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拿她沒轍
「不是……你聽我說,我也想聽你的話。可最近真的苗頭不對,死的人越來越多也就算了,冷天收人,這是正常。但問題是傳染的人也越來越多,照此下去,你想用迷信鉗制百姓,可能反被迷信鉗制。久而久之,他們不會再相信天女,耗著根本不是辦……」
這話還沒說完,離盞的唇就被他狠狠封上。
猝不及防中,兩片柔軟貼在一處,炙熱而又猛烈。
然而離盞現在並沒有這樣的心思,至少蘇宛童的的事擱在中間就很讓人大倒胃口。
誰知道顧扶威有沒有吻過她呢?
離盞想推開他,奈何男人渾身都硬邦邦的像一堵堅不可摧的石牆,用盡渾身力氣在他胸口揉搡兩把,顧扶威卻紋絲不動。
別過頭,男人便箍住她的下巴,強逼著她對著他。
沒有逃離的可能,離盞只能轉移視線,但男人儘管閉著眼似乎也能覺察到她的動靜,一巴掌摁在牆上,將她環臂其中。
他想讓自己籠罩住她所有的縫隙,世界里,除了他,還是他。
離盞無路可退,只能儘力不去想,然而男人掠奪式的吻法卻如猛蛇一般攪渾了她所有的定力。
天地都彷彿凹陷了下去,只剩他二人糾纏著,沒有方圓。
很久很久,意識對方都要喘不上氣了,顧扶威才放開她。
離盞貼在牆面上,艱難的吸了兩大口氣,神思都有些遊離。
大概是吻脫力的緣故,眼神也不大好使,抬頭的一瞬,看見他的臉也紅得跟什麼似的。
顧扶威低著頭,陰沉沉的說,「這是懲罰,以後你若再犯,都是如此!」
「我自認沒有錯,你不能總拿你的想法灌輸給我。固然你很有本事,覺得自己依計行事能力挽狂瀾,可我也有我的判斷。」
「這不是什麼理智的判斷,你是在同京畿的事情慪氣,你覺得負了罪,想從這些人身上挽回來!」
一語中的,戳中了離盞的軟肋,像被針扎了一樣,直叫她跳腳起來。
「我便是要挽回來!」
顧扶威怔怔的看著她,氣得唇角直抽。
「你為何如此不聽勸!人死則死矣,天下每每變權,都是踏在累累白骨上換得的!即是你造成的又如何?洲海列國加起來就這麼大點地方,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慾望,你成就了自己,自然就要佔擠他人。如今你心慈手軟惋惜他們?他們若是成就了,會來憐惜你么?」
可以,這話很顧扶威!
顧扶威扶正她的小腦袋瓜子,「你告訴我盞盞,黎盛全家死了,誰曾惋惜過他們?」
離盞被問得啞口無言。
他總是能把很多根本不是道理的道理,說得很有道理。
他是做慣了藩王的人,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是他的常道。
然而離盞的出身卻和他相去甚遠。
鬼醫神生來自含悲憫,濟世救人,從無自私自利一說。
而她長在將門世家,雖然世世代代都註定打打殺殺,但為的就是那勝利之後更長久的太平。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即便他說得很有道理,但離盞無法背棄自己多年以來父兄的教導,那是埋在她骨血里根深蒂固的東西,去之,便不是她本人了。
她終究無法變成顧扶威那樣的人,永遠只為自己,永遠都為利益。
她所能做到的最大讓步,就是無限的包容他,愛一個和自己觀念截然相反的男人,不去改變他。
而不是像他這樣,時時刻刻想把她攥在手裡,哪怕這些愛有多少真實程度,還值得好好拷問一下。
離盞從牆上滑坐下來,蹲在牆根。眼神幽幽的,看上去有種突然卸下面具的一種疲倦。
從京城離開以來,她就從未有過片刻的自由。即便內心飽受煎熬,可顧扶威只會用他的思想說服她,仍舊想畫地為牢,讓她依著自己的布置好的一切過活。
只是這一刻,情緒才徹底袒露出來。
她低頭看著地毯,左劃一下,翻出雪白的內里,右劃一下,恢復表面的花紋。
她似乎不大想和他說話。
顧扶威看著離盞露出這樣的神情,打從心底生出一種無力感。
來的時候氣勢洶洶,發誓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小丫頭,叫她再不敢有下次。
如何教育,如何威嚇,全都想好了。臨頭到了跟前,卻鬼使神差親了她一嘴……
顧扶威是一個布下局后就按部就班的人,他習慣於所有事情都在自己的可操控範圍內。
然而離盞對他而言,著實成了一個意外。
像一顆金子燒得紅紅的,說放了吧,落地上怕沾了灰,說摟著吧,她又燙人得很。
說理,能說得過她,但吵架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女人是不講道理的,渾不吝了一跺腳,來一句,「我就是要!」
你又能拿她怎麼辦?
