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緋聞
趙子凌嘴角的淤青還沒完全消退,依舊若無其事地每天到片場報道。大家私底下議論紛紛,看來坊間傳言是真的。趙子凌真的跟裴少陽干架。趙子凌捻起一個蜜餞,放到嘴裡,慢慢地品嘗。蜜餞味道不錯,新鮮,甜而不膩。趙子凌不由自主又嘗了一個。
江少君在跟一個女演員對戲。一直拍了十幾次,都達不到導演的要求。這一幕是江少君撫摸著女主一側的長發,和她深情對視的。每當江少君想要入戲的時候,就不自覺地將視線越過女演員,捕捉到台下趙子凌。她一刻不停地在吃東西,腮幫子一動一動的,津津有味地看著這裡。那眼神活像在看動物園裡的動物打架一樣,真叫人可氣。NG了二十幾遍之後,導演火大地叫暫停。
「江少君,你這次怎麼回事,怎麼老是進入不了狀態?」導演壓抑著怒氣,但看的出來已經很火大了。
「對不起。」江少君低頭道歉。江少君也曾很多次經歷過低聲下氣的時候,但從來沒有一次有這次的難堪。他感覺下面投來兩道攝人的目光,讓他脊背灼熱,無所適從。
「導演,導演。」製片人打斷導演的話,小聲地說:「那邊說點事。」
「什麼事情,沒看到我在忙嗎?」導演一臉的不耐煩,絲毫不給面子。
製片人臉色也有些掛不住,但還是耐著性子說:「趙總有點事。」
「什麼趙總,不趙總的,以為電影是有錢人隨意砸錢玩玩的嗎?」吳剛導演小聲嘀咕。雖然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周圍幾個人聽清。江少君的臉色更是慘白。
他們只見趙子凌在跟吳剛導演說了幾句。吳剛導演本來還是滿不在乎的,馬上臉色一變,態度極為恭敬。接著,趙子凌取出手一塊帕,眾目睽睽之下朝著江少君迎了上去。江少君瞄了一眼,周圍人異樣的眼神,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累了吧?瞧,都有汗了,我幫你擦擦。」趙子凌輕輕地給他擦著額頭。出汗?他們這場演的是男女感情戲。江少君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出汗。但他屏住呼吸,心中溢出一點甜蜜,又有一絲惶恐,心在那裡砰砰地跳。
「傑森,你不用站在邊上了吧。我和少君還有些話要說。」趙子凌一臉理直氣壯地,明目張胆趕人。
「是,是,當然。」傑森忙不迭地走開,離得遠遠的。
江少君把目光轉向別處,感覺趙子凌沒有動作了,他低頭。
趙子凌正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我想你了。你有沒有想我?」
「我」,江少君表情有些發愣,不知該怎麼回答,沒話找話「我,你嘴角的傷好點了沒有?」
「你關心我啊」。趙子凌嘻笑著咧開嘴,一下子咧的太開,又扯到了嘴角的傷口,變得有點齜牙咧嘴了,莫名的覺得有喜感。
「還沒好就少說點話吧」。江少君說。
「你不否認就是默認了」。趙子凌不依不饒。江少君有些頭疼的看著趙子默。不得不說她的臉皮是真夠厚的。一個女孩子說這樣的話,臉不紅,氣不喘的。好吧,不是女孩,而是41歲的女人。自從趙子凌在大庭廣眾之下失態,被江少君也目睹了。她似乎是存了破罐子破摔的念頭,在江少君面前,完全露出了自己的本性,臉皮是越發的厚實了。
「你還疼不疼啊」,江少君轉換話題。
「當然疼了。牙齒差點沒掉。不過,你這麼關心我,我就不疼了」。趙子凌沒心沒肺地笑,眼睛黑白分明,眼珠里亮晶晶的,比天上的繁星還要璀璨。江少君假咳嗽了一下,移開視線,臉上微微發燙。
兩人不緊不慢地走著。「小心」,只聽到趙子凌驚叫了一下,江少君猛地被推開。江少君一個踉蹌,站穩回過頭。一個道具窗戶的玻璃掉了下來,隨即一個小紙箱砸了下來。趙子凌摔倒在地上,臉頰上被劃開了一道,白凈的臉上一道鮮紅,格外觸目驚心。
趙子凌蹙著眉頭,左手包住右胳膊,血從指縫裡溢出來,延著手臂蜿蜒流下。江少君連忙衝上前,扶著她,焦急地喊快叫醫生,叫醫生。一陣手忙腳亂,他們在休息室等醫生。「你怎麼樣,疼不疼?」江少君一臉焦急。「疼」。趙子凌嘶聲皺眉。經常說疼的人喊起疼來,聽到的人可能沒什麼感覺。但是從來不會說疼的人喊疼,就格外讓人心疼了。
「怎麼辦,你痛的厲害嗎?。」江少君手足無措。
