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東臨碣石,以觀滄海,娘化燦爛,無處左右 第十八章:惡之花

第四卷:東臨碣石,以觀滄海,娘化燦爛,無處左右 第十八章:惡之花

?陰沉色的天空,時不時閃過一串雷電。

在這種憂鬱天氣下,就算再樂觀的人,想來心底都會感到一絲厭煩吧。

「很強嗎?」

「嗯,非常強……」

渾沉男聲與輕雅女聲輕微交談著,像是對某樁既定事實的感慨。

昨晚的英靈激斗,從突然開始到驟然告終不過經歷了盞茶時間,但僅僅是這麼短暫的對撞,已然將冬木市的整個新都區域夷為平地廢墟,再無繁華可言。

放眼望去,除迎對深山町區塊的擴散錐角,其餘殘存的樓宇建築都卑微坍塌著。就彷彿是遭受原子彈轟擊的廣島市,從爆破中心點向外一路倒伏著,任由塵煙覆蓋調色,渲染成一幅審判日降臨后的觀景畫。

「這樣的破壞威力,大概……」柔音在面具下抽緊,透出一縷、或是一股不情願地黯然。「……恐怕,真的能與達摩克利斯,愛之女神媲美吧!」

新都中心大廈,曾經超四十層的冬木市第一高樓,現時不過殘剩有大片結晶化岩板,坦蕩在地平線下二十餘公尺深度,倒影著昏暗天宇。

顯而易見,此地就是毀滅苦卵碎裂的源點,昨晚咆哮的高密度能量洪流,甚至將周邊基石都碾壓淬鍊成一片片玻璃狀的晶岩弧,證明毀滅漿流迸發那一瞬的殘酷。

「不過……」黑衣的代行者停頓少頃,旋將眼眸微轉。「相對創造空前破壞的那位英靈,我想另一位英靈應該更可怕些,也更有意思些才對。」。

僅僅一睹之隔,落差二十餘米的崖壁就突兀呈現在爆破中心領域,猶似一片被餐刀切割出的大地蛋糕。

耀眼,實在太過耀眼了。

並不是有誰在刻意提拔地勢,連接的柏油路面和延展的巨大擴散錐線證明,崖壁頂端才是真正無更改的新都區劃地面。由以上結果推測,昨夜的轟鳴激戰真是一群怪物的盛宴,是攻防兩端的頂尖實力對決。

「開始了……」掀起小塊遮掩眼眸的擋板,被斗篷面具束縛的神秘人探出纖細手指,迎接雨滴墜落。

雨,淋淋瀝瀝下著,掩埋掉過往,清洗過殘缺。

但陳述者等待的並非是大自然水滴,她等待的是——可堪稱做「奇迹」的現實。

伴隨「沙沙」雨聲,時光指針被某種不知名力量逆轉,回放出一幅「繁榮」繪卷。從破損區域外緣開始,一幢幢坍塌樓房,一片片殘垣斷壁像是搭積木般恢復矗立,無論街道、路燈、綠化帶抑或是隔離牆什麼的,全被「神秘」重置修復成昨日境況。

轉瞬后,廢土塵煙被徹底抹除,繁榮的新都景象被再現,簡單得就彷彿是按下錄像機倒帶鍵一般。

「真是神跡啊……」感嘆聲輕輕,似有股嘲諷徘徊不散。

純銀的十字架掛墜在神父黑衫間飄蕩,宛如他隱藏的內心,永遠充斥著空虛,憤恨得叫人無法捉摸。

什麼也不相信,只是不停地在世間尋求答案,縱然經歷過許多崎嶇與坎坷,結果卻還是什麼都沒有找到,無法填滿……名為言峰崎禮的人形存在,就是一種發自心底的空虛與孤獨吧。

如果說,他心中還有些什麼的話,惟獨是憤怒和絕望……絕望到憎惡一切美好,一切幸福的存在!

「是神跡嗎?」

面具下的神秘者收回手掌,冷哼半音低誦:「我愛那懲罰上帝的人,因為他愛上帝,因為他要因神怒而死滅……」

「我愛那個人,他便在受傷時靈魂還是深邃的,而一個小冒險可以使他死滅……」接續詩章,言峰崎禮朝向綿綿陰雨,用沉厚男聲伴頌。「我愛那些人,他們象沉重雨點,一顆一顆地從高懸在天上的黑雲下降,它們預告著閃電的到來,而如預告者似地死滅。」