如今看她這副蔫蔫的樣子,顧扶威是真覺得一身的力氣都被她給束縛住了,完全不知怎麼辦?
來時想的那些招式條款,什麼都沒用上。眼瞧著她不高興,他腦子唯一能思索的事情,就是自己是不是把話又說重了。
顧扶威挑手抬了抬她的下巴,笑道:「生氣了?」
離盞想想他這隻手碰過蘇宛童的背,立馬就打開了去。
「這麼生氣啊?」
不想理他,離盞別過頭。
「是不是,剛剛我弄疼你了?」顧扶威說著說著,摸了摸自己的嘴皮子,瞧見離盞連臉紅的心情都沒有。
「那我同你道歉,往後我不這樣親你。」
離盞打他一下,「你走開!」然後自己往角落裡挪了兩步,繼續蹲住,那模樣又可氣,又可愛。
離盞用拇指將自己的四個手指尖都掄了一遍。
顧扶威往毯子上一倒,橫卧在了她的面前,語重心長的道。
「盞盞,瘟疫非同小可,你若有方子可治此病,我絕不攔著你。問題是,你也對此病也束手無策,萬一染上……我不想你出什麼事。」
女人,就是聽不得軟話。即便有人拴著你的翅膀不讓你飛,但只要他說,這外面的世界危險萬分,不如在這籠子里過著舒適愜意,你心裡會覺得,他也是為了你好,便沒那麼難鬥氣了。
所以,離盞才會一次又一次的遷就至今,但這一回,是真真不想再退。
離盞鼻息里哼出個音,「你以後別總管著我,不讓我做這個,我讓我做那個!美名其曰派阿木來保護我,其實就是在我身邊插一雙眼睛,監視我!我背井離鄉,已經諸多不便,你還要來給我添堵!想我以前多逍遙自在,想給誰看病就給誰看病,如今卻連個收容病人的資格都沒有。換你你不憋屈?」
顧扶威聽得一怔一怔的,湊近過來,從下往上窺探她。
離盞迎上他的目光。
「你有你的原則,我有我的考量,外行不指導內行。你行軍打仗,從政務事我從不跟你提意見,因為你是行家。所以治病救人這方面,你憑什麼干涉我?」
……
「這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行軍打仗就沒有性命之危了嗎?且你從未聽過我解釋,我向你保證,但凡是我要經手的瘟疫病人,我一定把她們帶到空間里。空間里有防護服,我要是需要和病人太過接近,會穿上防護服保護自己。」
「什麼是防護服?」
「怎麼跟你這個外行解釋。」離盞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一種防止感染的衣服。其效果,就相當於你們上戰場穿的那個金絲軟甲一樣!護體的懂嗎?」
他能說他不懂嗎?看那幽怨的小眼神,似乎不能。
「你若想用強的,要把這鐲子給收回去,就收回去。但我會恨你!」
「你……」顧扶威真受不了她發渾的口吻,什麼狠話都說。
算了,自己縱出來的女人,哭著都要寵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