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親 近 (下)
?——從前見過他幾次,均是不苟言笑沉默少語,這樣的生意人委實少見全文閱讀骷髏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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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夕暖略怔,親近?
何種親近?
她並未側顏躲閃,反倒是借著酒意端詳那雙寧靜瑞澤的到碗里來。顧夕暖心中莫名微動,擁有此間眼神的男子,不該是暗影才對。
他也毫不避諱,任她凝眸嬌嗔掩下心若琉璃。
一襲淡綠色的褶皺紗裙,綢緞般的青絲垂落。髮髻簪花綴著的綠絲宛若飄逸流蘇,鵝黃色的細帶系下纖腰楚楚,捧在懷中好似軟玉。
他見她嘴角嗡動,輕柔喚了聲「暗影」。心中便似繁花錦繡,唇邊笑意更濃。
顧夕暖勉強扯了笑容,「去外面透透氣。」
「為何要透氣?」有人笑意里幾番隱晦。
顧夕暖微頓,片刻悔悟。羽睫微顫,一抹緋色從臉頰紅到耳根子底。她若是好端端地需要透什麼氣?
他身上有依蘭花的香氣,重生伊始便侯在她的閨閣之內。屋裡瀰漫的並非檀香,也是馥郁的依蘭花香。顧不得是否是巧合,她沒敢在屋內久待。
就著苑內涼風,她心底才澄澈了幾分。容千槿是侯府三小姐,還未出嫁,怎麼可能和近侍廝混?
彼時暗影並無輕佻逾越之色,即便披衣扶手,有的也僅是溫和親厚。她一心想除他,親近疏遠無甚區別。
如今,溫和親厚不減半分,眉梢曖昧驟然而生。
「千槿。」此番喚得卻是她的名字,傾慕似水,潤澤浸入沾染的肌膚。他沒有往外,而是俯身將她置於床榻之間。
一襲白袍附上纖弱身影,氣若幽蘭摩挲著鎖骨玉肌。修長的手指輕綰她的耳發,溫和氣息掠過雪頸,酥軟至極。
「這次想要哪種?」他伸手環過她腰身,眸光染盡迷離。薄唇抿出的笑意,繾綣若細密耳語。
顧夕暖微顫,她又是不容千槿,什麼叫想要哪種?
此間的茫然未帶一分佯裝,眸間的慌亂卻更撩撥起他心中的欲/火,她的玲瓏心思此番又會作何?
顧夕暖別過頭,素手擱在他胸前留出微不足道的空隙。暗影嘴角勾起一抹淺笑,眸間的溫柔好似將她看穿,「那我來選可好?」
她自然聽不懂他和容千槿之間的啞謎,但是無論哪種她都不想要。目光瞥向房門,此時此刻不是之前想好的套路?開口喚人,佯裝無辜。
暗影眸光一沉,猶若洞悉她心思一般,鉗住她的雙手。「此間過往繁雜,我讓郁景帶了暗彥去別處。不必擔心。」
不必擔心?顧夕暖微愕,他是怕她擔心與近侍廝混的事情被發現?
明眸溫潤掩不住其中灼熱,鵝黃色的腰帶繞在指尖滑落。顧夕暖心下一驚,咽了一息,覆手攀上他的肩頭,「我想去透透氣。」
如履薄冰,她賭他對容千槿的親厚,亦賭她心中的一許不忍。空間之中尚有一把m36,她可頃刻取他性命。
四目相視,他終是吻過她額頭起身,從善如流道聲「好」。顧夕暖心中驟然一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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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絲攏了月色,衣襟沾染迷離。顧夕暖只是憑欄觀水,不敢看向身後。其間曖昧猶若罌粟,臨水照影。
三天水路,明日傍晚便可抵達慈州。方才一幕掠過心頭,月余相處,慈州近又在眼前,她卻舉棋不定。
「夜裡有雨,二位若有雅興賞雨,還是撐把傘好些。」聲音不緊不慢,亦如那雙幽暗隱入夜色的眸子。
