了骨骼與內臟,緩緩壓迫在了一團。

鄭邪終於是鬆了一口氣,隨後便再次低喝道:

「精氣入體!」

哧哧

自那蜚獸的屍骨中,一絲絲極為細小的血線緩緩鑽出,順著鄭邪的手臂蔓延到了他的身軀之上。

當那血線入體之後,好不容易安分下來的陰死之氣卻突然暴動起來,宛如往油鍋中加了一瓢清水。

鄭邪只覺得體內轟隆作響,原本就脆弱不堪的骨骼根本承受不住這種程度的暴動,只聽得幾聲細微的「嘎嘣」聲響起,鄭邪的嘴角又是溢出了一些黑紅色的血。

「精血潤體,業障入骨!」

鄭邪太陽穴上突突直跳,但是仍舊保持著驚人的冷靜。

那蔓延進鄭邪體內的精血細線蠕動著進入了鄭邪的骨骼,隨後便化作了蓬勃的生氣,滋潤著鄭邪肉身的各個角落。

原本開裂的骨骼緩緩癒合,而漸漸失去活力的五臟六腑也是恢復了鮮活,就連心臟的跳動都是變得有力了起來。

流淌在鄭邪體內的血液也是重回鮮紅之色,僅僅只是看著便能感受到其中躍動的生命力。

在鄭邪的筋骨受到蜚獸精血的滋潤時,那濃郁的業障也是在鄭邪心法的催動下沒入了鄭邪的骨骼之中,和血肉一起交織著生長,深深地交錯在了一起。

因為鄭邪的氣血變得愈發強盛,加上業障入骨,更是讓鄭邪的肉身變得牢固了許多,因此即使那陰死之氣仍舊在暴動,卻不復一開始的破壞性。

「以身成塔,骨為基,業為梁!」

鄭邪閉上了雙目,手中手印再次一變,那籠罩著自身的小塔便驟然縮小,直到濃縮到最初的大小時,卻是猛地爆碎開來!

隨著小塔的粉碎,鄭邪也是渾身一震,但是卻並未慌亂,而是手中手印再變,喝道:

「塔成!」

嗡!

所有的躁動都歸於寧靜,不論是那象徵著災禍與不詳的陰死之氣,還是那不知源於何處的業障,都是陷入了一種絕對平衡的狀態。

那一直未曾有所動靜的蜚獸屍骨陡然一震,卻是綻放出了青色的霞光,在鄭邪眼前展示了一幅從未見過的景象:

......

灰濛濛的天穹上滿是皸裂的縫隙,遙遙可以望見縫隙外頭無垠的星空。

滿目瘡痍的大地上儘是屍骨,血染紅了大地,殘破的兵戈與碎骨成為了新的地表。

無數叫不出名字的猙獰凶獸,各個都如巨山般大小,咆哮著,廝殺著。

它們的對手,是一個個氣勢駭人的人類。

儘管身形渺小,但是這些人個個實力驚天,動輒一劍斬出,好似天穹都要被撕裂。

「移山挪海,手摘星辰......」

鄭邪站在這片大地之上,遙望著那不敢想象的戰爭,發出了這樣的自語。

一聲撼天動地的牛吼傳出,灰色的不詳氣息席捲八方,近乎籠罩了整個戰場。

就見一頭頂天立地的白首蠻牛邁開四蹄奔來,周遭生機不存,陰死氣息瀰漫,災禍的氣息充斥著戰場的每一個角落。

「那是......蜚獸?」

鄭邪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那蜚獸的模樣,但是視野卻模模糊糊,好似隔著萬水千山,總是看不真切。

這蜚獸以無法阻攔的勢頭,生生撞碎了三個御空而行的人類,清空了一大塊區域來。

正當鄭邪感到駭然之時,天地間卻是驟然一亮,就聽得一道壓抑著怒火的低沉聲音響起:

「荒山的爪子也敢伸到我人族疆域......這是當我楊家無人?!」

「我,當代明王楊墨......誓守人族疆土!」

「今......斬你!」

......

之後,鄭邪的雙目便不受抑制地閉上了,因為若是他再觀看下去,怕是就會當場瞎掉。

青色的霞光收斂,而那蜚獸的屍骨也是收斂了所有的氣機,就好像展現剛剛的景象耗費了所有的氣力。

鄭邪睜開了雙目,眼眸中卻是令人失神的深邃。

「業障與肉身,一實一虛。陰氣與精血,一死一生。遵循陰陽互補之理,用肉身鎖氣血,以業障鎮陰邪,果然可行!」

「只是......」

鄭邪看向面前的屍骨,頗有些震撼:

「方才那斬破一切的一刀......就是這頭蜚獸死去的原因嗎?」

「當年的太古......究竟是發生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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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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