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分別
?搖晃顛簸的馬車駛過了一塊碎石,陡然間的一震使得本就半夢半醒的葉盈直接是驚醒了過來。
「唔......」
葉盈揉了揉仍舊有些暈眩的腦袋,一時間還沒能反應過來自己置身何地。
直到周圍略顯喧鬧的聲音傳入耳朵,葉盈才後知後覺地觀察起四周了。
這輛不大不小的馬車上坐著包括葉盈在內的四個年輕男女,從服飾來看是來自於洛烏域的年輕人。
這一男二女聊得正歡,見葉盈醒來,其中年紀稍長一些的紅衫少女也是笑道:
「小妹妹,你這一覺睡的可真夠久的。」
葉盈撐著身子讓自己坐起來,頗有些警惕地問道:
「我這是在哪?」
另一個青衫少女也是嘻嘻笑道:
「當然是去襄桓城的路上呀!你哥哥把你送上車前就跟我們說了,你出門前一晚偷偷喝了家裡的藥酒,結果一睡不醒,又怕耽誤行程,便委託我們捎上你。」
葉盈有些摸不著頭腦:
「藥酒?哥哥?」
隨後,葉盈的腦內有些記憶一閃而過:
面為白骨的白衣道人......晃動的大羅山.......
猛然間,葉盈就想通了其中的問題:那所謂的哥哥顯然就是鄭邪。於是急忙問道:
「他......我哥他去哪了?」
紅衣少女回憶了片刻:
「送你上車后就走了,看他樣子可能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吧?」
想著想著,紅衣少女的臉上竟是浮現了淡淡的羞紅之色,然後偷偷摸摸朝著葉盈挪了一點,咬著嘴唇,輕聲道:
「小妹,你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哥哥的名字呀?」
葉盈正想著鄭邪的去向呢,突然聞言也是愣住了:
「欸?」
一直不曾出聲的青年也是笑了:
「喲,看來我妹妹是被俊男迷了眼了,怎麼,想給我添個妹夫?」
紅山少女有些氣惱地拍了那個青年一下,隨後便氣鼓鼓地坐到一旁,顯然是生起了悶氣。
青衫少女見此也是忍俊不禁,噗嗤一下便笑出了聲。
「對了,姑娘,你哥還說給你留了封信,應該是放在你行囊里了。」
那青年笑話完自己的妹妹,也是和善地提醒了一下葉盈。
經此一提,葉盈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衫都被換成了整潔的衣物,腰間還掛著一個小皮囊。
於是,葉盈的臉騰地便紅了。
她可還記得在那大羅山上時自己只有一間布衣蔽體,但是現在卻換上了一套新的衣物,這隻能說明.......
強忍著不去思考這件事所代表的意義,葉盈深呼吸了一下,使得自己臉上的緋紅不再那麼明顯,這才摸索起了自己腰間的皮囊來。
這皮囊裡頭裝了幾塊碎金碎銀,還有一張字條。
「邪魔已覆,妖鬼已除,自此分別,好自為之。謹記人心之惡不可忽視,生人之善不可擅受。另,身材不錯。——鄭邪」
哧
這種字條忽然燃起了藍色的火焰,在眾人都來不及反應之時便化作了一堆灰燼,被瘋一拂便散落在了各處。
這一下可直接鎮住了另外那三人,尤其是那個青年,對於葉盈的看法直接改觀,甚至帶上了一些忌憚之意!
原本他只以為葉盈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但是方才那張字條......顯然不是普通人能施展的手段!
的確,這也是鄭邪再三考慮之後,覺得自己能為葉盈做的最後一件事。若是那三人中有圖謀不軌之人,那麼那字條便會直接護住葉盈,而若是一路無事,便會在閱讀後銷毀,也算是震懾一下居心叵測之人。
而葉盈,雖然因鄭邪結尾的調笑之語有些羞惱,但是仍舊感覺有些空落之感。
「鄭邪......」
葉盈輕生念叨了一下這個讓她記憶深刻的名字,隨後眼神變得更為堅定了幾分,顯然是將鄭邪的話語記在了心裡。
就是不知,當她自襄桓城起遠行族土,和那個少年這輩子還會不會有交集。
畢竟,這片天地還是太大了。
......