一襲華衣錦袍隨興而立,卻有一眼可觀的內斂深沉。顧夕暖沒有想過會在這裡遇見許邵宜。
容千槿是否認識許邵宜,她並不知曉,自然不會貿然招呼。借著方才種種隱在暗影身後,看他如何應對。
「許老闆,幸會。」
果然是認識的。
「容小姐,許久不見,令堂近來可好?」
問候的是容小姐和令堂,語氣之中並不見得熟絡,與之往來的人應是定遠侯。清楚之後,顧夕暖應承自如,「勞煩許老闆記掛,家中一切安好。」
許邵宜客氣點頭,略有深意看了暗影一眼,留了一句失陪,還有一把油紙傘。
顧夕暖哭笑不得。從前見過他幾次,均是不苟言笑沉默少語,這樣的生意人委實少見。譬如邵家啟,便是全然不同,雖然精明睿智,玩笑話卻是少不了的。
暗影接過墨綠色的油紙傘,兀自開口,「我們來得遲,船上有許老闆的商隊,才行了方便。若非如此,怕要遲上一天。」
顧夕暖漠不關心地唔了一聲,暗影見她沒有多問,便也不再提及。
顧夕暖瞥他一眼,若是往常,暗影不該拖到今日才告訴她。既是認識的人,又有照應,一句簡單的寒暄並不為過。如此輕言掩飾,想來從前的容千槿對暗影並未戒備之意。
所幸許邵宜的出現,暗影斂了之前曖昧。
「春雨潤澤,卻是沾染易寒,回去看看暗彥吧。」一襲話說得泰然自若,看不出半分端倪。
顧夕暖笑笑道了聲好。
暗彥屋內點著檀香,檀香中依稀有罌粟花的味道。份量比往常濃了許多,燃盡可當迷香實用。
暗彥未醒,正好安神靜息,這樣的借口由他柔和托出卻並不顯得突兀。而方才都是心知肚明。
閑話幾許,檀香下困意襲來,顧夕暖打了個呵欠。暗影才悠然起身,「三小姐在坐一會兒還是回屋?」
回屋?他明知道她是有意出來的。顧夕暖瞥目,「我在這裡陪陪暗彥,你去吧。」
他向來謹慎,又特意確認她有了睡意再走,若說其中沒有古怪,她斷然不信。
待得他腳步漸遠,顧夕暖才從空間中掏出風油精雙手微掩,放在鼻尖一嗅,風油精的薄荷清香迅速將腦海中的倦意驅散。
重生的福利,便是附帶一方空間。雖然她的空間不能種樹亦不能養草,能存放的東西卻實在太多。
穿越之時,再多的行李都沒有用。而她賭對了,放在空間中的東西,一樣未少,足以讓她在這裡混得風生水起。
【邵家啟的底蘊實在豐厚,她只是隱約提了一句,結果想到的和沒有想到的,甚至不敢去想的,張一倫都準備得一應俱全。
顧夕暖眼中滿是震撼,短短四個小時不知他從哪裡變出這麼多東西。
「顧小姐,凡事有備無患。」
果然是邵家啟的人,連處事的方式都如出一轍。】
眼下,暗彥仍在昏睡不醒,郁景不知被暗影支去了何處。顧夕暖不時用風油精提神,一邊假寐,一邊留心屋外動靜。
起初還好,半個時辰后屋外陸續有嘈雜聲音傳來,貿然出屋斷然不是明智之舉。顧夕暖繼續假寐,手中卻握緊那把m36。
m36是女性專用的左輪手槍,小巧質輕易於把握。槍容彈量有8發,威力卻不弱。最重要的是,m36最適合初學者使用,張一倫教過她兩次,她勉強夠用。
未及多思,門驟然打開。顧夕暖心頭一緊,掩在袖中的右手扣緊扳機。
「郁景,帶上暗彥去甲板。」耳邊傳來暗影熟悉的聲音,雖有緊蹙卻並未慌亂。
顧夕暖心口一松,手中的m36藏回空間之中。溫和的氣息將她攬入懷裡,彼時才覺心安。
郁景喚起暗彥,三人帶著顧夕暖往甲板處而去。一路雖亂,郁景和暗彥都能妥當料理。上了甲板才知周圍還有兩條大船,聚在一處。
雖然不知暗影從何處找到的一條小船,暗彥還是先探下去,穩當之後郁景抱著她跳入船內。
身後又有十餘黑衣人襲來,暗影並未來得及上船,便一劍斬斷繫上小船的繩索,「你們走,我斷後。」
「暗影大人!」暗彥倉皇失措,郁景卻已利索撐起船槳。
郁景是死士,經久生死,頭腦比暗彥清楚得多。
顧夕暖半斂著雙眸,一襲白袍在幽暗夜色下份外耀眼。落雨未停,小船在搖曳中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