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劫匪來襲
?周夢淵離家上京不久,一個漆黑的后夜,大約在丑時,周家村先是傳來群狗咬聲,緊接著,一路火炬由遠至近,足有三十號左右的精銳騎兵隊伍臨近村口。
躲在堂屋房頂上的黑衣人直起腰遠遠眺望,自言自語道:「作孽呀!」
馬背上的漢子們個個遮臉蒙面,手持火把,肩背兵刃,不顧狗群撕咬,徑直衝向周夢淵家宅處。
時局混亂,劫匪盜匪不定期「光顧」村子,窮人無憂,富人夜夜提心弔膽。
聽見狗咬聲非同尋常,周家從主人到僕人、長工,十七個人全部警覺起來,個個房間窗戶亮起,人人做好了應對劫匪的準備。
先是周夢淵父親出來,跑到大門跟前用更粗重的木頭加固大門。
緊接著,打手手持大刀趕來。
看著院子外面的天光通亮,聽著陣陣馬蹄聲呼嘯而來,兩人倍感驚悚。
狂吠的家犬已崩斷繩索來到門跟前,對著門縫向外怪嘶。
清晰聽見,馬蹄聲自遠而近,於自家大門外相繼停下。
周先生清晰感覺到大難已經臨頭,如此之多的馬蹄聲,這麼龐大的隊伍入侵,不是財空,便是人亡。
雙腿瑟瑟發抖,全身發冷發酥,饑寒交迫一般磕著牙呲悄聲問打手:「怎麼辦呢?我們一家人全靠你老弟了。」
「嗯嗯!卯足勁兒,帶上嬸嬸趕緊從後門逃命。」
「好好。只要逃過這一劫,我掏錢給你蓋房娶媳婦。」
轉身欲走,忽聽一聲吶喊「哪裡逃」。
抬頭看去,兩個黑衣人已經站在了大門旁邊的圍牆之上,緊接著飛進來了兩隻火把。
周先生沒跑幾步,便雙腿酥軟無力支撐,沉沉的跌倒在地上,任憑發力,也無法站起來了。
小家犬敏捷地撲向跳牆人,鋒利的犬牙撕住了一個劫匪的腿,那人痛叫一聲,一刀砍下。
可憐的家犬,人類最忠誠的夥伴,就這樣連一聲慘叫也沒有,壯烈殉職了。
牆外,人聲吵雜。
院內亂成了一片。
熟睡中的周四兩口子也被驚醒,一邊匆忙穿衣裳告訴妻子,「可能是搶劫夢淵家了。靈芝在那裡,我得去瞧瞧。」
勾上鞋子,自後院去了周夢淵家後門處,跌跌撞撞趴上了牆頭。
大門被砸得砰砰直響。
時而有馬聲長嘶。
打手揮舞大刀,奮力和劫匪對峙。
那劫匪雖也有武功,可是沒有周家打手身體強壯,只有躲閃之力,並無還手之功。
周家打手越戰越勇,恨不得一刀將其斃命,再來收拾被家犬咬傷的那個。
又有人跳下圍牆,迅速打開了大門。
手持火把的劫匪們一擁而入。
周家打手雖武功高強,最終難敵群凶,被砍得衣不遮體,血肉模糊····依然戰鬥到生命的最後一息。
無愧於信任!嗚呼哀哉!
侍奉周先生夫婦的丫鬟靈芝,披頭散髮,站在寢室外,邊給周夫人把門望風整理著衣裳鈕扣,不時回頭提醒屋子裡快速整理各種首飾及貴重物品的周夫人「夫人快點!」
「快點快點,這哪一個拿出去換不了錢?要逃你先逃!」
周夫人嘴裡嘟囔著,大有愛財如命臨危不懼之氣概。
見大門被打開,一片火光之中匪群蜂擁而入,靈芝抬腳便向後門奔去。
丫鬟不常親自開關院子門,殊不知這富家之門是有防盜機關的。靈芝拚命想打開後門,卻無能為力。
朦朧中,周四只看到一個逆光黑影,並不知道此黑影正是自己的外甥女靈芝,只是探著腦袋看,不敢做出聲。
「快去,把住後門,別讓哪個逃掉了。」
靈芝回頭一看,果然有人高舉著火把直奔後院而來。
情急之下,欲躲在圍牆角落。不料,一腳踩在了多年封閉枯井的朽木上,噗地一下,未及反應,掉將下去了。
劫匪們很快疏散開來,封鎖了院子每一個角落。
周家長子在房間與幾名劫匪搏鬥,當場被打翻在地,拖將出來。
「你們這群土匪,一個個不得好死!」
胖妻子雖無力還手,但嘴功不錯,罵個不休。
一個劫匪過去就是一個嘴巴:「識相點,小心老子殺了你丈夫再奸了你。」
周家媳婦哪裡受過這般侮辱,抹了把嘴角的鮮血,潑婦起來:「憑你小子這身桿,老娘打一個噴嚏就得上屋頂。」
為首的是一個彪形大漢,蒙著面,看不清楚模樣。單憑那膀大腰圓的外形,即便是隻身打劫,人們也會拱手讓之。怎想到那朝中公公一般,陰氣多陽剛少的鳥叫聲音卻與身形大相徑庭。踹了一腳周先生,將火把放近了他的臉。
「是主人吧?扶他起來。」
拴過家犬的老棗樹下,火光圍了一圈,熱氣夾雜著松柏油的氣味在漫延。
除掉進井裡不知死活的靈芝之外,周家院子所有人被抓出來站了兩排,就連幾個小孩和周夢淵七十多歲的盲眼奶奶也被抓來,站在人群之中。
「娘,我怕!他們不會是您故事裡的鬼吧?」
「啪!」小孩挨了一記耳光,哇哇哭叫。