而遠在數十里之外的一對車隊中,鄭邪正叼著一根草梗,悠哉地躺在一輛載著布匹的馬車上頭,舒舒服服地吹著風。
看模樣,這是一個雇傭了鏢師的商隊,周圍的幾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顯然是鏢局的武夫,而中間靠後一點被保護起來的微胖男子,就是這批商貨的主人。
當鄭邪頭一次出現在這支車隊前頭,並表示自己想要搭個順風車,順便保護這批人的安全時,所有的人都以為這個少年在開玩笑。
但是當這個俊秀的少年用一根草梗就打敗了隊伍中最厲害的鏢師時,所有看笑話的眼神就變成了敬畏。
雖然不知這少年是什麼來歷,但是既然暫時沒有惡意,還能保護隊伍安全,所有人也就沒有了意見。
鄭邪正看著天空發獃,忽然心念一動,也是知曉自己設下的簡單術法被觸發,便低聲自語道:
「看樣子是安全了......只要她不蠢,就會知道該在襄桓城找到那些門派接引人,展示一下自己的資質,然後尋一個不錯的教派暫且落腳.....」
鄭邪笑著搖搖頭:
「借你靈目一用,化解了我的劫數,又得了一樁大造化,這因果可是難還得很吶.....」
鄭邪取下口中的草梗,也是思量起了自己的方向。
若是說讓鄭邪去走和葉盈一樣的路子,顯然是行不通的。
先不說鄭邪現在的體質過於詭異:業障纏身、氣血旺盛到不合常理、舉手投足間還有著不詳的氣息流露……這些特點中哪怕只有一點被有心人盯上,那就會是一個很大的麻煩。
最主要的是,襄桓城所能提供的平台太小,遠遠滿足不了鄭邪的需求。
對葉盈而言,她初入靈修的世界,尋到一個相對不錯的門派先打下堅實的基礎,加深對靈修的理解也是好事。
只要她循序漸進,依照她的資質,定能不斷打破桎梏,前往更高層次的門派,而只要回到了族土,便可以擁有豐厚到令人難以置信的資源。
但對鄭邪自己來說,他本身便有著《太清鎮邪決》這般堪稱頂尖的心法作為基礎,其他門派的那些心法對他來說都是無用之物。而他生在太元族那等大族,被放逐逃離之後也經過了數年時間的磨礪,眼界與見識都遠超同齡人。
再加上他的目標可是殺回太元族,讓當年算計自己的那些人付出慘痛的代價,如果說蝸居在一個門派數年時間,只為了混到一些普普通通的功法,那他怎麼可能達成原有的目標?
那可是太元族啊……放在整個群雄薈萃的中州,也是堪稱龐然大物的存在……就連被人稱為「大天尊」的佰傅,最終也只能被太元族鎮壓……
他一個十九歲的少年,如何能讓這種恐怖存在都元氣大傷?
「靈修可以御氣入靈,但同樣也可以煉體入靈,像佰老便是煉體入靈的巔峰人物,一拳一掌,便是那天都要震顫幾分……」
鄭邪回憶起了當初佰傅力壓太元族三大族老時的恐怖場景,那一日,所有淡忘了「大天尊」威名的人都是被那個身形單薄的老人喚醒了當初深入心底的恐懼。
一拳出,風雲動,天地色變。
一掌出,山海覆,鬼神俱驚。
鄭邪搖搖頭,自嘲一笑:
「想那麼多作甚,那種境界還不是現在可以觸碰的。」
隨後,鄭邪收斂了一下心思,再度思索起了自己的道路。
「我有《太清鎮邪決》,本應走的是御氣入靈之道,但是御氣入靈雖然精進迅速,卻是難以以寡敵眾,反觀煉體,卻是能一夫當關……」
鄭邪閉目內視,觀察著自己體內繚繞著業障與不詳的筋骨,也是咧了咧嘴:
「以我現在的體質,倒是的確可以走一條煉體入靈的路,況且那《太清鎮邪決》也不一定適應我此時的情況,倘若將思路改改,倒也並非走不通……」
想到這裡,鄭邪也是漸漸確立了自己的道路。
「以業障為源,血肉為基,鑄就一身業骨!」
鄭邪嘿嘿一笑:
「這樣也好,恰好先前為了引業障入體自碎鎮邪塔,這倒是省卻了我重新凝練的麻煩!」
既然大體的方向已定,鄭邪的思路也是馬上清晰了起來:
「想尋找陰死之氣和濃郁的業障……嘖嘖,看來不得不走上那條路了……」
「戰場……才是搜尋死氣和業障的絕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