「你給我親一下,我就不疼了。」趙子凌睨了他一眼,眼神真摯,語氣卻活像騙小孩糖的怪阿姨。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江少君嚴肅地說,有些哭笑不得。趙子凌每次都帶給他不同的看法。江少君越接近她,就越對她感到好奇。他小的時候就聽說過她,聽說她在賽車比賽中拿獎,在辯論賽比賽中拿獎,她一躍成為百萬富翁,成為N市首富。他想那是怎樣一個驚世決絕,才華橫溢的女子。直到他第一次見到她,跟他想象中完全相反,趙子凌本人沉靜而又溫文爾雅。跟她相處久了,江少君又發現了她的豪爽,洒脫,狡猾,又帶著惡趣味。那天,她展露了她的軟弱之處,她一遍遍喊媽媽的時候,他只想親她,摟住她,想為她做一切只要她不要傷心流淚。她是那麼美好,令人疼惜,甚至於她給自己設套時,得意的神情,他都覺得可愛。有時候,他甚至想把她藏起來,這樣大家就不會發現她的美了。
「我可是認真的」,趙子凌一臉正經。趙子凌打量江少君面有難色,心想可能有些過了。正想著怎樣翻篇,轉移話題。
「恩」江少君的聲音小的像蚊子。趙子凌都要懷疑自己幻聽了。
「真的?」趙子凌不確定道。江少君沒有吱聲
「那我就不客氣了。」趙子凌說。趙子凌慢慢湊近江少君,伸長脖子緩緩靠近。她感受到了少君的呼吸,有一種清新的味道,她並不討厭。她感覺到江少君有點抗拒。她故意哀了一下。果然,他一動不動了。她抬頭瞥見江少君無措,僵硬的表情,覺得很有趣,感覺他此時就像一隻溫順,彆扭的大毛狗。她不再猶豫,重重地覆到他兩片唇上,軟軟的,濕濕的。江少君只覺得腦袋裡轟地一聲響,好像萬千的煙花同時綻放,似乎呼吸就在那一刻停止。江少君是專業演員,演過很多場激情戲。但他是作為劇中的角色親吻對方,感受角色的喜怒哀樂,或深情,或□□。但是,在現實生活中的他,完全不同。這一瞬間,他就想抱緊身邊的人,想讓這個吻持續地久一點。但是,心底隱藏著的理智告訴他不能這麼做。趙子凌不知為什麼突然對他有了某種興趣。江少君本能地覺得不能讓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她是那麼聰明的人,只要露出些許想法,她就能猜到。一旦她得知了他的想法,如果隨意加以玩弄丟棄,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了。
長期浸淫在複雜的娛樂圈,他看的多,聽到的也多。他深知一個道理,越容易得到的,越不會珍惜。一直以來他竭力控制自己。他要有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忍住,藏起他的心思,不讓她發現。他自己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她的。可能是她跟老太太撒嬌的時候,可能是她教艾米道理的時候,可能是第一眼見到她,那一眼就從此淪陷,萬劫不復。有時候,他甚至嫉妒艾米。因為子凌會對她溫柔地笑,或者生氣。而對著他,趙子凌永遠都是疏離的客氣,禮貌的微笑,跟對她的下屬,對其他人是一樣的。好像他是路邊的一塊磚,桌子上的一杯水。他多麼渴望她的眼裡能有他的存在。她的一顰一笑,她的說話動作,總是不經意地在他腦海一遍一遍地回放。他有時候跟艾米打聽趙子凌的事情。即使是平時的小事,喜歡的顏色,喜歡的菜,他都能聽得津津有味。她一定不知道自己在私底下偷偷練習她喜歡的菜。只希望有一天,他能燒給她吃。有一次,艾米被問煩了,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喜歡我姑姑啊,這麼關心她。江少君的心立刻被提起。他刻意裝作平淡地說,討好了你姑姑,她不就不會那麼反感你在這裡玩了。艾米嘻嘻一笑覺得有道理,講的更加詳細了。只有江少君自己知道,這只是借口而已。
傑森上次問他為什麼沒答應趙子凌。
