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6 約在冬季

2008年1月15日，臘八，離春節又進了一步。

葉薇堇坐在電腦前，嚼著香糯糍粑申請企鵝號。為了方便加好友時讓秋月認出自己，她特意把昵稱取成「味精」。

攤開的日記上時間是去年晚春，記錄的是她羨慕藍靈與秋月毫無芥蒂地開玩笑時，秋月把她暗喻成「味精」保鮮。

那時那份想要靠近他的心情到了現在原以為早已消失，但因太過高興，以致忘了那份想要靠近的心情早已轉化為想要一直陪伴。

「搞定。」發完好友申請。

秋月放假這些天除了在櫃檯幫忙迎客之外，就是坐在電腦前玩反恐精英，眼睛總是瞟向桌面右下角的小企鵝，導致多次被爆頭，戰績慘不忍睹。

午飯是牛肉粉，暖胃。秋月一邊吃著一邊盯著桌面右下方。

忽然，小企鵝閃爍起來，他就像聖誕夜懷揣期待的孩子看到聖誕老人出現時的模樣，喜上眉梢地點開，看見備註欄里寫著：「月亮是否疲勞？保鮮的味精已到。」

只因這句話，心情就有了微笑的感覺，快樂無處不在。

「吃慢點，你這孩子，小心噎著。」秋母對著狼吞虎咽的秋月說。

「沒事，夜叉大人，我就是有點餓了。」秋月三下五除二吃完，開啟企鵝式的聊天，和葉薇堇互訴假日里的種種。

「月，你最近在幹嘛呀？」

「蜜思柚，你呢？」

「米兔/害羞/」

……

「堇兒，初八的花燈會你有時間嗎？」

「？」

「和奕辰他們約了去看故事會，你能來嗎？」

「好呀/可愛/」

……

除夕將至。

許多人去集市裡置辦年貨。對聯、燈籠是必不可少的喜慶裝飾，鞭炮則是合家歡樂辭舊迎新的熱鬧慶祝。冷清沉寂的冬天，在這熱鬧紅火的渲染下多了生氣。

直到除夕夜，生氣達到頂峰。秋月坐在電腦前，一邊看著彩電播放的春晚，一邊和葉薇堇聊天，渾然不覺外邊的熱鬧。對他來說，此刻便是最好的安排。

「堇兒，你的寶寶怎麼又養死了/疑問/」

「它生病了，臨死前還說，媽媽我快要死了/大哭//可憐/」躊躇滿志的要養寶寶結婚，結果總是出差錯……

「/抱抱/」

……

「月，你在看春晚嗎？」

「嗯，正在播郭冬臨演的小品《彩票》。」

「房間里沒有電視，看不了/委屈/」

「/抱抱/」

……

「月，馬上就要零點了，你沒有什麼想要和我說的嗎/可愛/」

「嗯……別眨眼，盯著你的床腳，老鼠要娶親了。」

「嘁，那是老人騙小孩守歲的，真沒什麼要說的嗎/撇嘴/」

「馬上要到北京奧運了。」

「哼，不說就算了/傲慢/」

「/憨笑/開學后我帶你去花圃看合歡樹吧。」

「？」

「君為葉，卿為花，花不老，葉不落。」

「好/害羞/」

……

正月里。

集市裡擺賣年貨的攤位被賣水果的佔據，許多人來這裡買水果作禮。大人小孩忙著串門拜年，老人則張羅年飯招待。一連三四天，都是在走親訪友、接送紅包中度過，根本停不下來。特別是小孩，樂此不疲，紅包不斷，財源滾滾。

