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噩夢的重疊
第七十八章恍惚心神
就在這時,一股蠻力將營帳的幕布粗魯地拉扯開……
眾人正要責備到底是誰如此不長眼的時候,就只見姜龍狸此刻的瞳孔瞬間放大,瞪向來人的眼睛塞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
「喂!不看看我拿來了什麼嗎?」
隨後,一股濃重的腐肉氣味直直衝來,那種味道就像那種已經陳放了許久的屍體一般,不,比那種味道還要令人作嘔。有的人都已經忍不住有些反胃。
他們同一時間都齊刷刷地望向了味道飄散而來的方向,順帶一睹是誰帶來了這麼個臭玩意,然而軍士們看到了令他們此生都想見的噩夢場景。
「我的天!」軍醫和新月疤的軍官幾乎是同時間說出的。
那是怎樣不可描述的東西啊!
只見貿然到來的漢國軍士,用帆布厚厚的裹在手臂上,權到保護,完整保護的手提著一個……姑且稱作是人的東西,那東西全身都呈現著令人作嘔的黑紫色,右半邊身軀已經被削掉,半邊的內臟暴露在空氣之中,斷口之處的黑血染紅了他的整個身軀,伴隨著粘稠黑血的流下。
然而這樣早該死去一百回的東西居然還活著!他頭部的牙齒在上下打戰著,不斷發出「咯咯咯」的聲響,泛著渾濁的白色的瞳孔麻木無神,似乎在看著眾人,又似乎看不到。
這東西沒有痛覺,更沒有像所有人的猜測一般已經死去,而是恐怖的偏著頭,將牙齒打戰的腦袋,靠在保留完整的左肩上,彷彿就是靠他的肩部支撐著他的頭部一般。
左肩下面的手形成類似雞爪的形狀,朝著身體的外側,他的左腳腿彎向內,腳尖點地向外彎曲,而另一隻腳卻是直的。他渾身的動作都在展現著,這也並不是一個活人能夠做出的詭異姿態。
這東西睜著污濁的雙眼,一瘸一拐,伴隨著殘缺身體的一高一低,正在緩步拖著自己的步伐,以一種極度詭異的姿態朝著眾人走來!
「啊!這……這……這什麼怪物啊!」
「天吶!快,快把他殺了啊!」
「……」
營帳之內的士兵頓時有些混亂,他們都拔出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刀尖朝外,腳步踟躕地不斷往後退縮著。
而有的士兵已經忍受不住眼前的這幕場景,直接嘔出了黃水。
就在這時,原本行動緩慢的活死人腳下的步伐突然變快,張開泛著黑血的口語,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直接往最近的麻子軍醫衝去。
「噗嗤!」
站在一旁,為首的新月將官手起劍落,刺穿了活死人的身軀。
就在他以為活死人會就此倒下的時候,結果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面前的活死人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痛楚,順著插著自己身軀的長劍往前走去,牙齒打戰的聲音如同是惡魔興奮的笑聲……
新月將官被這一變故弄得有些手足無措,然而活死人離他太近了,近到連他自己都反應不過來,他被活死人口中難以言狀的惡臭熏得幾近暈厥。
突然,就在此時,一陣白光晃過眾人的眼睛。
「咕嚕咕嚕!」
等到他們再次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前的活死人已經身首分離。那黑紫色的腦袋咕嚕咕嚕在地上滾了幾下,最後歸於平靜,那黑色的血水此刻正從傷口處湧出。
然而即使是這樣,那顆頭顱之中泛白混沌的眼睛,還在如同瘋魔一般抽搐跳動,張合著嘴巴露出慘白的牙齒,瘮人得試圖吞噬什麼。
而那東西殘缺的軀幹還在地上不斷抽搐著,似乎還想保持著往前爬的姿勢,甚至一度左手已經夠到了新月軍官的軍靴。
還來不及等到眾人反應的時間,那一柄宛如天降神兵的長劍刺穿了活死人的腦袋,然後是心臟,最終,活死人不再抽搐,徹底回歸平靜。
接二連三的變故使得眾人許久才反應過來,他們才發現該感激的人,那個此刻在營帳之中多出的人,也是他將這可怖的活死人帶來的。這人身著銀色盔甲,月光透過營帳的門口,披在銀甲身上,英武的體姿就如同天神降臨一般。
「末將黃擒虎,多謝閣下救命之恩,敢問閣下是?」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新月疤,雖然他也惱為何這人帶這等不詳之物出現,甚至差點造成麻煩,但這人的舉動至少像大家說明了此地的詭異,並且這人也沒讓活死人傷者誰。
現在,黃擒虎是終於相信了小結巴姜龍狸所說的話,若不是今日親眼所見,他簡直難以想象時間竟會存活如此骯髒之物。
然而黃擒虎轉念一想,如果那個小結巴所說的都為真話的話,那麼,那嬋娉公主殿下豈不是危險了?