又有誰能預想,一位天主的牧羊人,居然會嫻熟背誦起《查拉斯圖拉如是說》的詩篇段落,傾訴「上帝死了」的故事。

眼前這幕,誠實得超脫虛偽,聖潔得蓋壓褻瀆。

不,或許對憎惡者來說,不能挽救他愛侶的天主,更當是被他嚴厲憎惡的對象。

「應該是騎士!」沉默片刻,隱冥面容的英靈終於作出推論。

雖說是推論,可堅定語氣,卻顯出一股確鑿無疑的自信。

「哦,為什麼是騎士?」偏轉眼眸,灰暗彩光中透出一抹趣味。

確實,言峰崎禮在心底對面前的第八位英靈很感興趣,要加上某個限定詞的話,應該是「十分」或「非常」。

被自身寶具「此世之惡」違規召喚出的神秘英靈,身居Assassin職階的不知名「刺客」,自稱「背負世間一切惡念」的王者,她背後涵蓋的故事或許……不,是一定相當有意思。

「因為太直接了,太乾脆了……」分辨不出材質的黑色披風,緊緊覆蓋住纖瘦形體,阻礙著雨滴滲透。

從線條推測,即便該英靈為女性,她的曲線亦太過於貧乏瘦削,窈窕得近乎可稱作虛弱。

「言峰崎禮,你的職階是規則外的Avenger,而我的職介是Assassin……」女聲淺淺敘述著,不急亦不緩。

包裹脖頸的白領巾,連帶著喉結一起遮掩,旁人只好憑這縷聲音來判斷為「女性」。

「就像字面所述,你是一位徹頭徹尾的『復仇者』,而我,則是隱秘在歷史黑暗中的『刺客』……」

「所以……」黑衫風衣的深沉神父,既沒反對,也沒承認,像是在等待後續解說。

「所以,我就大膽做出一個推測,一個基於已知條件的判斷!」五指伸出,點向曾經空曠的新都市中心,清澈含語道。「所有被召喚的英靈,都與各自職階有最深刻關聯,所謂冠名,無非是一種提示和承認……」

非常有魄力的推論,大膽而不缺乏對事實的量化分析。

從推演基點出發,最早爆發爭鬥的,自然是崇尚正面角逐的「三騎士」。無論是Saber、Archer還是Lance,從性格方面預測,他們都應該具有直面挑戰的特性,是最容易爆發正面碰撞的英靈。

「那麼Berserker呢?」言峰崎禮淡笑著提出異議,像是在故意為難。「為什麼就不能是佔據『狂戰士』職階的英靈,單從攻擊力角度分析,Berserker顯然更為合適點吧!」

相對強調攻擊效率的Lance,以喪失理性來獲得力量提升的Berserker,一貫是最強攻擊力的象徵,其無限制上升的破壞力,從來就是令Master既欣喜又頭痛的存在。

「不,不會是Berserker……」像是不屑,又彷彿是看穿對方的真實意圖,女音下降音階陳述。「因為攻擊方倘若是狂戰士的話,戰鬥就結束得太過倉促,應該延續更長些才對,而且單就遊戲,或是競爭來說,七名參與者顯然能力數越平均越有趣。」

話鋒一轉,神秘刺客轉將某些未證實的揣測提出。

「就譬如我們的Master,她個人實力排位倒數,所以才會獲得兩位英靈協同,所以那些本身能力出眾的英靈,或許隸屬於能力並不出眾的Master也說不準……」

「那可不一定喲!」打斷發言,神父嘴角勾兌出一抹矜持,在淋淋碎音中主動退卻。

看天幕顏色,雨跡怕是會越落越大,說不準要下一整天,甚至延續到明日。

「真是麻煩的地方,連『拆地板』都要被二十四小時更新抵消……」摘下某椰蛋造型頭套,神秘女性終於將真面貌展示。

一頭末端微卷的黑色緞發,柔亮若星光編織出的錦帛,唯美而絕倫。那雙略顯惆悵的紫色瞳孔,更彷彿紫水晶雕琢出的珍鑽匕首,會在第一時間刺入關注者眼帘,洞徹心扉深處的細微柔弱。

與其說她是女人,是女性英靈,還不如說眼前是夢想締造的精緻人偶,是連稍大點呼吸都會震碎綺麗的遐想夢境,叫男性窒息得近乎瘋狂。

「魯魯修·蘭佩洛奇?」對照向不遠處的玻璃幕牆,少女自嘲地給出否決。

儘管眼見是高大而嶄新的樓廈,卻無法給人帶來一絲安慰,反充斥著沉澱心腔的抑鬱……

「不,孤名為魯魯修·不列顛尼亞……」

那剛直語音,甚至連懷疑和窺視都會被吞噬,堪比滲透意志的神聖劍鋒,湛亮無匹。

「……瑪麗安娜王妃的長女,被帝國遺棄的公主……」

淚跡早七年前就已乾涸,純粹的紫色眸瞳,恰閃爍起腥紅飛鳥紋路,使高貴與血腥粘合成一體。

「我是弒君者,我亦是天選者,是承受世間一切惡念的黑暗魔王!」

漫天墜落的重水滴,彷彿一副難再重複的寫意畫,映襯出被放逐者的無悔信念。

黑手套下的嫵媚指尖,旋將空蕩處擰握出剛毅執著,化作一曲永不放棄的抗爭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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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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