「再多嘴拔掉你的舌頭!」
「和小孩較量,還是不是個人?」
老太婆豁出老命,嘴裡說著「我們周家世代為商,為人忠厚善良····要殺要剮朝我來」一陣腦袋亂撞,被幾個劫匪攔著。
「娘且息怒,保重身體。」周先生道,「天塌下來,有兒子頂著。」
「老爺!」
周夫人哭著想和周先生站在一起,被一個劫匪抓住頭髮摔倒在地。
周先生被兩個人向後扭著胳膊,面對家人和僕人、長工們站著。
屋頂上的黑衣人和後院牆上的周四屏主呼吸,定睛觀看。
劫匪從廚房搬來一口大黑鍋和一罈子清油,將油倒入鍋,將鍋架起用火把燒。
所有受害人生命未卜,一個個心驚膽寒,有的已經嚇哭了。
劫匪們個個目光猙獰,只等著領頭的一聲令下大動干戈了。
「說。寶貝銀票在哪裡?是你自己去拿,還是要我們動手?」
匪首在周先生面前踱步晃悠了一陣,終於開口了。
「好漢,實話告訴你,連年乾旱,我又沒有多少田地,官府募捐,苛捐雜稅驟增,正月十五在法門寺廣場放飯,還是借來的米面吶,家裡僅有的值錢東西,就只有女人的首飾和一些日常用品了。」
周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先生,哼!拿女人東西做交易,還配得上做男人。我當初瞎了眼了。
鍋里直冒青煙,油已燒得沸騰。
匪首轉過臉瞧了瞧,回頭對周先生道:「時間緊迫。我就問一句話,財寶在哪裡?」
「真,真的沒有了。不信你們自己去搜。」
「扒掉他的衣裳,給我燒!」匪首提高了嗓門。
幾個劫匪迅速剝掉了周先生衣裳,捆綁其雙手,吊在棗樹桿上。
油鍋旁邊,有人早就準備好了竹子掃帚,得到匪首命令,立即將掃帚芒伸入鍋內,蘸上沸騰的油,在周先生身體上一陣戳刺。
周先生疼得哇哇直叫。
周家人反抗起來。
大兒子被當場砍死。
另一個兒子被連刺數刀,倒在血泊之中。
老太婆也被打翻在地,昏厥過去。
孫子輩年齡尚小,只能恐懼的哭叫。
雇傭的人們明哲保身,一個個低下頭不忍目睹。
周夫人急了,大聲哭道:「大人手下留情!我願將自己所有的首飾衣物和私房錢拿出來,只要你們放過老爺。嗚嗚····」
「你有多少?夠這麼多人分嗎?」
周夫人哭著搖頭。
匪首臉湊到周先生面前。
「還不交代?我可要捅馬蜂窩了。」
一揮手,拿掃帚的那傢伙立即將掃帚芒在火上點著,一簇帶著火的竹刺,在周先生身上猛戳起來。
帶血的火光映紅了整個周家院落。
火星在飛舞。
周先生軀體被燒得吱吱作響····
堂屋頂上的黑衣人幾次想下來營救,終因擔心暴露身份,悄然離去。
周四被嚇得早已將外甥女忘記得一乾二淨,掉下牆,連滾帶爬回家了。
劫匪們滿門抄斬,一個活口未留,衝進所有屋子,上樓爬梯翻箱倒櫃將周家洗劫一空,趕在天亮之前,收兵回營了。
一切恢復了平靜。
許久,老奶奶蘇醒過來,老淚縱橫,渾身疼痛,爬來爬去,顫抖的雙手於血泊之中撫摸每一個人,努力想找出一點生命跡象。
天剛微曦,周四前來尋找侄女屍體無果,后在枯井裡將其找見,成了除老奶奶之外唯一一個刀下倖存者。
周四一路狂奔去法門安保處報了案子。
安保隊長備案后認為案情重大,火速騎馬上報縣衙。
官府勘查現場后帶人於荒外挖一了個大坑,將死者一起掩埋。
此案一直在偵破之中。
周家所有財產被依法充公,后,「賣」給了居住在喬山南麓,距離法門寺往北二十里地的齊橫行。
財產所得,一部分充公,一部分衙門大人們擴充了自己的錢囊。
齊橫行名副其實,心狠手辣,專橫跋扈,修的一身魔法武功,一人可敵千兵千將,是方圓幾百里赫赫有名土匪頭子,與多地不法分子都有往來;老婆十幾個,兒女一大群;店鋪幾十,土地百傾,豪宅多處,駿馬,騾子,黃牛,驢子,山羊,奶羊不計其數,身邊侍奉美女多人,手下兵將過千,兵刃精良,動武起來,當地衙門兵卒不在話下····
據人們私下議論,這廝與官府有勾結。
「既然是劫財,完全沒有必要殺戮這麼多人。我認為,其中一定有詐。」
周四摸著下巴的胡茬,猜測深思著。
聽罷周四陳述,周夢淵傷心之至,悲痛欲絕,發誓一定要找到兇手,為眾生命報仇,為周家雪恨,討回家園。
書生氣很濃的他,突然有了一種想殺人的念頭和仇惡仇官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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