他沒說出口。其實他是因為害怕。他就像一隻躲在幽黑,逼仄,潮濕洞穴里的一隻不知名的動物,偷偷地望著正沐浴陽光,美好的攝人心魄的白天鵝。他不指望能觸碰,只希望能躲在角落裡靜靜地看著。可是,有一天,白天鵝來到了洞穴邊,伸出了潔白無暇的翅膀。他本能地不敢握住,害怕失去。她的嘴唇軟軟的,似乎下面蘊含著蓄勢噴薄的火山。他開始反客為主,他想要的更多。他輕輕地摟住趙子凌,避開她受傷的手臂,把她的手臂順勢放到肩膀上,使她的著力點放在他身上。他感覺到她軟軟的,嬌小的身體靠在他懷裡。這一刻,他什麼都不想了,只是順從自己的本心。他鬆開緊握的手,一點點向趙子凌靠近,像是怕驚擾了什麼似得小心翼翼地,慢慢抱住,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軟微微擠壓在他身上,一陣酥麻。突然,門打開了,兩人轉頭,看到傑森和另一個人目瞪口呆地嵌在門口。傑森回過神來,「你們繼續,你們繼續」,說著就要攥著邊上背藥箱的醫生走。
「等一下,你們進來吧」。江少君理了理趙子凌微亂的頭髮。「剛才手臂有沒有碰到?」江少君放開她,抬起她的手臂,仔細地察看。
「沒什麼大礙。」趙子凌回答。她回憶起剛才那個吻,心裡覺得熱熱,痒痒的,她不動聲色地打量江少君,有些疑惑。她分明記得江少君剛才的火熱,此時卻又沒什麼表情。趙子凌都要懷疑剛才江少君的熱情是自己的幻覺了。趙子凌的傷並不嚴重,手臂上看著滲人,其實傷口並不深,只是傷口比較長,塗點藥水就沒大礙了。
車子悄然行駛在道路上。
「趙總,對不起。我沒想到玻璃會突然掉下來了。」李克歉意地說。趙子凌舊傷未愈,又增添了新傷,像個負傷的戰士,看起來格外的慘烈。
他們原本的設想是讓一個小紙箱子砸下來,砸中趙子凌的肩頭。李克還實驗了很多次,特意挑了一個看起來大,但實際不重的箱子。李克還親自上陣,在同一個高度下,同一個角度重複試驗紙箱子即使對頭砸下來也不會傷人。那個窗架子可能搖了幾次,讓玻璃也鬆開了。好巧不巧的,趙子凌示意的那一下,玻璃突然掉下來。
「算了,效果還是不錯的。」趙子凌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憶,「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李克看到趙子凌嘴角的笑,汗毛一立,心裡十分同情江少君。
「你這麼早就來上班。冬兒有不高興嗎?」趙子凌難得好心情,慰問下屬。
「沒有。冬兒自己也要上班。她比我還要忙呢。」李克笑笑說。
「那就好。」趙子凌沒有多問。李克跟陳倩分手,突然跟冬兒閃婚。她也是始料未及。李克和冬兒兩人很早就見過面。什麼時候在她眼皮子底下搭上了線,她居然一無所知。她想起陳倩跟她辭職時,落寞的神情,似乎有什麼隱情。趙子凌沒有多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煩惱。
「叮鈴鈴……」
「喂,嗯。我和趙總在回公司的路上。嗯。嗯。吃飯?晚上我可能還有工作。可能……」
「是冬兒嗎?沒事,你們一起去吃吧。」趙子凌在一邊隱約聽到冬兒的聲音。
李克聽到趙子凌的話,隨即在電話里說道:「等等,我們一起吧。行,好,那我們到時候見。」
到了公司,遠遠地就看到冬兒坐在那裡。看到他們走來,冬兒立馬展開展顏,迎了上去。
「你們來了。」
「冬兒,好久不見了啊。你們小兩口去吃飯吧。不用著急時間,慢慢來。」趙子凌微笑著說。
「子美姑姑也和我們一起去吧。我們也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你們新婚燕爾,我怎麼好意思去當這個燈泡。」
「我和李克都認識這麼久了,哪有什麼新鮮感阿?子美姑姑,那邊拐角新開了一家飯店,聽說裡面的一個大廚燒得一手地道的粵菜。他做的點心最是拿手。要不我們一起去嘗嘗?」
「趙總,一起去吧。」李克在邊上幫腔。
「行,那就一起去吧,我請客。」
「好誒。那我們可要大吃特吃了。」李冬兒笑著說。
趙子凌這幾天傷痕纍纍,依舊堅持每天來報道。江少君對她的態度彷彿是完全變了一個人,對她千依百順。
有一次,趙子凌用右手艱難地吃東西。左手纏著繃帶,臉頰上貼著創口貼。江少君看著趙子凌用勺子,試圖撈起一塊肉不得。江少君夾起那塊肉放到趙子凌的碗里。
趙子凌和江少君被拍到說說笑笑,舉止親密。媒體,公眾都炸開鍋了。即使公眾的萬般猜測,他們雙方都沒有作出回應。突然,又不知從哪裡傳來,兩人準備結婚的消息。任憑大眾怎麼猜測,八卦,雙方當事人都既不承認,又不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