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住下

經歷了這件事，用艾米的話來說就是，她和江少君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意料之外的是，老太太還和江少君成了忘年交。老太太年輕的時候雖然是個理科生，但是，她有顆嚮往藝術的心。無奈趙家的人在藝術方面都是一竅不通的。老太太自己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有這個愛好，沒有這個天分。晚年有了時間，老太太重拾愛好，有事沒事看看畫展，聽聽音樂會，陶冶一下情操。

江少君出生電影世家，從小耳濡目染，本身就有較高的天賦，再加上也有所愛好，平時也時有研究。無論是繪畫，還是音樂，江少君都有所涉獵，都能講出點門道來。江少君相貌俊秀，為人謙遜有禮，老太太是越看越喜歡。反觀趙子凌這個不解風情的銅臭商賈是越看越糟心。再看趙石達這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惹事精，頭更加頭疼了。趙子凌為了在老太太面前重新樹立好形象，這幾天經常殷勤地陪伴左右，對江少君也是和顏悅色，似乎幾天前的衝突不存在。趙石達則說拳擊訓練時間趕，腳底抹油，一溜煙地又跑了。

艾米看到趙子凌最近面色和善，挺好說話的樣子。何況現在奶奶呆在家裡，可以幫著說話，她躍躍欲試。

「姑姑，我……我想去學拍戲。」艾米在趙子凌的書房門口踟躇了很久，終於走進來，鼓起勇氣說。

「可以阿。我可以給你報表演的課，你業餘時間可以學習。」這丫頭看來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自己倒是要看看她有多久的熱度，趙子凌暗暗地想。

「可是姑姑，我，，我想退學，去藝校。」艾米硬著頭皮說。

「那你的學業呢？」趙子凌放下手中的文件，十指交叉相握，無意識地摩挲著左手無名指。趙子凌凝視著她，眼神漆黑深邃，望不見底。

「我不想學什麼數學，科學。我根本一點都不喜歡。而且即使我再努力，成績也比不上其他同學。」艾米烏黑的眼珠閃爍著光芒，「我喜歡拍戲。我想去學拍戲。」

「你真的想學拍戲，可以在課外上興趣班。你現在才13歲，小學都還沒畢業。你現在就放棄學業，還為時過早。等你到了高中，到時候你真的想去學，姑姑也不會阻止。」趙子凌語重心長。還有一個原因，趙子凌沒有說出來，怕打擊到艾米的自信。艾米單眼皮，小眼睛，天生偏黑的皮膚，恐怕不符合大眾主流的審美。

「可是，姑姑你老早就上大學了。小江哥哥五歲就開始拍戲了。我為什麼不能選擇我想做的事。」艾米嘗試著反駁。

「是江少君鼓勵你的？」趙子凌問。

「不是，不關他的事。姑姑，我」艾米有些語無倫次。

「艾米，姑姑不同意。你還太小，不知道選擇這條路會面臨什麼。姑姑是過來人，知道什麼對你最好。等你長大了，姑姑會給你選擇的權利。好不好？」趙子凌打斷艾米的話。

「好吧。」艾米悶聲回答。

住在趙家這幾天，江少君偶爾跟趙子凌碰上面。他有些尷尬，總是微微低下頭，不敢看她。趙子凌倒是一臉坦然，主動地跟他打招呼，似乎前幾天兩人劍拔弩張的場面從未存在。趙子凌在家打扮很，怎麼說，很溫柔的感覺。她有時候長發披肩，頭髮往後梳，別了兩個黑色的細細的髮夾固定，髮絲烏黑髮亮，如一塊上好的墨色綢緞，發梢末端微卷。她裡面會穿一件打底衫，外罩一件暖色的小開衫，齊膝的裙子，一雙軟底的船鞋。小腿筆直勻稱，白瓷一般的肌膚，光滑細膩，腳脖子細細的，彷彿稍稍用力，就能把它掐斷。有時候她就穿一件過膝的白色短袖連衣裙，腰間盈盈不堪一握，頭髮全部往後梳貼著后脖子隨意扎了一個辮子。

江少君回憶著趙子凌，從眉眼描繪到嘴唇，在她淡粉色的薄薄的嘴唇上留戀，還有她修長的脖頸優美的弧度，延伸到微露的鎖骨，那一片細膩的，潔白無暇的肌膚。江少君有點口乾舌燥，他喝了口水，不讓思維再肆意繼續下去。他閉了閉眼，腦海中又閃過趙子凌斜睨著他，微微勾起嘴角，眼睛里盈盈波光洌艷微轉，似笑非笑。江少君心頭一跳，無力阻攔腦海中的場景一幕幕放映。趙子凌有時候會看書，她看書很快一目十行，但翻得不快。她喜歡一心二用，一邊看書，一邊跟別人說話。有一次，艾米跟她下棋。她就去拿了本書來。江少君看到她一邊看書一邊跟艾米下棋。艾米苦思冥想走了一步，趙子凌瞄了一眼，隨即走了下一步。局勢越來越艱難，艾米猶豫不決，舉棋不定。等的時間久了，趙子凌放下書。艾米想把棋子下到那裡，趙子凌看了一眼，悠悠地說，還有5步就將軍。艾米拿起剛要放下的棋子，又另外尋了個地方，趙子凌繼續看她的書，「2步」，艾米再拿起來，思來想去，終於小心翼翼把棋子放好。

「姑姑，該你了。」

趙子凌抬起頭，把棋子往棋盤一放，「將軍。」

趙子凌飯後都會去散步。有時候一個人散步，有時候艾米也會跟著去。他覺得自己入了魔障，那抹纖細的身影如影隨形，自己無力反抗，只想溺閉其中。

他忍不住想探究的更多。他又一次在網上查她的新聞。網上關於她的新聞能查到的不多，尤其是現在的新聞更少。她年輕時候的新聞反倒多一點。年輕時候的她，明眸皓齒，笑容燦爛，眉眼之間有種說不出的韻味。她的美天然去雕飾，渾然天成，猶如歐洲古典公主從油畫中走出來。歲月彷彿特別眷顧趙子凌。她的容貌跟年輕時幾乎沒有變化，只是現在在她臉上再也瞧不見那明媚的笑容了。他翻到她跟喬安被拍到的照片。兩人並肩一起走的，對視而笑的，坐在同一輛車上的。他就是趙子凌的摯愛嗎？江少君暗暗想。還好無論如何，喬安已經不在了。江少君心頭居然隱隱生出一絲慶幸。江少君一陣驚愕，他居然生了這樣惡毒的念頭。

艾米這段時間也很困擾。趙子凌不同意她去學拍戲。這在意料之中。艾米私下跟老太太也求助過。老太太跟她談了很多，談人生，談理想，談未來，最後也沒同意。艾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放棄。也許姑姑和奶奶說的對，自己也許只是一時興起，也許過段時間自己會對別的東西產生興趣。艾米不知該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