「媽，正月初八那天我們家還有事嗎？」葉薇堇對著葉媽說。

「沒有啊，怎麼了？」葉媽正視著她。無事不改稱呼。

「我想去看故事會，已經和藍靈她們約好了。」

「可以啊。」葉媽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沒想到是這麼點要求。

但就是這麼點要求，讓葉薇堇鄭重其事。

……

初八當天，在商業街開服裝店的小姨送給葉薇堇一件米白色羽絨服，葉媽很喜歡，連說簡約大方，要女兒穿著出去。

葉薇堇堅決反對，差點就說這件羽絨服是大媽級的老氣。然而抵不住母親的威逼利誘，「好啊，你要不穿這件也行，但所有你穿過的都要自己洗。」

天！這對於堅持無憂無慮米蟲生活的葉薇堇來說，簡直是世界末日。只好妥協，垂頭喪氣換上嫌棄的新衣。

「待會去的時候，一定會被她們取笑吧。」葉薇堇想著，看著自己土氣的外衣配上休閑的小腳褲，活脫脫是去跳廣場舞的大媽形象，無奈得鼓起腮幫子。若不是有想念的人，早已打退堂鼓。

秋月站在三角洲廣場邊沿一瞥而過，又猛地回頭，打量好半會兒才確認，詫異地說，「堇兒，真是你？」

「嗯。」她一怔，抬頭，「是不是很老氣？」

「還好，看我媽這樣穿都看習慣了。」秋月微笑。

不還是老氣嘛。「我也很無奈啊。」葉薇堇開始抱怨，傾訴這幾日的煩惱。從拜年到被拜年，什麼姑姨叔嬸、爸爸的朋友、媽媽的同事，從寒暄問暖談到成人婚娶。最可怕的是，有個叔叔居然提出讓她當他們家的兒媳婦。

「你爸媽同意嗎？」他似漫不經心地問。

「怎麼可能，我還是個孩子，那離我還太遙遠了。」她怕他誤會，趕緊說。

「這麼說來，我們的感情防禦有了第一道保險鎖，嗯，不錯。」心甚慰。

「呵呵，可不要到時候連自己都打不開了。」她自覺烏鴉嘴，吐舌想吐掉這段話，可不希望一語成讖。

「誰說我要打開了，當然是直接連鎖帶人搬走。」秋月笑容燦爛，露出潔白的牙齒。換掉的那顆小牙早已成長起來，不再格格不入。

儘管兩人會在企鵝上常有來往，但各自的忙碌總會讓彼此間的話語有一搭沒一搭的進行。許久不見秋月，葉薇堇心中空空的。無論閉上眼睛，還是面對白牆，他的身影便會從腦海里浮現。此刻他真切地站在眼前，反而像童話中才有的夢。

即使如此，也是美好得讓她心馳神往的夢。

大家匯合后，果不其然，葉薇堇被姐妹們一番取笑。

「葉大媽，該去跳廣場舞了。」藍靈調侃道。

「去你的。」葉薇堇拍著藍靈胳膊以示不滿。

「我還以為你今天會穿得淑女一點呢。」陳夢玲湊到葉薇堇另一邊，「穿得這麼別緻，是打算給秋月留下一個別具一格的印象嗎？」

「本小姐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葉薇堇嘟著嘴，無奈又難過。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劉奕辰轉身微笑著對女生們說。

「好。」藍靈乖巧起來。

「喲，你也挺別緻的啊。」陳夢玲捉弄著藍靈說。

「嘿嘿，別聽她的。」藍靈笑對著劉奕辰解釋了下，等他轉身後立馬收起笑容，嗔道，「死丫頭，你不說穿會死啊。」

「我孤家寡人一個，又不需要裝模作樣。」因為葉舉明去了外地拜年，陳夢玲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呵呵，好啊，等葉舉明回來，看姐怎麼收拾你。」

「藍靈，我剛剛是一時糊塗，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啊。」陳夢玲徹底沒了之前的奕奕容光。

「哼哼，想得美。」

曾亦可見藍靈兩女還在原地鬥嘴，難得開玩笑，「小靈，夢玲，你們再不走可就要被拋棄啦。」

說完，快步跟上在前面等她的付華。