看來自己要早些回朝向陛下復命,否則活死人的瘟疫一旦散播開來,整個皇城乃至於整個南漢都會淪為人間地獄,成為活死人的天堂。
「請問貴軍官是!」黃擒虎還是得先招呼好眼前人。
「奉桂王之命,探聽嬋娉公主的下落!」
銀甲騎兵將令牌示眾。
「末將趙遠樵!」
「失禮了!」目光在反覆打量令牌之後,新月疤的黃擒虎躬身再行一禮。
「路上我不止一次地遇上了這東西……所以,有很多事情還想問這位小兄弟!」
趙遠樵指了指床榻上還沉浸在恐懼中的姜龍狸。
新月疤的黃擒虎順從地做出了請的動作。
「小兄弟!那些東西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趙遠樵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姜龍狸,凝視的眼神令人沒有喘息的餘地。
姜龍狸驚魂未定地還沉浸在剛才的恐慌之中,他迷茫地望了望眼前的趙遠樵,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話來。
「別怕,活死人已經被我殺了,現在安全了,你可以告訴我了嗎?」
趙遠樵循循善誘的聲音似乎在引導著姜龍狸。
姜龍狸順著趙遠樵的身後看去,只見活死人已經一分為二躺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死……死不了……」
姜龍狸依舊不願相信,他怕活死人在下一刻突然間又「活」了過來。
「你放心,他已經沒有生機了,不會復活了!」
姜龍狸在沉默許久過後,彷彿那些記憶想起來都會痛一樣。
「我……我不知道,也……也是晚上,大致比現在遲一會兒!大概是太陽完全落山之後,至於是幾……幾天之前,我……我也不知道。」
姜龍狸想起遇見秦明時,秦明那悠閑的模樣,於是揣測襲擊斷然不會比那時更早地來臨。
「那一共來了多少人!」趙遠樵沒有更多的思考,繼續問道。
「幾千,上萬也有可能!」
姜龍狸穩定了自己的心神,盡量回憶著。
「路上,林子里全是!」
如果可以,姜龍狸並不願再次回憶當時的那副場景,那簡直就是一場噩夢,為什麼要讓自己經歷這麼多,看見如此的局面,為什麼上天要這樣對待自己……
「你們還擊了嗎?我是說公主的護駕衛隊,為何地上沒有那麼多屍首!」趙遠樵的眼睛因為激動而泛紅。
「因……因為死了的人……他們……他們會重新站起來……變成活死人!」
「活死人不會死,即使被刺穿了也……也能站起來,除非腦袋開花!」
說到這,姜龍狸的目光對著地上的屍首示意了一下。
「就……就是這樣!」
趙遠樵也順著姜龍狸的目光看了看地上的屍體,臉上地嚴肅不減反增。
「去,再到林子里找找!如果真是這麼多人來過的話,一定會留下點什麼!」
「我們得在天黑前確定那群活死人不在我們身邊!」
「否則大家都危險了,快!動起來!」
趙遠樵呵斥著身後的兵士。
「不用了,我已經派人去探查了!人已經去了半個時辰了。」新月疤的士官提示道。
語音剛落,就見兩個兵士赤裸著上身,馱著兩袋麻袋進來。
「大人,我們回來了!」
來的正是黃擒虎先前派出的探子。
「這……這些是在地上,樹上,還有石頭上發……發現的!」兩人顫抖地說道,彷彿結巴會傳染一般。
趙遠樵踏著沉穩的步伐,自從踏上了岸,趙遠樵才感覺到陸地的親切之感,原本的暈厥之感也瞬間一掃而空。
他疑惑地走向麻袋,將其打開,頓時,所有人再次倒吸一口冷氣,無數人的牙齒白森森如同豐收的稻穀,將麻袋堆得滿滿當當。
「他們穿著什麼衣服!」
趙遠樵看見之後,眼睛瞬間有些泛紅。
「完了,一切都完了,我來晚了!」
趙遠樵幾乎是在咆哮,那咆哮之中,似乎帶著滿滿的絕望。
「老百姓的衣服……他們生前可能……都是村民!」
姜龍狸說完,卻發現趙遠樵陷入了良久而怪異的沉默。
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大口地喘息著,嗓子眼裡發出憤怒的哀嚎,所有人都對趙遠樵突如其來的情緒感到有些好奇又有些害怕。
「你們到這裡幾天?有沒有曾在這裡安營一宿?」
趙遠樵急吼吼地問道。
「我們,我們也是日夜兼程,今日午時過後才到的。」
新月疤的士官回應,卻不知這位軍官為何悲戚,想是為附近百姓的遭遇,也不至於如此呀。
「離太陽下山還有多久!」
紅紅的眼睛里噙著淚水還有絕望,趙遠樵說道。
「趕快布防,清點人數,給我全軍戒備!」
「大……大人,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您……您還好吧!」
新月將官有些擔心,面前的這個軍官沒有了之前殺死活死人的殺伐果斷,而是恐懼,對,他的眼神流露出的是恐懼。活死人尚且都影響不了他的心神,那麼他究竟是在恐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